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誰導演著婚姻鬧劇?

男人最奇妙的體驗,是看著自己的生命在另一具軀體內延續。

日子還照常過著,恆遠那邊水凝煙也照常去上著班,只是她再也沒空去幫Tina挑什麼瓷器古玩了。

每天一下班,她便拉著母親來回奔走於幾處商場,細細挑選著傢俱和結婚需要用的各類陳設。

唐思源不在乎那點錢,何況有心讓水凝煙開開心心布置兩人的婚禮,就拿了自己的信用卡給她,由著她做主。

倒是水媽媽很不滿,嘀咕著女兒不會過日子,唐家上下的傢俱陳設,大部分還是九成新的,哪有必要更換?加上兩人的眼光品味大大不同,水凝煙看上的,水媽媽一定駁斥;水媽媽看到的,水凝煙一定皺眉。

幾天下來,東西沒買到幾樣,時間倒在忙碌中飛快地滑了過去,連曾經的痛苦,也結了痂般模糊起來。

江菲沒有懷孕。

水凝煙是疑心著這個月的心情和酗酒打亂了她的生理規律,例假推遲了十多天。

這十多天里,江菲固然坐立不安,不時打電話給水凝煙訴苦,連原智瑜都是一臉痛苦,也聯繫上水凝煙,強烈要求她勸一下自己的死黨,好好學學什麼是女人!

水凝煙當然維護江菲,反過來問原智瑜:「她不是女人,那你是不是男人?」

「……」

「她如果懷了孕,有沒有你的責任?」

「妞兒,當時我們喝了酒,誰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能怪得了我?」

「喝的是酒?」

「不是酒是什麼?」

「我以為江菲給你下了春|葯呢!」

「妞兒……」

「只要不是她害的你,你就得為自己做的事負責!」

原智瑜忽然發現這妞兒並不比江菲好說話,固執起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很後悔自己一頭撞上來討罵,只得自己自求多福,希望中獎率不會那麼高。

唯一的好處時,在兩人為同一件事分擔煩惱時,他們終於正視了對方的性別,並在發現沒有中獎後不知死活地拉了水凝煙一同去慶賀。

水凝煙確認這次他們絕對沒有大醉,頂多有點微醺而已。但江菲還是沒有自己開車,被原智瑜拉向自己的車。

——方向,江菲的家。

她有些傻眼,又有些高興竣。

江菲同樣也對她和林茗沒能走到一起覺得奇怪。如果她另結新歡,水凝煙實在沒有理由再拒絕林茗。

而林茗,為什麼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意中人投入別人懷抱,沒採取任何行動?

原智瑜送她到樓下時,她很納悶地問:「袁大頭,你說他們兩個怎麼沒能走到一塊去?」

「不知道。這種事,只有當事人心裡最清楚吧?」

「那麼,你說我要不要勸勸凝凝呢?」

「勸她什麼?」

「勸她……再考慮下林茗吧!總覺得唐思源沒林茗可靠,何況……林茗的確也挺慘的。」

「江菲,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字是怎麼寫的?」

「什麼字?」

「古代搭在弓上射的那種。」

「箭?」

賤?

話說口,江菲立即醒悟過來,氣得滿臉通紅,「你這混蛋罵誰賤呢?」

原智瑜無所謂地迅速倒車,避開她襲擊過來的爪子,飛快衝了出去。

車窗開著,他的話在夜風中悠悠飄了出來:「開弓沒有回頭箭。路該怎樣走,林茗自己應該知道。作為朋友,你做得已經足夠。」

江菲聽了,默默走入樓道,再也沒有興緻追著他罵了。

她不得不承認,袁大頭並不是冤大頭。輕浮的說笑中透出的睿智和決斷,說不上是對還是錯,但她的確開始有些讚賞了。

月老的紅線牽得莫名明妙;但也許一飲一啄,在前世就已命中注定。

同一時間,另一處酒吧,林茗有些踉蹌地從喧囂的人群中步出大門,抬頭望一眼璀璨奪目的霓虹燈,眼前有點模糊,靚麗的燈光折射著一圈圈的光暈。

醉了。

到底,有點醉了。

他把車鑰匙放回口袋裡,慢慢走向大街,預備打的回家。

其實他真的不喜歡喝醉,但空蕩蕩的家只有一個人,以前覺得安靜,現在則覺得有點太寂寞了。

總要有個地方,可以消遣寂寞。被喧鬧排擠掉的寂寞,雖然會在孤單一人時以加速度再度襲回,但那時候,他應該已在醉意朦朧中睡著了吧?

手機響了。

他摸了出來,看了下來電顯示,皺眉,掛斷。

再看屏幕上,已經有七個未接來電了,來自同一個號碼。

他站定在路邊,一時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回撥過去。

這時,手機鍥而不捨地再次響起。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醉意在夜風裡散開,才接聽了電話。

「Uncle,這麼晚了,還沒睡?」

「林茗,你在哪裡?」

「哦,我在家,剛準備睡。」

對面的聞致遠沉默片刻,問:「又去喝酒了?」

林茗輕鬆地發出笑聲,把每個字句都咬得很清晰,掩飾自己的醉意:「沒有啊,我在網上看電影,把手機丟在客廳了,沒聽到手機響。Uncle放心,我沒喝酒。」

「林茗,我在你樓下。」

「……」

「你的車沒在家,你房間的燈一直沒亮。」

「……」

「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林茗抬頭望一眼城市裡被霓虹燈映襯得特別黑暗的天空,許久才能再次微笑,「uncle,我真的沒事,剛就和朋友在酒吧玩了兩小時,沒喝醉。呆會兒我自己開車回去。」

「林茗……」聞致遠已是無奈嘆氣,「你沒喝醉,可你絕對不清醒。否則,你現在該做的事,絕對不是喝酒。」

風吹來,帶走了薄薄的汗意,便覺得夜間有點冷了,連掌心都不復原來的溫熱。

不過,無關緊要。

Fay明媚爽朗的大笑,水凝煙清清淺淺的微笑,都已離他遠去,再不需要他的溫暖陪伴。

「Uncle,都已經過去了。凝凝……快結婚了。」

「哦?那你認為她的選擇正確嗎?」

「應該……不會錯吧?」

他打了個酒嗝,步履有些不穩,靠在路邊的牆壁上休息。

閉著眼,他不想去回憶那天分手時水凝煙眼睛裡的刻毒和怨恨。

那樣溫柔得像水做的女人,像是從古畫中走出來的古代仕女,連看著都讓人寧心靜氣,卻能對他毫不容情地大聲指責甚至咒罵栗。

是恨他騙了她五年,還是無法理解盛楓的苦心,或者,是單純地無法接受他和盛楓的關係?

他無從了解,也被她一個耳光打得心灰意懶,不想再去了解。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他感覺錯誤?

她對他的依戀和眼中閃動的光彩,只是因為他長得和盛楓很相像?

聞致遠嘆息,「林茗,這麼長時間,好容易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凝凝那丫頭安靜靈巧,和你媽的性格很像,也是個有心事不喜歡說出來的。如果你一個男人家再不主動些,等她和那個姓唐的木已成舟,到時可就後悔莫及了!」

「主動?」林茗冷笑,高聲說道,「叫我怎麼主動?就和uncle你學,不惜手段將人家拆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電話另一邊頓時緘默。

一輛大巴開過,帶起一陣風塵,撲到林茗臉上,有點冷,有點疼。

眼睛澀得難受,他一拳打在牆上,很疼,卻沒有發出半點痛楚呻|吟。

好一會兒,他低聲道歉:「對不起,uncle,我真喝醉了。」

聞致遠苦笑著回應:「早在你十七歲那年,第一次被盛楓拖來見我時,你就想這樣罵我了,是不是?可這十年來,你壓根兒就沒和我們說過一句不滿的話,連和你媽也生份得像遠房親戚。你媽……其實走得並不安心,並不僅因為你弟弟的夭折,也因為……你的不肯諒解。」

「無所謂諒不諒解。你們是長輩,尊重你們是應該的,我本不該對上一輩的事多嘴。對不起,我不在媽媽身邊長大,沒法像楓楓那樣和你們貼心。」

提到盛楓,電話兩邊都一時沉寂。

至少在這一刻,他們算是心意相通了。

都想起了那個一直到死都滿眼清亮滿是希望的漆黑眼睛,想著他的哥哥會代為照顧父母,一家人和和樂樂;想著他的凝凝永遠不會知道他的死訊,傷心之後總會找到更好的男孩。

他說,他的哥哥聰明能幹,一定可以把爸爸媽媽照顧得好好的,就像他那樣,從不惹父母生氣,讓父母安享天年;

他說,他的凝凝溫柔漂亮,一定可以被別的男孩捧在掌心,就像他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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