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春夢沉酣,不記幾時眠

他將她的頭靠到自己胸膛,從身後擁緊了她,昵聲輕笑:「丫頭,怕不怕?」

她聽到他的心跳,沉重激烈,並不平穩。但他抱著她的手臂很穩定,談笑舒徐,毫無異樣。

她捉住他撫著她面龐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揉搓過去,感覺他在她指間的堅定和溫軟。她道:「我不怕。我很想和你在一起……長長的,一輩子。」

激烈的心跳沒來由地停頓了一拍,然後是唐天霄低低的咒罵:「死丫頭,就會哄我喜歡。不過……我愛聽。」

呼吸著懷中女子熟悉的體息,唐天霄舒適地嘆了口氣,眼皮便慢慢地耷拉下來。

正在朦朧之際,可淺媚輕輕道:「你怎麼不問我?」

唐天霄懶懶道:「問你什麼?」

可淺媚便不說話。

隔了好一會兒,唐天霄打了個呵欠,不經意般道:「你還在我身邊。我們差點一起死了,可到底一起活了下來。這還不夠嗎?」

也許曾經的山盟海誓有些虛無縹緲,但青石落下的剎那,他們不僅生死相依,而且生死相隨。

她舍了命要救他,而他也把他的命交給了她,連同他背後的江山社稷,萬民福祉。

何況差點失去的,總會在找到後倍加珍惜。

他唐天霄不是不懂得惜福感恩的人。

可淺媚有片刻的靜默,呼吸極綿長。

正當唐天霄猜著她是不是睡著了時,她驟然一翻身,猛地撲到他身上,吻住他的唇,不等他回應,便強悍地撬開他牙關,與他深相糾纏,卻野蠻得讓唐天霄措手不及,差點一口氣透不上來,給活活地憋死。

「我……我的天哪,你這瘋丫頭!」

唐天霄打起十二分精神,終於反客為主將她擒到自己身下時,已忍不住苦惱地喝斥。

可淺媚不說話,半閉著眼眸專心地在他鎖骨上打著圈兒舔舐。

唐天霄身體緊繃,再也忍耐不住,捉過她纖細的腰肢,握緊,長驅直入。

「哦……」

突如其來的漲痛已很是熟悉,總是讓她禁受不住地低低吟哦,想退縮,偏偏抬起身儘力相迎。

或許,有些時候,身體深處的快|感和滿足並不是全部。

重要的是,那一刻,他們彷彿血肉相連,血脈相通,連靈魂也緊緊的結合而融在了一處,長在了一處。

他是她的一部分,她也是他的一部分,從此密不可分。

即便世上有一把刀,能將相愛相溶的兩個人靈魂一分為二,他們也必然會失去自己已經融到對方靈魂中的那部分魂魄,同時對方長入自己靈魂深處的魂魄,也會在生命深處不斷涌動,然後生根發芽,拔之不去。

一旦相愛,不能離開。

縱能揮劍斷情,也斷不了靈魂深處根深蒂固的柔情激涌。

「淺媚,我……離不開你這瘋丫頭……」

唐天霄有些怨忿,有些懊惱,偏偏又有些軟弱般,低低地在她耳邊說。

可淺媚不答話,只宛轉於簟席間,哽咽著承受他,回應他,淚水一串一串地滾落下來。

卻並不像是因為承受不住。

唐天霄以鈞雷之勢將她帶往那完全不受控制的虛無般的極樂空間時,她終於哭叫出聲。

她哭著道:「唐天霄,我喜歡你。他們都在騙我,我一個字不想聽!」

那樣烈性的女子,這一刻,忽然就如天塌了般倒在他懷裡,哭得氣哽聲塞。

唐天霄再不知是得意還是難受,只是將她緊緊擁著,一遍又一遍,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直到她哭得累了,困了,然後在他的腕間酣然入睡。

他寬慰地笑了笑。

儘管許多事情依然不明朗,但他清楚明白地聽到了她的訣擇。

一切的別離和悲傷都已結束了吧?

從此她會是他的。

她再不會離開,他也不會容忍任何人將他們分開。

第二日,唐天霄睡到天色大亮才醒,看可淺媚還在沉睡,氣色已比昨天好轉許多,也不叫醒她,替她掖好被,躡手躡腳地下了床,走到門外才傳人預備洗漱。

草草用罷早膳,唐天祺、卓銳等聞得他起床,已經過來相見。

唐天霄沉著臉,問道:「那些刺客查得怎麼樣了?」

唐天祺答道:「說來也奇了,這些刺客中也有受了傷的,按理沒那麼快逃出山去。可我們把三萬禁衛軍重新開過來,搜查了整整一夜,竟然連個鬼影子都沒抓到!」

唐天霄皺眉道:「也不能說奇。我們之前也搜過幾遍山了,不是一樣沒發現他們?這荊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深山絕壁間難免有禁衛軍發現不了的死角。如果他們藏在什麼秘室或秘洞里不露面,只要儲備了足夠的食物,別說三兩天,就是三兩個月也沒問題。」

唐天祺抓頭,嘆氣:「那怎麼辦?讓我們三萬禁衛軍一直耗在這裡?」

唐天霄冷笑道:「讓朕三萬禁衛軍陪著他們三兩隻刺客死瞌?那也忒瞧得起他們!撤兵吧!」

「撤?真撤?」

「都撤了,但多布置暗衛,明松暗緊,爭取引蛇出洞,明白嗎?」

「明……明白。」

唐天祺應著,卻還是有點遲疑,「他們剛剛失敗了一次極周密的計畫,應該沒那麼大膽這麼快又有第二次行動吧?」

「對付朕么,大約一時是不敢了。」

唐天霄沉吟,「但他們總得找機會離開吧?也許,他們還會……呵,淺媚好容易出來玩一次,給生生地鬧成了這樣,也許朕該在這裡多逗留幾天?」

他轉頭問卓銳:「破廟那裡,有沒有清理?」

卓銳回稟道:「有。我們有三名侍衛未及逃出,在爆炸中遇害,屍體已經找出,只是……面目難辨,連全屍都沒保住。」

「厚葬,從重撫恤家屬。」

「是。」

卓銳繼續道,「到凌晨時,秘室部分也基本清掃出來,發現了鐵鏈碎片和一些燒焦的人骨,都已無法辨明身份。」

炸藥自密室引爆,其威力之大,連外面的廟宇都一併夷平,密室內的人自然早已化為齏粉,能有一根兩根骨頭剩下,已算是幸運。

如今想來,密室中的人,連同那個村婦在內,竟沒有一個是善良之輩。

——但是,對於另一方來說,他們又是絕對的忠誠之士。

為了去他疑心,將他順利引入密室,那個村婦先割了自己的舌頭讓他相信她的確是相助可淺媚的受害人,又不惜讓同伴取了自己的性命來堅定他的救人決心;

而殺村婦的黑衣人,以及裝成淺媚捆在岩石上的女子,顯然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留在秘室,打算和他在爆炸中來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了。

他竟從不知道,北赫居然也豢養著這樣的死士。

而被稱為化外之民的北赫,又有什麼樣的領袖會有這樣的魅力,讓部下捨命報效,視死如歸?

何況,大周雖一時奈何不了北赫,有宇文啟鎮守北疆,北赫也無力大舉進犯大周。不論大周皇帝是死是活,大周會不會內亂,對於北赫來說,能把握的機遇並不多,有必要為謀刺他不惜一切設盡心機嗎?

他這麼想著,又追問道:「沒有留下其它關於他們身份的蛛絲馬跡嗎?比如殘留的刀劍之類,看不看得出來歷?」

卓銳答道:「他們所用的刀,明顯是北赫風格,倒也沒細查哪裡打造的。不過我們在清掃密室時,倒是意外發現,那密室里似乎另有通道通往別處。」

「通往哪裡?」

「那密道看來很是古老,只怕是比地面的廟宇還久遠些。炸藥已經把靠近密室的部分堵住大半,暫時看不出是通向哪裡。我讓人挖了一段,發現下方又堆著些舊土,猜著前方密道很可能因為年久失修坍塌了一部分,所以只叫人守著,暫時沒有繼續挖下去。」

唐天霄想起那異常堅固的廟基和牆上的蟠龍,道:「繼續往前疏通。這座廟宇……絕對不簡單!」

唐天祺笑道:「應該不會坍塌吧?看看,這密室不是還給有心人在利用著?」

唐天霄點頭道:「說不準這密道所通的地方,也已被那些人利用上了。多加人手,儘快把密道疏通,朕可等著瞧,他們還能耍出什麼花招來!」

唐天祺猶豫了下,笑道:「聽說三妹昨天來得很是巧。想要知道得更多,應該不是太困難。」

唐天霄不應,又問了幾句京中局勢,細細囑咐了,便打發了唐天祺和他的禁衛軍先行回京,卻讓卓銳繼續增加荊山的暗衛,不可錯過任何將對手一網打盡的機會。

待他安排停當,回到卧房看時,可淺媚已經起了床,丟開前日的布衣,換了一身靛藍的衫子,松垮垮地綰著個偏髻,正趴在窗邊對著窗外的荊山出神,連唐天霄走了進來都沒發現。

唐天霄悄悄叫過侍女,聽說她如常用了早膳,才略略放了心。

他走過去,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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