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遇合一時,英雄千古,誰是高強手(二)

歡顏正覺無聊,道:「那我去看看吧,順路瞧瞧附近有沒有什麼難得的藥材……」

「嘖嘖……」

蕭尋搖頭,「到底是大夫,到哪裡都不忘本行啊!」

歡顏卻甚是驕傲,「我本來就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大夫!」

說話間,兩人已相攜出了後院,不過轉了道月洞門,便已身在楓林之中幗。

果然是儘是紅楓,且多是數十年或百餘年的老楓。

歡顏的記憶里,秋日的楓林燦爛卻滄桑,它們匯作一片,如火如荼,卻在熱烈里訴說著悲傷,彷彿是竭盡生命里所有力量迸發著最後的色彩。踩著地上的落葉欣賞時,那種紅讓她會讓她覺得格外頹喪。

可原來春日的楓林也會成為風景,並且是鮮明而蓬勃的風景嫡。

新綻出的葉子延展著從泥土裡剛剛汲取的清新,一片片像上了茜紅的釉色,泛著紫玉般柔潤的光澤。許多片葉子交織作一處伸向天空,盈盈舞動於枝上,就如含羞的少女春袖半掩,回眸而笑。

碧藍天空的映襯下,每一株楓樹都那般的明媚而嫣然,清逸多姿,美得勾人心魄。

歡顏向前快走幾步,笑道:「果然不錯。阿尋,你看那棵老楓,怎麼歪得跟倒在地上的團扇似的,顏色真亮……」

她不覺向前奔去,卻覺那顏色里有一兩點的亮著實詭異。

還未細看,蕭尋奔上前,把她往後一拉,已將她攬在臂間,飛快躍起,向後退開丈余距離。

歡顏還沒回過神來,便有數枚飛刀擦著她鼻子飛過,頓時把她駭得驚叫起來。

蕭尋將她放開,已然笑道:「小白狐,你也就這麼大膽子呀?」

話未了,周圍已有二三十名黑衣人自地間事先挖好的藏身之處竄出,直襲向蕭尋等人。

蕭尋出來散步,卻只帶了三五從人,都在林邊值守。蕭尋一時間得獨力護著歡顏,大約也是不易,已飛快拔出暗藏的寶劍自衛。

那寶劍在陽光下反射的光澤,正和方才歡顏看到的異樣亮澤一樣。

原來那邊早已埋伏下了殺手?

可不是蕭尋在安排著准對付別人的么?怎麼反而落入別人圈套了?

歡顏定定神,正要從袖子里拿出自己預備的防身之物擲出以求脫身時,蕭尋在她耳邊道:「別亂動。」

別亂動,等著那些人一擁而上把他們砍成肉醬?

歡顏不可解,轉頭看向蕭尋時,他唇邊依然是慣常的一抹笑意,眸光卻幽深凌厲。緩緩在那些人身上掃過時,那抹笑意便凌厲得接近於冷酷。

眼看那群人已襲至跟前,蕭尋手執寶劍,依然凝身不動。

這時,異變又生。

本來襲向蕭尋的一部分人,忽然調過寶劍,襲向自己同伴。

別說那些被襲擊的人,便是歡顏看著都有些目瞪口呆。

混亂之際,蕭尋攬著歡顏,已飛快撤往林邊;而林邊那幾名侍衛不過迎上前將他們護住,並不去對敵。

那些臨時生變的黑衣人並沒幾個,只在瞬間打亂對方陣腳,按理不可能阻攔他們多久。

這時,只聞黑衣人中有人忽然低低呼了一個什麼音節,頓時山後有大片應和之聲,卻是飛奔出大批身著官服的高手,將這小小楓林圍得水泄不通,殺向那些黑衣人。

果然是有預備的屠殺,卻是逼著對方先下手再下刀……

蕭尋慢慢地收了劍,依然一手護著歡顏,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混亂局面。

旁邊的隨從見他安閑,便也不著急,居然有人奔入院中,湊趣地為他搬來一張椅子。

蕭尋一跨身坐了,順便將手一帶,卻把歡顏抱了坐在他腿上。

歡顏忙掙扎時,蕭尋扣了她不許她動彈,在她耳邊低低道:「小白狐,安份些躲著,這些人有暗器!」

歡顏掙不動,惱道:「你盡胡說!今天這事兒不是你自己鬧出來的么?」

蕭尋笑道:「誒,今天怎麼忽然聰明許多了?莫非昨晚夏大小姐教導有方?」

歡顏便知連昨晚夏輕凰造訪之事都沒能瞞過他,更是抿緊唇要掙開。

這時,耳邊聽得腦後似有什麼動靜,忙轉頭看時,正見一枚飛鏢被隨侍之人磕落在地上,猶自發著幽幽藍光。

她不覺腳一軟,已跌坐在蕭尋懷裡,再也不敢亂動了。

而對面廝殺在繼續。

好像再也沒有飛鏢或別的什麼飛過來。但這樣的晴朗天氣,不時飄來一點兩點濕潤的液體,加上鼻際越來越濃的血腥味……

歡顏的臉龐發白,側了頭不敢去看那些血肉橫飛的場面。

並不只蕭尋這邊來了官兵,後來對方明顯也來了幫手。

殺聲振天,慘叫連連。

兵器相磕的清脆和刀劍入肉的沉悶同樣令人恐懼。

蕭尋平時動不動就給她欺負得很狼狽,偶爾還會被敵人追殺得很狼狽,但他追殺起別人來,似乎瀟洒得出奇。

好像只寥寥吩咐了幾句,都極簡短,口齒清晰淡定,冷靜得讓人害怕。

「把那幾個人留活口。」

「繼續監視,如果慶王再派人入宮,繼續截下。」

「通知母后關閉宮門。」

「把預備好的手諭即刻頒下,封鎖九門,全城戒嚴!」

他的手臂忽然一緊,歡顏已被帶得飛起,只看到滿眼的紅楓亂轉。

緊跟著,燦如水銀的劍光嘩然閃過,無數鮮紅的血珠便在紅楓前飛起。

歡顏驚叫著被帶回地面時,正見一人被斬作兩截重重摔到地上。

而前方的楓樹愈發瀲灧奪目,鮮紅欲滴……

不對,真的在滴,一滴接著一滴,飄落著鮮血。

歡顏發誓,她以後必定不會再看什麼紅楓了。

明明就是血楓,滴著血的楓樹……

更可惡的是,蕭尋居然還在散漫笑道:「真托他們福,這楓林可肥沃許多了!」

歡顏黑著臉道:「真是可怕!」

蕭尋便凝眸看她,「什麼?」

歡顏道:「我費盡心思才能救活一個人,可你看,這裡……人命只配當肥料嗎?」

蕭尋嘆道:「你也看到了,是他們先動的手。不讓他們當肥料,就是我們當肥料了!」

「他們是你引來的吧?」「我只是傳出了找到真正夏家小姐的消息,他們就能動殺機,你說他們該不該死?」

歡顏便更迷糊了,「他們在針對我嗎?我昨天剛到蜀國,得罪誰了?」

蕭尋反問道:「當年錦王與世無爭,你更是只管你研究你的醫理,又得罪誰了?可他不是一再被人害瞎雙眼,你也一再差點被人害死?」

歡顏便不說話了。

快天黑時,廝殺聲方才漸漸寥落。

隨侍領了兩個紫袍玉帶的人過來相見,一看便是位極人臣的當朝重臣,卻都有些戰戰兢兢,不敢往那邊楓林細看。

蕭尋此時才放開歡顏,起身相迎道:「寧相和裴大人可過來了!孤在安國寺進香,不想這皇城腳下,也有人敢來行刺!」

兩位大臣哪敢多言,只道:「萬幸太子武藝高強,謀略過人,總算安然無恙……」

蕭尋笑道:「哪算什麼謀略過人?幸好海統領追擊匪盜途經此處,無巧不巧撞上此事,也算蒼天不肯亡我,恰將我救了下來!」

二大臣明知不可能有這麼湊巧之事,多半是這位年輕太子暗中布置謀劃,卻也只得連聲附和,贊太子福澤深厚,才會有吉人天相,蒼天相佑。

說話間已有人推搡著幾個被緊緊捆縛的黑衣人過來,卻已扯下面罩,露出真容。

有人上前指證道:「這人,還有這人,我都認識,曾經進出於慶王府。」

又有人上前道:「咦,這位不是王參領嗎?怎麼也打扮成這種蒙頭縮臉見不得人的樣子?」

蕭尋道:「王參領?他姐夫好像是皇叔的得力幹將呢!」

那王參領忽掙扎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刺殺你的事是我安排的,與慶王和我姐夫無干!寧相爺,裴大人,你們看清了,是這奸滑小子在使詐!他……是他引我們進圈套!」

蕭尋笑道:「哦?我活膩了,派你們過來刺殺我?」

王參領恨恨道:「誰不知你要對付慶王?想利用我來扳倒他,你做夢!」

他忽然牙關一咬,臉色立刻變了,人便直直倒了下去。

旁邊從人忙去檢查時,蕭尋眉目不動,只淡淡道:「我可什麼都沒說呢,他卻左一個慶王,右一個慶王,最後還為了慶王服毒自盡,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兩位大人,你們說呢?」

寧相和裴大人看著瞬間倒地氣絕的王參領,好一會兒才點頭道:「此事得徹查,徹查!」

蕭尋懶懶一笑,忽從袖間取出一明黃捲軸,亮開在他們面前,說道:「父親還在邊關,但也聽說了京城有人意圖不軌,特下旨讓我速速回京監國,若有任何謀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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