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混蛋你罵誰呢!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說出自己的推斷,「她原來應該也算是存了一分仁心,沒打算置我於死地,只想讓你把我捉走,再燒了那個空屋子,造成我死的假象,然後把我趕得遠遠的,再也沒法和她爭唐家少夫人的位子,是不是?可惜這中間不知出了什麼錯,如今真的死了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面所有的證據都會指向她,她會給人整得生不如死,最後連死都死不安寧!」

艾德盯著我,黑眼珠里一片迷惑,好久才甩了甩頭,乾笑道:「你……你還真會胡扯,以為自己是算命的半仙么?還是長了雙千里眼,能看到十幾里地外發生的事?」

我不想和他解釋前生後世那五百年的冤孽情仇,順便拿才聽來的純陰命格胡扯:「我八字純陰,天生的福薄命苦,不過也因此能見到旁人所見不到的東西。昨晚起火之時,我便見到年輕的女子冤魂離去……你如果不信,待會兒就可以去打聽打聽。」

艾德怪物似的盯著我良久,起身為我鬆開繩索,端來一碗大米粥,一碟腌蘿蔔,冷淡道:「快吃,等你吃完,我還有事。」

我暗自鬆了口氣。

既然沒打算再將我餓死,多半也沒殺我的意思了。難道我真的猜對了,縈煙不想殺人,只想將我趕得遠遠的?

猜到自己多半沒有性命之憂,按理我該盡量多吃多喝,準備養足精神伺機逃跑才對。可奇怪的是,我居然吃不下,連一口粥的吞咽,都能給嗓中哽著的凸起擋住,變得異常艱難。

反反覆復,都夢裡那個全身是火的女子,嘶啞地喚著:姐姐,姐姐……

艾德見我半天不動筷,終於不耐煩了:「你究竟吃不吃?我這裡可沒別的飯菜,如果不吃,當真給活活餓死了,可別說是我餓死你的。」

頓了一頓,他居然解釋了一句:「我自己吃的也是這個。」

古代不比現代的大魚大肉,一般人家能每日三餐吃上大米粥,便算是富裕的了,這人應該沒說謊,他實在沒打算把我餓死。

乾巴巴地彎了彎嘴角,我悶下頭,閉著眼睛硬是吞著那碗大米粥,努力不讓自己的手腳發顫。

而我的心裡,已在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吃下去,才能等著確認,確認並沒有人被燒死,或者……被燒死的人不會是她。

我一定是給迷|葯迷得心神錯亂了,才會有那樣的疑心。

她實在沒理由在那個時候去找我,何況她又病了,何況大節下的,她舅舅家必定也有家宴,怎會突然出現在我那裡?

可是,該怎麼解釋夢裡我那種骨肉連心般的疼痛?

該怎麼解釋我竟不敢去想去提她的名字?

該怎麼解釋我是這般的心神不寧,食不下咽?

吃完後,那個該死的艾德又塞了嘴巴,把我捆得緊緊的扔在木榻上,仿如一個包得結結實實的棕子,扔在盤子里般準備由人宰剝。

好在一下午並沒有人過來宰剝我,連艾德自己也走得不見蹤影。

而我掙扎了很久,除了把自己胳膊蹭得又疼又腫,並且從木榻上滾落到冰冷的地面上外,我的努力毫無效果,反在疼痛和疲累中漸漸陷入昏睡。

睡得並不安寧,總是奔騰的火焰,舔舐燎烤著心口,抽搐般疼痛著,讓我痛得透不過氣來。

正痛得昏昏沉沉滿頰淚水時,身體一輕,接著是一腳踩空般的失重和失衡,背部劇烈的疼痛似和心頭的疼痛連作了一處,讓我慘淡地哼出了聲。

睜開眼,才覺自己又給擲到了木榻之上。

已是入夜時分。混沌的黑暗之中,翻動著的領口和袖邊銀白鑲邊勾畫出艾德的大致方位和動作。

他應該正仰著脖子提了什麼在喝,本身的玄黑衣衫和黑色頭髮已與黑暗融作一處,連面頰也黯淡一片,極不分明。

「混蛋,你這混蛋,太過份了!」

他喃喃念著,趔趄著離我更近了,便有濃烈的酒氣直撲過來,熏得我急急別開臉去。

混蛋?混蛋你罵誰呢!

我在心底很富阿Q精神地罵了回去,只恨嘴巴給塞得緊緊的,沒法發出半個正常的音節。

這時,艾德彷彿知道我心意一般,上前便將我口中的破布拉掉。

我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甚至沒來得及活動一下又乾澀又酸疼的腮部,緩一緩神,這個混蛋已一把抓住我的前襟,將我拎得半身坐起,啞著嗓子喝問我:「你有什麼好?你這死丫頭有什麼好?把他們一個個迷得神魂顛倒!」

咦,我迷誰啦?

到明代也這麼久了,還是仗著葉兒那個身份以往建立的余情,和唐逸寧心底隱約關於顏翌寧的記憶,才能勉勉強強在唐府安下身,妻不妻,妾不妾的,換到現代去,還得給人笑話一聲非法同居呢!

厭惡地用肩膀撞開他的臉,我干著嗓子咒罵:「不知哪個混蛋給縈煙迷得神魂顛倒呢!凈幫她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欺負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還算什麼習武之人,也不害臊!」

「縈煙?」艾德冷笑,「她哪裡比得上你?若是為了你,他們兄弟可是會爭著犧牲她呢!那女的,才是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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