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遇合一時,英雄千古,誰是高強手(一)

「的確因為貓眼石,卻不是普通的貓眼石。」

夏輕凰輕笑。

「當年國主戀上了如今的國後,可國後也是個出身不凡目高於頂的人間絕色,恰家中藏有一枚大貓眼石,號稱舉世無雙;而國後揚言也要嫁個舉世無雙的夫婿,見國主提親,遂要求他去找個一模一樣的貓眼石來作為聘禮。」

「於是那半年,國主想貓眼石想瘋了,把自己住的樓宇改作了貓眼樓,又建了現在你住著的這棟鳳儀樓,喻意為有鳳來儀,打算娶回她後讓她住在這裡。所幸國主鴻福,此樓落成之日,貓眼石也找到了!後來國後帶了那對貓眼石做為陪嫁,就在貓眼樓里成了親。」

「原來如此。」歡顏不禁感慨,「若是有緣時,老天爺也願意成全吧?」

「國主所住之處常有心腹之人來往處理事務,所以婚後國後都是住在這裡,國主登基後才搬進宮去。」

夏輕凰感慨,目光在樓內逡巡,「太子前去吳國求娶公主前,曾下令將這裡整飭翻修,誰都知道這座鳳儀樓將會留給未來的太子妃住。但迎回聆花後,這座鳳儀樓就是空著,他也從不提讓她住進來!」

歡顏不由看向四年前就被搬進來的她的嫁妝箱籠,然後慢悠悠道:「他不讓她住,那是他的事,也和我無關。」

夏輕凰不覺苦笑,「嗯,與你無關,只是聆花倒霉,遇到了太子這樣心狠意狠的人。」

歡顏想起蕭尋說過聆花被迫四年墮胎六次的事,倒也忍不住好奇蕭尋的手段,問道:「蕭尋怎麼著她了?」

夏輕凰的臉便漸漸地漲紅,憋了好久才道:「開始我只知太子冷落她,後來……聆花小產,大出血,還不敢告訴人,只叫人悄悄來求我。我才知道……太子從未跟她圓房,在吳都時便安排了一個身材相若的隨從和她行房……」

「她到蜀都後才漸漸察覺,可身邊的親信全被太子換光了,一舉一動都受人監視,就是偶爾見到吳使都不會給她機會說話,何況這些事本就難以啟齒。而那個隨從……奉命扮作內侍一直跟在她身邊,見她懷孕,也不敢讓她生下來,悄悄去尋游醫開了墮胎藥,差點送了她的命……」

歡顏也是駭然,再不想蕭尋居然敢這樣對聆花。

她好歹是吳國公主,好歹是他拜過堂的妻子……

但她終於發覺了她和蕭尋還是有一點相似之處的。

若不是他們自己認可的婚姻,拜天地在他們看來便和過家家無異。

歡顏是因為死心眼慣了的,而蕭尋……完全把那樁婚姻當作了一場政治交易了吧?

歡顏問道:「她是太子妃,又是長媳,總有機會見國後吧?怎不告訴國後娘娘?」

夏輕凰冷笑道:「國後只太子一個孩子,極其溺愛,幾乎無人不知;國主後來雖奉太后懿旨納過幾個妃嬪,生過幾個皇子,可始終敬愛國後,其他妃嬪皇子根本無法和他們母子相提並論。國後、國主都偏幫太子,太子妃能到哪裡說理去?」

她想了想,又自嘆道:「想來太子回蜀後一定和他們說起過聆花不是夏家女兒的事。這話我從未信過,但如果國主和國後早就認識義父義母的話,可能立刻就認同了太子的說法。怪不得難得幾回家宴見面,聆花那樣殷勤,國後始終不冷不淡……」

聆花容貌並不出色,五官既不像夏一恆那樣粗獷,也不像葉瑤那樣精美奪目。蕭曠和柳後聽了兒子的話,再回過頭來看聆花,無論是五官還是氣質,自是越看越不像。再猜疑真正的夏家小姐不知給她害到怎樣的地步,更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了。

歡顏也不知該不該同情那位錦衣玉食的太子妃了,好久才問:「她……是不是墮了好幾次胎?難道蕭尋把那隨從留在聆花那裡,讓他天天強……強她……」

夏輕凰雖比歡顏大些,到底是個黃花閨女,聽著也覺得尷尬,困難地答道:「想來……想來還不至於。聆花找我哭訴了幾次,一腔幽怨,好像說現在反而只有那個男人還肯把她當回事兒……」

她思忖著,苦笑道:「其實……也只他算是她的男人吧?常在一起也不奇怪……只是懷了那麼多次卻不敢生下來,也夠慘。我每次見她,都覺得她好生可憐。」

歡顏道:「她誣陷我害死大皇子時,還因為和我的姐妹情深掉了許多眼淚哩!那時我都快給打得斷氣了!」

夏輕凰呆了呆,聲音便沉鬱下來,「你就這麼恨她?」

歡顏道:「你還指望我喜歡她?」

夏輕凰道:「她閑著時找我聊天,常提到小時候的事……堆完雪人一起搓手取暖,餓了彼此謙讓同一張大餅,乳娘把她的新棉衣給你穿,把自己的棉衣改小給她穿……」

歡顏的目光便不知不覺間悵惘起來,「是啊,曾經那樣,所以我不知道她後來怎會這樣。」

「也許,只是害怕吧?」

「害怕?」

「除了眼前的富貴,她其實貧瘠得很。沒有人真的疼愛她,她也沒有你的才情和美麗。她只是怕她連僅有的富貴都失去了,所以才一時糊塗,做出那些事吧?」

「然後呢?」

「嗯?」

「輕凰姐姐是要我把鳳儀樓讓給她,還是想讓我勸蕭尋和她圓房?」

「你……說笑了!」

夏輕凰指向對面的貓眼樓,「看到沒有?一樓燈火通明。蕭尋正和心腹將士們議事,卻將我排除在外。」

歡顏怔了怔,「為什麼?」

「如果我猜得沒錯,明天他的安國寺之行,必定沒那麼簡單。聆花……表面上的富貴尊榮,只怕都已到頭了!」

「這可奇了,就是他在安國寺暗中施展什麼計謀,和困在太子府里處處受監視的聆花有什麼關係?」

「我也不知道。但他避著我,必定是因為聆花。」

夏輕凰也微露疲倦,「我每每因聆花和他爭執,所以他萬事不會避我,獨與聆花相關的事,必會把我排除在外。」

「可聆花也沒犯什麼錯。就是那……那件事,也是蕭尋自己的授意,總不致抓她這個錯兒吧?」夏輕凰搖頭道:「我看不透他想做什麼。他似乎……在下很大的一盤棋,聆花很可能只是其中一個小棋子。我只希望,她不會被害得太慘。」

歡顏便也覺出了一絲風雷隱隱,深感無力。她道:「我不愛管那些事兒。你若覺得聆花可能有險,何不提醒她去?」

夏輕凰便冷笑道:「你認為我會為了聆花背叛太子么?」

歡顏想了想,說道:「如果你比我的小白還笨,或許會做那樣的事。」

小白猿正蹲在榻沿吃東西,不懂歡顏在說什麼,卻聽得她喚了聲它的名字,翹著尾巴,一跳便跳到她身邊去,牽住她裙裾繼續吃東西。

夏輕凰倒也沒有生氣,嘆道:「也許我真的笨吧?也許我真的不該再管聆花的事吧?可我只是不想她太慘,不想她太慘……如此而已!」

她也不再說什麼,轉身往樓下走去。

歡顏看她快要踏下木梯,忽喚道:「輕凰姐姐!」

夏輕凰轉頭。

歡顏沖她笑了笑,「我也不想聆花太慘!」

蕭尋攜了幾名從人,卻是輕衣便裝,不顯山不露水地進了寺中,寺內主持雖親身相迎,卻也不見太過尊崇,只將其當作尋常進香的貴家公子,彷彿根本不知道他是當朝太子。

歡顏看那情形,分明就是微服過來進香,不想驚動他人之意;隨即有僧人過來,引他們進去上香。蕭尋在佛前卻也收了尋常的玩笑戲謔之色,闔目禮拜,甚是虔誠。

歡顏仰視著那俯瞰眾生笑容慈悲的佛像,待蕭尋行禮完畢,也上前上了香,默禱良久。

幾處大殿一一禮拜後,便被引到一處禪室用茶。

也只在這時候,歡顏總算髮現蕭尋還是受到特別禮遇的了。

她悄向蕭尋道:「這茶真好。有些像明前毛尖,卷在舌上又有碧螺春的清香,該是這裡的特產吧?炒制極佳,且是用竹葉上的雪水泡的,火候恰到好處。」

蕭尋對她豎起大拇指,大加讚賞道:「果然是女才子,女學士,這都能品得出!若是喜歡,我以後天天帶你過來喝茶,好不好?」

歡顏道:「你就哄著我罷!有本事你從此不要過問你的朝堂大事,天天過來陪我喝茶!」

蕭尋道:「誰說我不問朝堂大事了?我過來拜佛,第一件事便是求國泰民安,第二件才求父母康健,第三件么……」

歡顏不由地順他話頭問道:「第三件是什麼?」

蕭尋伸出手指,輕輕在她耳垂上彈,微笑道:「自然是求我夫妻和樂。」

歡顏的耳朵便不自覺地紅了,瞪他一眼道:「求你和聆花恩愛和樂一輩子嗎?」

蕭尋也不答她,笑著啜了口茶,又問道:「你呢,剛求什麼了?也默念了老半天。」

歡顏道:「自是求娘親此行順利,他不至於再給這個那個人暗算。」

蕭尋道:「放心,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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