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江山如畫,歡游莫辜負

他不解其意,卻也懂得察顏觀色,立刻閉上了嘴。

唐天霄道:「淺媚,你這張嘴巴還真愛佔便宜呢!要不要多給些機會你鍛練鍛練?」

可淺媚頓時頭皮發麻,立刻轉移話題:「卓無用,木槿花多的話,摘些漂亮的回去拿油炸一炸,好吃又好看。」

卓銳覷著唐天霄臉色,已經不敢接話。

唐天霄嘆道:「你還有更多焚琴煮鶴的主意嗎?」

可淺媚委屈了,「用花裹了面炸出來的叫面花,吃那個不曉得是多雅的事呢!你沒聽說是你沒緣分,到時讓人做出來我一個人吃好了!」

她一拍馬背躥到前面去了。

唐天霄皺眉問:「卓銳,當真有這種吃法?」

卓銳答道:「木槿花的確有清熱涼血、解毒消腫之效,民間是有拿來做菜的。」

「我怎麼沒聽說過?」

「這……是葯三分毒,各人脾胃體質也不一樣,這類鮮花又是少見的食材,公子萬金之軀,宮中自是不敢在膳食中用這些做菜。」

唐天霄聽著,自思的確霸道了些;

何況此之砒霜,彼之蜜糖。

他對蓮下泛舟深惡痛絕,她卻的確是興緻勃勃。既然特地帶她出來遊玩,又何必掃了她興?

他這般想著,拍了馬飛快趕上前去,已向她笑道:「要論起最好看又最好吃的花兒,可不是木槿花。」

可淺媚果然轉過頭來,問:「那是什麼花?」

「眼兒媚。」

「眼兒媚?沒聽說。什麼樣的?」

唐天霄側頭,耐心地形容給她聽:「嗯,是一種很嫵媚的解語花,你回去照一照鏡子,就曉得是什麼樣了!」

可淺媚才知他又在逗自己,沖他嫣然一笑。

果然很好看,而且……一定會很好吃。

這一點唐天霄已經印證過很多次,並在當晚進一步得到確認。

第二日,二人繼續在玉簪湖附近流連賞景,餓了便在湖邊陰涼近水處歇下,和卓銳、陳材吃了早就預備下的飯菜和美酒。有草木的清芬和鳥雀的啼鳴佐餐,自是另有一種完全不同的風味。

午後唐天霄欲帶她回別院小憩,可淺媚卻是不願,眼錯不見便悄悄兒爬上一條小舟上,自顧划到湖裡,很是愜意的卧在船艙休息,由著小舟慢悠悠地飄擺。

她摘了張大大的蓮葉蓋住整個面龐,唐天霄再怎麼臉色黑沉似鐵,她既看不到,也便驚嚇不住她了。

此處花草繁盛,沿湖丘陵低矮,無甚野物可獵,唐天霄無奈,找了魚竿來釣著魚,卻已百無聊賴。

卓銳等人跟了唐天霄多年,也是直到此時才看出,大周這位年輕帝王天不怕地不怕,卻很怕坐船;聯繫起上次他在蓮池呆了個把時辰便因眩暈傳太醫之事,更可猜出他暈船暈得不是一般厲害了。

但還沒一柱香工夫,唐天霄原來坐著的地方便只有一把魚竿了。

湖水潺湲間,小舟悠悠地隨微風蕩漾。

舟上卧著的人,已經成了兩個。

他們頭部俱頂著大大的荷葉,素淡的衣角和袂帶在風裡纏纏繞繞,彷彿要融作一處,竟看不清是以怎樣的姿勢小小的船艙內相擁在一處。

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翠葉紅蓮,還有紫木槿,雪玉簪……

那般清澈明亮的天地里,傳來女子清澈明亮的歌吟:「荷葉荷花何處好?大明湖上新秋。紅妝翠蓋木蘭舟。江山如畫里,人物更風流……」

唐天霄將面龐貼著她的肩頸,聞著在她身上獨有的淡淡荼蘼芳香,閉著眼睛笑問:「怎麼不唱了?」

可淺媚遲疑了下,道:「這個詞的下闕不好。」

「怎麼不好了?」

「千里故人千里月,三年孤負歡游。一尊白酒寄離愁……哎,聚散無常,不該唱這個。」

唐天霄卻道:「唱也不妨。我辛苦經營至今,若還需去經受什麼聚散無常,這個皇帝也委實當得無趣了。」

話音未落,唇已被暖暖地銜住,有柔軟的舌尖探入,魅惑般的荼蘼甜香便愈發濃郁,漸蓋住了周圍花草的清芬。

他沒忘記上次吃的虧,料著光天白日之下她未必敢怎樣,只在纏綿一陣後低低警告:「別再亂打主意!小心讓你明天起不了床,以後再也不帶你出宮!」

可淺媚嗤笑:「你怕了?」

「嗯?」

「嗯,算是我怕了吧!」

她抱緊他,看著荷葉下質疑的雙眸,又去親吻他。

待他在飄飄欲醉的愉悅里快要忘記探究她含義模糊的回答後,她道:「我怕把美男子害成病西施,既不好看,又不好玩。」

又纏綿了片刻,唐天霄才恍惚覺出,她的話裡有話。

他居然讓這個本該被他玩弄於掌心的小姑娘調戲了!

雖然這次沒人作弄,兩人上岸後唐天霄還是有些不適,只是再不肯讓可淺媚有機會嘲笑,強撐著繼續陪她遊玩。

可淺媚見他臉色有點發白,到底心疼,早早拉了他走回別院休息,一路和他計議道:「這裡地方小,也看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們仍去荊山吧?不然去梅山或香山,去打幾隻狍子也好呀!」

唐天霄道:「人太少,打獵沒什麼趣兒。」

可淺媚道:「你令人進城,悄悄兒把庄大哥和唐二哥叫出來,不就熱鬧了?」

唐天霄不答,隨手從路旁摘了朵木槿花簪到她髮際,笑道:「穿著淡色衣裳,戴朵艷色的花兒,整個人都似精神不少。」

「是嗎?」

可淺媚便知他是不願意,故意岔開了話頭,心下有些失望,只不敢流露出來。

提到荊山,唐天霄放緩了腳步,落到後面問稍遠處跟著的卓銳:「瑞都那裡,有沒有異常?」

卓銳低聲答道:「相國寺有七公公在,外人進不了皇上和淑妃靜修的精舍,應是無礙。自皇上在那酒樓故意說了要去荊山,便有專人監視著酒樓里的可疑人等。其中那個道士在大街上擺了半天攤,傍晚時被成安侯府的轎子接走了。」

「天祺?」唐天霄皺眉。

「是。暗衛不敢驚擾成安侯,因此只在府外守著。據說今天並沒有出來。荊山那裡則多了些外地商旅,行跡有些可疑,因怕打草驚蛇,一時未敢驚動。」

唐天霄點頭,「監視著罷,記得行事謹慎。」

兩人正商議著時,忽聞身後馬蹄的的,回頭看時,卻是一行五人騎著快馬飛奔而來。

這行人衣著甚是普通,但眉眼凌厲,唐天霄、卓銳等俱是高手,一眼便看出這幾人都是練過武的,連胯|下馬匹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馬。

瞧他們風塵僕僕,行色匆匆,該是趕著遠道;但這裡並非官道,不知為什麼又會繞到這裡。

他們下意識地先避到一旁的樹叢中,看這五騎飛奔過去了,正猜疑間,前面已傳來連聲驚叫。

唐天霄一抬頭,已是苦笑,問:「他們惹她了?」

卓銳也自疑惑:「我也不曾看清。」

他們只看到可淺媚的長鞭已執在手中,對準其中一人飛快甩出,打得那人捂著眼睛慘叫一聲,已自馬背上摔了下來。

他身後的馬匹一時止不住腳步,保持往前沖的慣勢,卻和之前的馬匹撞作一處,馬上之人雖未掉落下來,卻也驚魂未定。

而他被打的同伴,正嚎叫著從地上爬起,拖過腰間藏著的單刀,擦一把左眼上糊著的血,便劈向可淺媚。

這壯漢只顧憤怒咆哮,一時沒感覺出太大的疼痛來,卻看不到自己的可怖模樣。

可淺媚這一鞭的力道極大,而且是沖著人體最脆弱的眼睛而去,不但他那張臉打得開花,更是生生地把這人眼球打得靡爛,眼見得左眼已是廢定了。

他要打還回去時,可淺媚竟不曾打算罷手,長鞭宛如活了一般,毒蛇般竄向他,飛快地纏住脖子,勒緊,拽直。

這人的單刀還沒來得及碰到她衣角,便已失力鬆開,雙手用儘力氣去拉纏上自己脖子的長鞭,卻已給勒得剩下的一隻眼睛高高往外突起,打爛了的眼球在眼眶邊簌簌跳動,嘴巴在縱橫的鮮血里大張著,卻已發不出聲音。

可淺媚顯然要置他於死地,恨毒地盯著他時,目光幽灼,彷彿要噴出一團火來,生生地將他燒死,挫骨揚灰。

落在最後的那人已是大驚,忙躍下馬來持刀救同伴時,可淺媚飄身避開,一彎腰將地上的單刀撿起,以左手抵擋攻擊,右手卻還緊持長鞭,毫不松力。

跑在前面的另外三人此時也拍馬趕了過來,叱喝著各取兵刃襲向可淺媚。

可淺媚一聲清叱,右手迅猛一帶,不遠處的唐天霄等人便見識到了她那據說將高大的雪豹活活纏死的鞭術。

那失了眼睛的壯漢,儘管身體魁梧,卻被她的長鞭帶得整個兒旋了起來,飛到了與原來位置相對的另一個方向。

蓬勃森冷的殺氣在這一刻驟然間爆發開來。

給鞭梢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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