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體結局篇 春意盡,紅燭楊花夢(六)

「誰敢說我的阿墨笨?」他笑得眉眼彎彎,親著我的額道,「鬼靈精的丫頭,讓三哥從小見了你便滿心歡喜……便是見你淘氣,也覺得安慰得很,我就喜歡看著阿墨活蹦亂跳的模樣。不過,那時還真沒想過,阿墨長大了,會成為我的女人。」

極少聽到蕭寶溶這般傾訴當日對我的情份,我竄紅著臉默默無語。

蕭寶溶微笑著又親昵地過來刮一刮我的鼻尖,柔聲道:「罷了,既然阿墨也認為我聰明,且安心地養著病吧,朝中大小事務,我先來安排著。」

事實上,我想管也沒精神管。

初時是連著數日發燒,倦怠飲食,後來連腸胃也開始不適,終日頭暈眼花,懶得走動,只靜卧床間休養,卻是異常嗜睡,有時連蕭寶溶幾時睡到身畔,又在幾時起床而去都不知道。

朝中大事,開始我還命丞相崔裕之避開蕭寶溶,單獨列出來呈到我跟前,大致心中有數;到後來送過來時十次倒有七八次我正睡著,卻給蕭寶溶從枕邊取了,一字不落地看了去。

有一次醒來時,我正發現他黯然地收起那上書,依舊放還到我枕邊,卻正與我的目光相對。

「阿墨,三哥讓你很沒有信心么?」他無奈地問著,連笑容都有點發苦。

我同樣有點心虛,自是不敢說我連他都存著一分戒備之心,希望保存住自己的實力,以期在任何時候都立於不敗之地。

他雖背著我暗中和朝臣來往,並暗中籌劃著中興大齊,可他作為大齊的皇室嫡裔,這一作法無疑是人之常情,於公於私都合情合理。當時我待他雖好,照應得周周到到,但與他相處的時間極少,倒是幾乎每日與昭帝蕭彥相處,如果知道他有異心,多半會設法阻攔。

他瞞了我也算不得錯,只是想起蕭彥的死,以及他雷霆萬鈞的復辟之勢,我難免對他一身清絕風骨下暗藏的政治天賦和驚人的爆發力心有疑忌。

可他是蕭寶溶,為我可以舍下一切權勢甚至自己性命的蕭寶溶,又怎會對我不利?

我感慨著自己在患難中不知什麼時候形成的多心多疑,淺淺笑道:「三哥才華絕世,處理朝政自然也比我能幹百倍,我又怎會沒信心?可阿墨就笨多了,很怕久不理事,把朝政給生疏了,以後沒法輔助三哥了!」

蕭寶溶點頭笑道:「那便儘快把身體調養得好好的,既可輔助了三哥,也免得三哥為你日思夜慮,也要無心朝政了!」

冰雪般瑩白的面龐覆下,闔著那雙晶明清澈的眼睛,他以他蕭寶溶特有的優雅和溫存,深深淺淺地吻著我,漸漸呼吸粗濃。忽然長睫一顫,他睜開流光瀲灧的眼,握住我的腰,低啞問道:「阿墨,還經得住么?」

我紅了臉,默不作聲地攬緊他的脖頸。

他在美人叢中呆慣了的,並不喜床幃寂寞。可我病了這些日子,他從來只靜靜守著我,並不曾去尋那些美人相伴。

說不上從什麼時候起,我已不太樂意看到他和別的女子親近。

或許是我自私而且虛榮,即便我的本心對於蕭寶溶的依賴向來超越愛情,我也希望著這個才情絕世的帝王能對我一心一意,不去看其他女子一眼。如今我除了身子軟些,也無別的不妥,我並不打算拒絕他的溫存。

他是我在這世間唯一觸手可及的溫暖,我期盼著這溫暖能慢慢化去那段在歲月沉澱中越來越凄涼不堪的愛情。

忘了拓跋頊,忘了他那雙由澄靜清澈漸漸變得深沉憂鬱的眼睛,忘了他其實不是我的兄長,也忘了我和他深入骨髓的仇恨和愛戀……

「阿墨……」蕭寶溶的低低呼喚帶了溫柔的磁性,絲緞般光潔微涼的指觸滑動於肌膚,讓我周身一陣顫悸的粟粒。

努力放鬆舒展著手腳,配合著他的動作時,卻因著他的侵入而陡地全身僵直,陣陣痙攣。

「我的傻丫頭!」他低低地笑著,半托著我的身體,讓我以最舒適的姿勢承受著他,並承受他給我帶來的強烈愉悅感。

我一直相信他是最寵我最憐我的。

即便是這種時候,他都把我的愉悅放在了第一位。

雖在病中,他那看來已足夠溫柔的纏綿,也讓我失重般跌入某種漩渦的中心,緊緊抱住他,止不住發出一聲聲的低吟。

鋪天蓋地,都是浸染了清雅氣息的杜蘅清香,像滴入硃砂的清澈湖水,淡淡的粉紅盈了一室,旖旎流麗,漫漫捲入身心。

我再次確定我不是妖孽,蕭寶溶才是。

他讓我終於又有了久違已久的感覺。

那種縹緲不可捉摸的感覺,也許就叫幸福。

其後我朝政之事涉足得愈發少了,蕭寶溶覓盡良藥讓我細細調理身體,「趕快好起來,為我誕下一個皇子來,如卿黠慧,如朕倜儻,我們立為太子,教養成一代明君,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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