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一場空,悠悠江南夢(二)

我曾願意傾盡所有去愛他,可他回應我的,是棄我於火坑。他喜歡我,卻把我當成隨時可以為他的江山奉獻的犧牲品,我自然不會再傻到去可惜可憐這麼個人。

雖然還覺得忐忑,但這晚我還是吃了葯和精緻的晚膳,繼續懷著對蕭寶溶的希望安然入睡。

因為確認了蕭寶溶已經逃脫,我甚至睡得比平時還是沉上幾分,甚至到晨間床榻上多了個人時,還覺得自己在夢中。

揉一揉眼,再揉一揉眼,我才在床上對著拓跋軻叩頭:「陛下……陛下怎麼來了?」

拓跋軻平素並不沉溺女色,也懶得在諸宮妃間行走,因此只在有興趣時,於自己寢殿中夜間召幸,天明即送走,為的是可以將更多的精力放在軍政大事上。我常在他的寢殿一睡睡到近午時,已是極特別的一個了,乃至宮中有用「盛寵」來形容我。

可如今,他居然在天明後入了我的瓊芳閣,還徑闖入床幃間!

留心看他衣衫,居然是淺黃近素白的常服,極輕便的裝束,連頭上也未戴冠,只將髮髻用一根長長的龍頭紫金簪綰住,看來竟有幾分文人的爾雅雍容。

他對我的驚訝只是淡然一笑:「朕來不得么?」

我垂頭向他請罪:「前幾天……是寶墨無禮了,請陛下念寶墨年輕,恕了寶墨這回,寶墨以後再也不敢了!」

拓跋軻輕笑:「你倒聰明,知道蕭寶溶順利逃去,樂得趁機和朕重歸於好,是不是?」

我便知他昨日已將拓跋頊的話語一句不漏聽到耳邊了,垂頭道:「這天底下,就數三哥對我最好。敵也罷,友也罷,寶墨只求陛下體諒這點手足之情。」

「嗯,僅是你們的手足之情么?」

他微哂。

「自然……是手足之情。」

我不解。

雖說吳後曾因我的早產,而懷疑中傷過我們兄妹的清白,但拓跋軻不可能疑心到這些烏七八糟的事。

果然,拓跋軻繼續道:「只怕,是因為有這個最疼你的手足兄長,你就有離開我的希望吧?」

他的眸中若有清冷的冬日北風拂過,嗖嗖地吹到我心間,讓我打了個寒噤,顫聲道:「寶墨……寶墨已是陛下的人,不敢提離開。我當真……只盼他平平安安便好,連當不當什麼王爺,都不太重要。」

這是實話,當蕭寶溶陷入危險時,我寧願他平安著,救不救我已是其次了。

可事實證明,拓跋軻遠比我預料中更敏銳精明。他「嗤」地輕笑,淡淡道:「哦?可朕從沒聽說過,哪位兄長死了,妹妹會為兄長殉葬的。除非……兄長的死斷絕她生活下去的希望!」

最隱蔽的心事被他一語道中,我心臟部位猛地一抽,連身軀都僵硬了。我很想掩飾住我的眼睛,不流露出被撕開面紗時的驚恐和瑟縮。

可沒有用。

拓跋軻緊捏著我的下頷,不容我有絲毫的逃避,銳利的眼神如鷹隼抓裂我或真或假的面具,讓我所有的真實情緒,一絲不漏地落到了他的眼底。

「好一個心機深沉聰明絕頂的女子!」

他的讚歎聲,隨著輕柔的吻落到耳邊,卻如催命符般叫我驚懼。

「你嬌弱,你可憐,你聰明,你任性,你刁鑽,你膽小,所有少女該有的好習慣壞習慣,連同對故國親人的懷念和對朕虛假的愛戀,你都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來。你讓朕不得不憐你三分,你讓九弟不得不護你十分,果然,果然是南齊最了不起的公主,值得蕭寶溶孤身犯險不惜一切代價相救!」

他挑開我的小衣,柔韌的唇毫不遲疑地逗弄著女子敏感的部位,雙手極有技巧的撫摩著我身體的弧度,一點一點,和他素常的腳步及語調一般,從容不迫,不緊不慢,卻同樣恰到好處地震懾人心。

「陛下……我,我沒有……」

我顫慄著辯解,分不清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愉悅。

眼前的男子,長著天神的身材和面孔,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我怎麼也逃不脫的魔星。

「九弟鬥不過你。」他從容說道,「連朕都給你蒙蔽這麼久,猜不透你心思;甚至明知你不是真心,還對你流連不舍。九弟那等溫厚仁善的性情,還不給你耍得團團轉?」

「我從沒耍過他!是他在耍我!我哪裡敢和他斗,又哪裡敢和陛下斗?一次又一次,我不是都給陛下玩弄於掌心么?要打就打,要辱就辱……」

我低低地哭泣起來,心中卻已明白,這一次,眼淚絕對無效。

拓跋軻自顧自地低嘆:「其實,九弟並不是鬥不過你,他是鬥不過他自己。竟敢為兒女情長而欺騙背叛朕,你的魅力,也夠大了!」

他覆上我時,嘆息聲居然是從未有過的憂傷,甚至讓我有了錯覺,以為真的是我傷害了他,傷害了拓跋頊。

而我在與這個分明已對我動了殺機的男人纏綿時,我終於明白了癥結所在。

我曾自作聰明的以為,或許兄弟兩人都對我存有心思,會讓他們彼此心存蒂芥,甚至自相殘殺。

原來,我錯得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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