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是真實而空茫的存在

有種揮之不去的荒謬感,讓我頓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麼,什麼時候合適呢?」有男子嘻笑著,帶了難以言喻的曖昧,把我怔忡的思維拉了回來。

回過頭,終於見到了縈煙正笑著閃避一個錦衣青年伸出的手,秋水明眸蘊著嬌羞,只是唇角曲起的笑弧看來好生僵硬。

「改日……改日縈煙一定好好陪陪劉公子……」她閃到一邊,顯然塗過口脂的唇邊雖是瀲灧紅潤,卻更襯出頰邊失色後的蒼白。

「縈煙……」那青年頗似不悅,負了手皺眉盯住她,頗有警告之意。

這青年長得還算好看,加上圓領寬袖的錦繡衣裳,看來頗有幾分瀟洒,只是眼光閃爍,總覺得油滑得近乎猥瑣。

縈煙似悟過來,忙倒了酒,送到青年面前,嫵媚而笑:「哎,縈煙不方便,不能服侍劉公子,是縈煙的錯。來,喝了這杯酒,當是縈煙給你陪禮,好么?」

青年頓時笑了,一邊擁住她,一邊就著她的手,將美酒一飲而盡,哈哈笑道:「美人兒是我的,終是我的,看你逃得了么?」

他的舌頭似打了結,漸漸含糊不清:「你須知道,當今的天下,是九千歲的天下,憑他為官作宰,哪個人見了我義父不是恭恭敬敬,視若神明?」

「是,縈煙也知道,九千歲最疼愛的義子,就是您劉征義!」縈煙扶著青年,踉踉蹌蹌地向床邊走去。

走了一半,她忽然回過頭,笑了一笑。

那笑容雖是嫵媚,卻很詭異,詭異地讓我差不多認定,她看到我了。

她看到我,我便該怕她么?

我吸一口氣,衝到她跟前,高聲問道:「你是什麼人?是你讓我做這種怪夢的么?」

她離我很近了,我甚至聽得到她略嫌粗重急促的呼吸。

可她偏偏似不曾聽到我的話,又將頭扭了過去,猛地將那個叫劉征義的青年一推,毫不容情地看他跌落在床上,甚至抬起她穿了高底弓鞋的腳,在他的臀部狠狠踢了一下。

這個片刻之前還抓了縈煙調笑的紈絝子弟,居然動也不動,甚至傳來了濃重的打酣聲。

他居然……睡著了?

在這美色當前淫心浮動的時刻?

正疑惑時,縈煙半低著頭向我走來,然後……從我身上直直地穿了過去!

我屏住了呼吸。

她沒看到我!

我對她來說,根本就不存在!

我追上兩步,遲疑著,向她伸出手,同樣地……直直穿過她的身體!

她對我來說,同樣只是虛無!

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我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自己,讓自己冷靜。

可是,即便在夢中,也該有著活人的感覺吧?

為什麼所有的夢都如此真實,卻又如此空茫?

縈煙依舊在繼續著她的動作。她旁若無人地拿起了桌上的銀酒壺,旋了一旋,將酒水倒入一旁的杜鵑花盆中。

我驀地明白了:這個叫劉征義的笨蛋,被縈煙在酒里下了葯,才睡得跟只死豬一樣!剛才縈煙向這個方向露出古怪的笑容,其實並不是在對我笑,而是在得意她下藥成功!

我試著到縈煙手中去取銀酒壺,希望能研究一下這酒壺中到底設置了什麼樣的機關,才能隨心所欲地下毒傷人。

可又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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