第四章 羅幃深,寂寂燭影紅

黎宏便連哄帶騙,和兩名近衛帶了相思一徑去了。

片刻之後,跟在淳于望身畔的剩餘兩名近衛也悄無聲息地退了開去。

我已覺出自己似中了類似化功散一類的毒藥,費儘力氣才能勉強站起身來,卻正對著淳于望指向我的承影劍。

淳于望的眼眸不似方才清寂,甚至炙烈得有些奇怪。他的喉間滾動了一下,才沙啞著嗓子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黯然一笑,說道:「既然中了你暗算,還能說什麼?願賭服輸,死生由你。」

他依舊用我的承影劍逼著我,形狀好看的黑眸微微地眯著,有某種壓抑著的情緒在隱隱翻湧。

他的目光讓我心頭滾過寒意。

然後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時,我終於明白他的隨侍為何盡數避開,也終於曉得那寒意並不是錯覺。

前方衣襟被劃破,甚至連褻|衣都已開裂,胸前大片光潔的肌膚正暴露在寒風中。

嚴冬的傍晚,昏黃的陽光早已失去溫度。

我皺眉,抬手去遮掩胸部時,但聽「嗡」地一聲,他手中的承影劍脫手飛出,拖曳出一道流光淡淡,徑刺入階前廊柱上。

幾乎同時,他低低呻|吟一聲,迅速扳過我肩,緊閉眼眸將我擁入懷中。

牆邊數株綴玉凝珠的蠟梅鐵枝錚錚,靜默無聲,卻有暗香拂拂,無聲滌盪於風中,竟與此人懷中的氣息有幾分相似,讓我莫名地有些慌亂。

破碎的衣衫擋不住寒意陣陣,我卻絕對不敢依戀這男子懷間陌生而危險的溫暖。

聽著他不均勻的呼吸,我冷冷道:「淳于望,我不是你的盈盈。我是大芮昭武將軍秦晚。」

淳于望身體明顯僵住,甚至僵硬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你是秦晚,我們大梁的一個女俘。」

他將我放開了些,黑沉沉的眸光從我面龐一掠而過,停留於胸前掩蓋不住的春色流溢,慢慢將手撫了過去,輕蔑笑道:「女俘該受到怎樣的待遇,你該知道吧?」

這一回,輪到我的身體僵住。

我很想抬起手來,掄他一個耳光,打花他這張欺瞞世人的爾雅面孔。

但他不待我積蓄起抬手的力量,便已扣住我臂腕,一把將我抱起,走入屋中。

卧房中的暖爐居然還沒有熄,有融融的暖意陣陣地圍裹而來,讓我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掙脫這個男子的控制。

但那種不知何時所中的毒,讓我竭盡全力所能做到的,只是在他將我擲於床榻上時勉強一滾,側了身將自己暴露的身體掩到衾被中間。

他並沒有立刻過來捉我,輕微的悉索解衣聲後,我身側的衾被才被扯開,掩住胸前的雙手也被他握緊,熟練地反扣於頭頂。

「秦晚……」

他喚著我,眸子比陽光下更顯幽深,清寂里有無限的蕭索凄愴。

彷彿被迫得無路可走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這位軫王殿下的身手極高明,即便我不曾中毒,也未必是他對手。

明知無力反抗,我也不再作無謂掙扎,只淡淡道:「殿下知道我是秦晚就好。日後若能找到你的盈盈,不妨告訴她,你強佔過的許多女人里,有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叫秦晚。」

他不答,鬆了我衣帶,暖而有力的手探入到衣底,垂了眼眸專註在峰巒溝壑間貪戀遊走。

我禁不住吸氣。

這人顯然是箇中高手。

我自認算是定力強的了,居然也在純粹的肉體刺|激下陣陣悸動,身體里潛藏已久的男女情慾竟被輕易喚醒。

忍耐不住地低喘時,我微笑道:「不過我想,你再也見不到你的盈盈了。從來一報還一報,你強佔其他女人時,你最心愛的女人說不準也正躺在別的男人身下快活。」

淳于望那俊秀之極的臉龐本已在情潮湧動里泛出些微的紅暈,聽聞我這麼說,那紅暈已迅速消褪下去,連動作都已止住,只是惱恨地盯著我。

我循循善誘:「狸山雖在大梁境內,但距大芮也不遠,你這麼多年都不曾找到盈盈,有沒有想過,她可能流落在芮國?若是如此,或許我還能相助一臂之力。」

他冷笑,「你?」

他的黑眸沾染著透窗而入的迷離光線,但冷笑之際卻在剎那間的鋒銳如刀。

那樣不屑的目光讓人心悸,但我只得硬著頭皮道:「兩國交兵,尚不斬來使。何況芮、梁二國久未開戰,連敵國都算不上,軫王殿下明白人,何苦結下深怨?到時連累你流落在民間的愛妻,豈不是糟?」

他便悵惘般怔怔地看著我,眼神極是縹緲,再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見他許久不曾動彈,我正猜著是不是說中他的心病時,他彎彎唇角,一個絕美卻冷冽的輕笑:「我對我妻子的感情,我對我女兒的感情,都已成了你對付我的武器了?你和盈盈一樣會胡攪蠻纏,可惜,你遠不如她可愛。你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話未了,長久未經人事的身體驀地被他侵入,重重地碾壓到最深處。

被蹭擦著硬生生擘開的疼痛。

我皺眉,禁不住低低申吟了一聲;他便一時沒再動作,默默地觀察我的神情,忽低下頭來,親上我的唇。

我厭憎地別過臉去,沉聲道:「別親我的唇。」

只是你賜予我的羞辱,我早晚會加倍奉還,——只要我能逃出軫王府,逃離梁國。

以他的尊貴,大約從沒有這麼給人嫌惡過。

他的面龐又開始泛紅,唇邊卻越發地白,柔柔地移到我面頰時,甚至冰涼涼的,和他深埋於我體內的炙熱截然相反。

我閉上眼睛,由他親吻撫摸著,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姿勢去適應他的頎健身軀。

而他覺察出我的配合,也放開了扣緊我的手,很默契地變換著體|位,讓我更舒適地承受著他。

鴛衾漫展,浪翻紅縐。

冬日的寒意在四肢交纏的劇烈動作里漸漸散開,有細細的汗意沁出,於肌膚相貼處彼此相融。

雖然我們是隨時可以取對方性命的仇敵,他對我更是惡意的強佔,但跟他在一起並不難熬。

我甚至不得不承認,他在這方面經驗豐富,體貼入微,算是個極好的情人。即便身中迷毒,也不能掩蓋他那迅猛有力的衝擊給我帶來的陣陣快意。

那種快意與男女之情並不相干,只是單純的屬於感官的痛快和愉悅,卻同樣強烈得讓我戰慄。

每每在一瞬間便如電流般由小腹深處的某一點擴散到全身,連每根腳趾都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進擊而綳得緊緊的。

而他的眸光亦已迷離,小心翼翼地愛撫著我每一寸肌膚,珍惜地流連著,極是繾綣。

如踩於雲端般的太虛幻境中,他忽然如驟雨般襲至,又快又急,連喘息都已粗重。我尚中著毒,身體甚是疲軟,快意如激流般席捲而來時,我便禁受不住,失控地驚叫出聲。

幾乎同時,我的眼前一片昏黑,連那被迫去享受人間極樂的身軀都似翩飄了起來。

天地也是這樣驀然襲至的昏黑,耳邊也是這樣若近若遠的炙熱喘息,有女子嗚咽地哭了起來。

我清晰地聽到那女子鶯啼婉轉,嬌聲泣訴:「你這樣欺負我,我再不理你……」

那聲音清脆好聽,幽幽軟軟,聽著有幾分熟悉,但要細辨時,卻聽得自己重重地吐了口氣,眼前的昏黑漸散,看到了窗口迷濛的暮色。

「盈盈!盈盈!盈盈……」

淳于望的黑眸一如暮色般迷濛,剋制不住般一聲聲喚著,將我緊緊擁在他的懷間。

兩人的肌膚都浮泛著細細的汗珠,在交纏間彼此潤濕,又被空氣中浮動的寒意一寸一寸地侵蝕,漸漸冷得哆嗦。

方才幻像中的昏黑已然散去,但我還是一陣陣地頭疼,手足間的疲軟和頭腦中的昏沉似不只是因為中了迷毒,也不只是因為方才那場激烈的歡好。

我皺緊眉。

淳于望卻依然擁緊我,只柔聲問道:「盈盈,怎麼了?」

我掙扎,並提醒他,「我是秦晚。」

「秦……秦晚……你又想做什麼?」他眸光一黯,神情更見凄楚,彷彿剛才是我欺負了他,而不是他強佔了我。

「我想如廁。」我嘲諷地瞥著他,「是不是也不許?」

他的手一松,我忙跳下床,匆匆披了外衣,捏緊腰帶處的荷包。

讓我渾身無力的迷|葯藥性似漸漸地散了開去,我居然能踉蹌著飛快奔到帷幕後的更衣處。

此時胸口已愈發地憋悶,頭疼欲裂中,眼前影影憧憧,彷彿不知哪裡鑽出了無數看不清面目的怪物,正張揚著利爪向我撲來。

我勉強扶住牆壁穩了身形,才顫著手指從荷包中掏出一顆藥丸,勉強吞了下去。

努力地調勻呼吸,我儘力維持住自己的清醒,終於等到藥性散開,眼前幻像消逝,這才立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淳于望已經穿好衣衫,正坐在暖爐邊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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