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月千里,虛鳳假凰春夢闌(十一)

許從悅抬頭,正見木槿抱著一壇酒笑嘻嘻走過來,眸光已一收縮,臉上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了下。

木槿早已發現又來了一位貴公子,細看那模樣時,不覺微微暈眩。

許思顏雍貴閑雅,和樓小眠溫文清逸,都算是少見的美少年,但木槿活了十七年,真心沒見過哪個男子長得這麼艷美的。

不錯,就是艷美。

朱衣紫綬,本是朝中一二品大員的服色,但從未見過誰穿在身上,會這樣艷烈美麗,如一叢不管不顧開得國色天香的紅芍,又如一樹奪盡春光妖嬈初綻的杏花,艷美得像眼前頃刻鋪了千重錦繡,——不過,是鋪在荊棘堆上的千重錦繡。

他生著一雙極有神採的桃花眼,漂亮,卻尖銳,如旖旎花色里探出的獵豹眼睛,令人望而卻步。

而這桃花眼……

便是木槿記性再不好,如此美的桃花眼,她見過一次也絕對忘懷不了。

便是她忘懷了,那一位只怕也不會忘了某夜給某人憋得差點當場噴出的三升老血……

許從悅盯著笑容滿面慢吞吞晃過來的木槿,暗暗穩了穩心神,問道:「太子,這位是……」

倒霉的黑桃花對呆得出奇的太子妃印象深得簡直刻骨銘心,尊貴的雍王殿下卻是初次見到深居簡出的蕭木槿……

許思顏反有些詫異,「你沒見過她?」

許從悅仔細梳理了下自己的記憶,肯定地點了點頭。

太子妃雖時常在吳帝跟前侍奉,但他這三年才來過兩次京城。第一次太子大婚,他倒是見到過新娘,個兒矮矮的,珠纏翠繞的喜帕便顯得又寬又大,讓他覺得那太子妃就是個沒長成的孩子;如今是第二次,雖常進宮,但許知言病弱,不喜人打擾,也才去見了兩次,恰太子妃都不在跟前。

他等著許思顏介紹給他,然後如初次相見般上前恭敬行禮。這丫頭又呆又木,諒她也認不出自己……

正盤算時,許思顏已笑道:「不認識就算了。不過是……小眠身邊的一個頑皮侍兒而已!」

「……」

好吧,不認識,那就……不認識吧!

可許從悅莫名又有了種想吐血的衝動。

木槿卻已走到近前,「咦」了一聲,說道:「我怎麼看著這位公子有些眼熟?」

許從悅心頭一緊,尚未及說話,便聽許思顏不涼不熱地說道:「大約你瞧著所有俊俏公子哥兒都有些眼熟。」

木槿點頭道:「的確如此。怪不得我瞧著太子總是眼生。」

這是……在笑話許思顏不夠俊俏?

許思顏一懵,還未及回話,木槿已抱著酒罈子施施然地走遠了。

樓小眠再也忍耐不住,抱著肚子笑得斯文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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