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遇合一時,英雄千古,誰是高強手(三)

另一名黑衣人便跺腳道:「蠢才,蠢才!人家在誑你,你也信!」

蕭尋笑道:「滄藍,過去查查他的脖頸!」

那黑衣人卻昂著頭,叫道:「何必再把人把猴耍?你既猜到,我又有什麼不敢認的?不錯,我近日便刺殺了你兩次,難不成你還能要我兩次命?」

蕭尋便轉頭向兩個大臣道:「你們聽到了?」

「臣聽到了!」

「居峌王密謀刺殺我,何等機密之事!若非和狄人早有勾結,怎會立刻知道消息,那麼快便能追殺我!」

蕭尋沉聲說著,深不可測的眸光淡淡在他們的臉上掃過。

兩位大臣靜默片刻,齊道:「請太子當機立斷,衛我大蜀河山!」

蕭尋便輕笑,高聲喝令:「寧相和裴大人親身見證,慶王裡通外國,刺殺太子,圖謀不軌,證據確鑿!蕭尋忝為大蜀太子,不敢枉法徇私!來人,立刻兵圍慶王府,把賣國賊子慶王捉拿歸案,如遇抵抗,格殺勿論!」

下面眾人齊聲應諾。

兩位大臣臉色發白,好久才能擦了擦汗。

原來還想多裝幾日雙方不得罪的牆頭草,這道太子諭令一下,無疑已將他們和太子捆在了一起。

他們別無選擇,只能死心踏地,把慶王倒到底了!

算來也不必太過猶疑,這看似玩世不恭的太子殿下,幾年來越來越手腕精明厲害,何況又得到國主國後寵愛。天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太子蕭尋之意,還是國主蕭曠之意……

而慶王呢?

多年積攢下的人脈,在背上賣國賊子的罪名後,還有多少人敢接近?

靳太后再寵他,到底只是後宮一婦人,何況年歲已大,行將就木……

「意外」出了這樣的大事,蕭尋當然沒法再陪歡顏賞什麼紅楓。想來清閑大半日後,緊跟著會忙碌一整夜甚至幾天幾夜了。

自然,今晚應該會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歡顏應該會是個例外。

她前一晚沒睡好,又緊張了一整天,被人護送回太子府,便覺睏乏得渾身無力,紅楓林里的血腥味彷彿一直飄到了鳳儀樓,洗浴後猶覺得有淡淡的腥味四處飄著,——可比她尋常接觸的藥味難聞太多了。

只是太過倦乏,雖是心裡還在為外面情形忐忑,一倒入軟綿綿的衾被中,立刻迷糊睡了過去。

話說,風餐露宿慣了,這般舒服溫暖的環境,委實讓人無法抗拒。

就像一個人孤獨慣了,忽然多了個蕭尋在旁噓寒問暖,空茫了很長時候的心,莫名地充實了許多。

今晚,倒霉的只會是他的對手吧?

一回來立刻主動出擊,他必定很有把握。

雖這樣想著,睡到凌晨時,還是打了個機伶,忽然間便醒了過來,輾轉了許久都無法睡著,只得披衣起床,推窗看向對面的貓眼樓。

樓里漆黑一片,只有門前一對紗燈搖搖曳曳,看得歡顏有點心慌意亂。

恍惚覺得必是睡眠里做了個什麼夢才驚醒的,可如今細想起來,卻是半點也想不起來了。

小白猿見她起床,也驚醒了,從它的吊籃里一跳便跳下來,蹲到她身邊陪伴。

在安排她住處的同時,蕭尋沒忘了令人為她的小白備上一個極精緻的吊籃,並在吊籃里預備了許多它愛吃的食物,讓它樂得睡在吊籃里都捨不得下來。

歡顏很是感念蕭尋的細心,卻再也猜不到蕭尋的別有居心。

——小白猿捨不得離開它的床和食物,終於離他的小白狐遠些了……

隱隱聽到遠處有巨響,歡顏怔了怔,將頭探到窗外查看時,便見遠處有火光燎起,滾滾濃煙裹著烈焰直衝天際。

她心裡一緊,忙喚道:「雪團,繡球……」

好吧,蕭尋府上的管事水準不錯,給丫頭起的名字挺形象的。給她的兩丫鬟的確雪白豐腴,叫雪團、繡球再恰當不過。

好在她們長得雖尋常了些,反應還不遲鈍,這麼半夜三更被主人叫喚,居然也很快應了,急急披了衣服過來侍奉。

歡顏指向火光所起的方向,問道:「那是哪裡?」

雪團辨認片刻,便道:「該是慶王府吧?」

歡顏想到入夜時分蕭尋便已派人兵圍慶王府,納悶道:「還在打呀?」

繡球以為她害怕,說道:「姑娘別擔心,咱們太子主意大得很。姑娘睡後我再去打聽時,聽夏姑娘他們在議論,說慶王想害太子不是一年兩年,國主仁厚,每每不追究;這次聯合狄人對付太子,國主也不能忍了,只是怕太后在他跟前啼哭,又壞了事,所以越性不回來,只暗中調停好京中之事,讓太子自己回來處置……便是鬧得再大,他回來只推不知,進可攻,退可守,不知多妥當。」

雪團也道:「可不是么,咱們府外早有官兵過來鎮守,府內又有夏姑娘領人坐鎮,再不可能有什麼事,姑娘放心先睡吧!」

歡顏道:「我有什麼不放心的?不過隨口一問……」

「轟——」

忽聞那邊傳來一聲巨響,如天雷滾過。即便隔得這麼遠,他們腳下的地面也給震得微微晃動。

接著又是兩聲,驚天動地。

慶王府本就燃得正旺的火勢,頓如被澆上了滾油,烈焰騰騰,照亮了半邊天空。

歡顏側耳,隱聽得廝殺之聲,到底隔得太遠,風兒一吹,便又聽不到了。

繡球便有些忐忑,「誒,那是什麼?炸藥?」

雪團忙道:「沒事,咱們太子自然有人護衛,不會到那些很險的地方去。」

這爆炸聲委實太過驚人,便見許多樓宇的燈亮了起來,有三三兩兩的人走到前方湖邊空闊處,向火光處凝望,或緊張沉默,或議論紛紛。

慶王若是敗亡,原來他送來的那些美人,只怕再也無法在這太子府立足了。

歡顏眼皮又跳起來。記起蕭尋說過,上眼皮跳是喜事,下眼皮跳是禍事,便留心感覺時,卻覺上下眼皮好像都在跳了。

她辨不出上下,便鬱悶了,正要關窗繼續回床上卧著時,忽見那邊山石旁似有個熟悉的人影。

定睛看時,卻是聆花孑然一身,煢煢獨立於湖邊,不與任何人交往,也沒有任何注意到她。

她纖薄得像一張紙,像隨時可能被風吹走,又像隨時要消融在這黑夜裡。

夏輕凰曾疑心蕭尋這天要對付她;蕭尋也曾說刺殺之事與歡顏是真正的夏家小姐相關。但從目前看來,不過是太子和慶王兩股相持已久的勢力醞釀已久的矛盾在突然間爆發開來而已,和她或聆花都沒什麼關係吧?

她沉吟許久,慢慢地關上了窗。

第二天去祭拜亡父的事自然也中斷了。

歡顏本來覺得什麼不宜動土不宜祭祀都是胡說八道,但現在認為蕭尋說得對極了。

只要蕭尋這煞星說哪天不宜外出,那天肯定不宜外出。

再好的黃道吉日經他這樣一鬧,不是黑道凶日才怪。這時候的蜀都,應該家家閉戶人人自危了吧?

但府中的主管好玩,居然特地跑來告訴她,已經有人去修葺將軍府和大將軍墳墓了,但無法確定能不能安然到達將軍府或將軍墳……

歡顏鬱悶了,「外面亂成這樣,就多等幾天唄!」

「那可不行,太子說了,對姑娘承諾的事,一件不許耽誤。既然說了今天去修,今天必要派人過去的。」

「刀劍無眼,給人宰了呢?」

「那……只能當給大將軍殉葬了!」

歡顏頓時抓狂,「你們……都不許去了!這是給我爹爹積德呢,還是給他添罪孽?」

「是!」

主管答應得很快,轉頭便要走出去。

他答應得爽快,歡顏便有些奇怪了,「慢著!」

「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你不用先請太子示下么?」

「不用。太子說了,這府里所有的事,他說了算;但他和姑娘之間的事,姑娘說了算!」

主管行禮退下,歡顏好一會兒腦袋都木木的。

這蕭尋,想做什麼呢?

等一切安定了,她還是儘快搬出太子府才好。

蕭尋在這天傍晚回來過一次,隨即又匆匆出去,好像連口水都沒喝,當然更沒能過來看一眼歡顏了。

他和慶王這場火拚,在四五天之後才塵埃落定。

歡顏直到那時候才知道,蕭尋在當晚圍困慶王府時受了傷,好像是被慶王一箭射傷的。

慶王垂死掙扎,將太子府眾人引到後院,點燃了儲藏的炸藥,雙方都傷亡慘重。但有備而來的蕭尋到底棋高一著,當場擒下了慶王,關押起來。

隨即便是剿殺試圖營救慶王的死士,滿城擒拿慶王同黨;等靳太后睡夢中驚醒,想派人出去打探情況時,傳言有人正攻打皇宮,宮門都閉了;待要親自去查探時,宮內太監苦勸太后珍重玉|體,免得被趁勢而起的亂黨賊匪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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