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遇合一時,英雄千古,誰是高強手(四)

可當她高高興興地派人從某間密室接出慶王時,傷心得差點暈過去。

慶王不知什麼時候便被人打折了腿,且傷及筋脈,拖了這許久沒有醫治,雙腿癱瘓已成定局。

這天底下,雙腿癱瘓還能成大事的人能有幾個?更別說成為至尊無上的帝王了……

蕭曠向母后謝罪,可當時他不在;蕭尋也向祖母謝罪,可當時他在外尋名醫治傷……

一翻鬧騰後,連看守慶王的獄卒都稱不上罪過,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關的是慶王…嶠…

靳太后快把眼睛哭瞎了,也不過為慶王爭取了留在京城養傷的機會;至於慶王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機會,幾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了。

這大蜀的天下,只會有一個繼承人,就是太子蕭尋。

再無一人有能耐或氣魄可以和他相競泊。

歡顏在他大功告成後,硬拉他坐下來,解開他層層包裹的布條,只將傷口掃了一眼,便鄙夷地睨著他,「苦肉計罷?」

蕭尋丟開布條,笑道:「苦肉計也疼啊,來,幫我吹吹!」

歡顏便去找銀針,「幫你扎一紮,有助血液流通,好得更快……」

蕭尋忙跳起身來道:「小姑奶奶,你饒了我吧!夜裡我還打算帶你去看一出好戲呢!」

歡顏奇道:「什麼好戲?剛鬧騰完了,就打算請戲班子到府里來大肆慶賀一番了?」

蕭尋苦著臉道:「其實這一回是我自己被人看了戲了!哎,估計丟臉丟大發了!」

歡顏愈迦納悶,可蕭尋唉聲嘆氣,滿面愁容,一副偏偏無法說出口的傷心模樣。

歡顏再怎麼不喜歡管閑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何況與蕭尋有關的,也不算閑事吧?

據說那日蕭尋微服前去安國寺進香,太子府內知道的人並不多。

而慶王那麼快得到消息,肯定是因為太子府中有內應傳出消息的緣故。

蕭尋安然無恙回府後,自然要著手尋那內應,於是府中也便開始不太平。

尤其那些靳太后和慶王送來的侍姬,都聞出了些末日的味道,開始惶惶不可終日。

蕭尋雖很少讓她們侍寢,但對她們的賞賜素來不薄。

算來太子府無疑是蜀國最富貴舒適的地方,眼看紅顏漸老,如果能在這裡終老一生,未始不是幸事。

可慶王倒了,靳太后也未必有閑情再來過問孫子的事,她們這些人,又能何去何從?

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借口她們是慶王內應,打一頓逐出府去,她們又該往哪裡棲身?

而另一些侍姬看出苗頭,一改最初對歡顏的輕慢態度,開始試探著到鳳儀樓走動。即便歡顏托乏不見,即便有個白猿比看家狗還兇猛,她們還是會留些點心、綉品之類的東西示好,才訕訕地離去。

於是,晚上蕭尋再來找她,要帶她去「看戲」時,歡顏正吃著點心欣賞著綉品對他交口稱讚:「阿尋,看來你那些侍姬真的都挺能幹呢!這點心味道真好,快可以趕上廚子了!這繡的鳥兒是不是快要飛起來了?」

蕭尋擲下道:「如果你放幾隻蠱蟲在她們屋子裡,她們這點才幹可就不值一提了!」

歡顏笑道:「蠱啊,太難養,我沒養幾隻,才捨不得用呢!當年在太子府那個漏月館裡捉到的蠱蟲,就是原來那個南疆寵姬留下的,倒是天然長了許多年,好養,可惜太毒了,咬誰誰死,救都救不回來,所以我全丟在南疆了,沒敢帶出來。」

說到吳國的太子府,她不覺望向窗外,許久才輕聲道:「娘親應該到吳都了吧?」

蕭尋一把拉起她,說道:「又在想什麼呢,這時候看戲要緊。話說,你平生最大的樂趣,不就是看我出糗么?」

歡顏道:「我哪有那麼壞?」

而人早就被蕭尋拖下樓了。

出府便上了輛馬車,一徑出城。

或許因為惡戰初歇,街頭十分寧靜,而他們的馬車後亦有數名便裝的護衛相隨,夏輕凰亦在其中。

此時城門已關,但太子府的馬車要出城時,又有誰敢阻攔?

出了城門,不辨東西又是一陣疾奔,歡顏正給顛得不耐煩時,便聽外面有人笑道:「我看到他們了!」

歡顏掀開帘子往外看時,前方山包前隱見一堆人舉著火把,老遠便聽得嘲笑奚落之聲,卻也看不出發生了什麼事。

歡顏問:「他們在笑什麼?」

蕭尋指一指自己的頭,「在笑話我的綠帽子呢?」

歡顏一驚,再向前張望,便隱約看到個纖薄的人影,不覺汗顏,瞪他道:「綠帽子什麼的,不是你自己想戴的么?我看你還越戴越高興呢,瞧你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蕭尋便呆了呆,將腦袋伸到車外,問向夏輕凰道:「輕凰,你見過有人用花兒來形容男人的嗎?」

夏輕凰道:「有,宮裡那些清秀小太監們笑起來都跟花兒似的。」

蕭尋再也笑不出了,嘆道:「原來毒舌也會傳染……」

而此時車已停下,歡顏早就走出車廂在前面候著,不待有人過來攙扶,便自己跳下了車,奔向那堆人群。

被圍在中間的那纖薄女子果然是聆花。

她穿著打扮儼然就是個綉娘的模樣,臉色雪白,眼中含淚,神情倉皇而迷離;她身邊有個健壯男人,三十多歲模樣,眉目甚是憨厚,卻被用粗大繩索緊緊捆縛,正焦急地看向她。

待蕭尋過去,一群人紛紛屈膝行禮,那人亦衝上前一步,連連磕頭道:「太子,太子,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真的是我貪上太子妃風采,勒逼她換了綉娘衣裳跟我私逃……真的不關她事,求太子把我千刀萬剮,饒了……饒了太子妃吧……」

那麼個高大的漢子,一邊苦求,一邊已把頭埋在地上痛哭起來。蕭尋不答,只將目光淡淡地掃過聆花。

旁邊已在人在啐那漢子:「迷戀女色不算錯,為女色出賣太子,這是人做的事嗎?虧你還是跟了國主和太子多少年的老人……」

聆花無視蕭尋的目光,卻只看向歡顏,夢囈般嘆道:「你贏了!」

歡顏一直默默打量著她的模樣,聞言道:「贏?我沒覺得我和你斗過,所以從沒覺得誰贏過,誰輸過。」

聆花道:「沒斗過?那我更該祝賀你,是老天爺太垂愛你了!每次倒霉時有人幫,快死時有人救!連我自己的親生母親都認為你比我金貴,有了危難活該我替你死,有了富貴理應我讓給你享!從小到大,即便我是小姐你是侍女,一般的有什麼好的都盡著你。母親盡著你,我也盡著你,最後母親還認為我得的太多,你得的太少!憑什麼?到底憑什麼?就憑你長得比我美,念書比我聰明,投胎時眼睛看得比我准嗎?」

歡顏嘆道:「你認為我得的太多,所以便要我的命,要錦王的眼睛?」

聆花捏緊拳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我要錦王的眼睛做什麼?我只是要保持我原來的生活,我從小到大已經習慣的體面生活!可就連這一點,你們也不肯成全我!」

歡顏道:「那你現在得到了嗎?你要的體面生活,你要的富貴尊榮!它們讓你很開心嗎?」

聆花便盯向蕭尋,怨毒道:「你問他!」

「問我?」

蕭尋嘆道,「我不都給你了嗎?連男人都沒敢缺你的,你還要什麼?」

聆花噎住,然後看向跪在地上的那男人,淚水一串串地落下來。

那男人卻道:「是,太子向來沒虧待她,太子妃也一向很知足,都怨我色迷心竅,一再攛掇她跟我走,為此還昧了良心和慶王結盟……那日我聽說真正的夏家小姐回來了,並且有確鑿證據,只怕太子為了讓真正的夏家小姐當太子妃,會把她給處死,又聽說太子遇襲,國主動怒,已經設好計謀近日對慶王動手,便去密告慶王讓他在安國寺先下手為強……我罪該萬死,甘受任何處罰!求太子念她一向恭順知趣,饒了她吧!」

聆花忽怒道:「你住口!我自到了這裡,一向便恨他不把我當人看,也恨你不把自己當人看!和慶王結盟的是我,千方百計逼了你幫忙也是我,想讓這男人死的更是我,不需要你往自己身上攬!我受夠了,不想再受這個男人的羞辱!」

蕭尋便笑了起來,「你覺得我讓你跟他在一起是羞辱,還跟他在一起這麼久?我拿刀架在你們脖子上逼你一次次懷上孩子了?」

「孩子,孩子……」

聆花忽然間像控制不住,哭叫著向蕭尋撲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早已有了好幾個孩子……你還我孩子,你不是人,不是人……」

蕭尋派出的人多是知情的心腹侍衛,見狀忙將她拖住,緊緊執了她的手不許她動彈。她掙扎時,髮髻已經散開,長發凌亂地垂落下來。

火把下,居然能看到些許白髮。

蕭尋冷笑道:「如果憑了詭計,憑了踩著別人的屍骨就能萬事遂意,豈不是人人都學著害人了?何況你永遠不會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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