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八章 望盡天涯嘆離愁

我就是現在瘦些,以前好歹也算是個國色天香的絕色大美人吧?噎得我直道:「那你怎麼不去找別的漂亮女人?」

安亦辰從背後擁住我,道:「沒辦法,我天天看你看得慣了,所以看別人都看不順眼了!好看不好看,倒沒注意過。」

他想了想,又道:「不然,就是女孩子第一次的癸水有什麼魔咒,不能讓男人看到吧?我當年從皇宮裡逃出去,大約有半年的時間,天天做夢看到你裙子上的血跡,然後就天天想著你了。」

他居然還敢和我提這件糗事?我不由大窘,捏著拳頭來就錘他。

安亦辰忙道:「別錘了,仔細手疼!」

他握了我的手,道:「不過,你一定要養胖些。不論美醜,熄了燈都是一樣的。但半夜醒來摸著一把骷髏骨,才真要嚇死人。」

我才掙扎了又要打他,卻對上他如黑曜石那般的眼睛,瑩亮輝輝,深深鬱郁,直要映到人心深處,不覺蒙上一層霧氣,一時微笑不語。

安亦辰輕嘆一聲,將我摟到懷中,溫柔親吻。

他的懷抱似比以前更加寬廣溫暖了,不知是因為他瘦了,還是因為我瘦了。

九月初,安亦辰將我帶回秦王府休養,夕姑姑遠遠見了我,眼淚吧嗒吧嗒直往下掉,拉住我只叫著:「公主,公主,怎生瘦成這樣?」

因夕姑姑年紀大了,身子骨又不是很好,怕驚著他,安亦辰只說我滑了胎,暫在宮中休養,卻沒提我到底是怎樣九死一生闖回人世間來;此時她冒然見我這樣憔悴瘦削,自是驚疑心疼。

安亦辰笑道:「可不是么,夕姑姑,你以後啥事也別管,就負責把棲情養胖吧。」

夕姑姑連聲稱是,抹了眼淚把我扶進去,又端詳了一番,立刻就起身去幫我準備湯藥。

夕姑姑知道我飲食習慣,自此開始每日親自下廚,變了法兒做出可口的補血藥膳來,天天逼著我吃;而我明明只是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安亦辰還是天天找大夫來給我把脈,然後天天煎兩碗極苦的葯給我吃。因有夕姑姑盯著,他放心多了,開始出去辦他自己的事了。想來這近二十天來,他自己手邊的大事,已經荒廢了不少,也不知他的好哥哥弟弟們,有沒有趁機將他手中的兵權實權分掉一些。

除了夕姑姑,安亦辰居然把茹晚鳳也調府里來了,說是做我的貼身侍衛,讓她時刻跟在我後面服侍著。

我哭笑不得,問道:「我給你鎖在秦王府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擔心我給人刺殺不成?」

安亦辰搖頭道:「小心行得萬年船。你這裡沒了後顧之憂,我才好專心做自己的事。」

我便知,他那邊的勢力,多半在這些日子被安亦淵暗中磨耗了不少,以安亦辰的個性,自然是不肯服輸,一定打算著反擊了,遂也不再反對他的決定。

茹晚鳳本是女將出身,和秦王的一眾手下以及家眷以及朝廷中大部分官員都是熟識的,這便大大省了我的事:大凡有前來探病的相識女眷,不過帶到我房來瞧上一瞧,便又給她帶走,到客廳去天南海北地神聊,不用我費心接待了。

我除了吃飯睡覺,以及每天定時的散步,連多看一會兒詩書都會給夕姑姑和茹晚鳳攔著,說是病時不保護好眼睛,恢複後再看書眼睛會一直酸痛,治都治不好。也不知是哪裡聽來的禁忌,但自此我卧房的詩書連一本也不見了,全部消失無蹤。

茹晚鳳聽說了那兩盆碧玉踟躇花是安亦柔送的,眸光也有些奇異,第二日就搬到窗外去了,另搬了兩盆翠玉般筆挺的解佩蘭和兩盆凝霜傲雪的菊花進來,笑道:「老對著那紅通通的花,不免心煩,不如換些新鮮花草吧!」

而夕姑姑也嘀咕道:「是啊,這哪是什麼碧玉踟躇花?我瞧就是杜鵑嘛。現在都是晚秋時分了,居然還不謝,實在是妖異得很。公主現病著,還是不要放屋裡的好。」

我心中不以為然,但瞧那解佩蘭碧綠可愛,青蔥如春,而菊花一為黃色,一為紫色,俱是翠葉嬌蕊,柔絲千匝,風流宛轉,嫵媚含嬌,芳氣冷郁而清新,澀苦而微甘,令人心曠神怡,也便不作聲了。

九月底,聞得南越出兵,卻是針對著賈峒、白甫蔚為首的燕州義軍;安氏為防南越坐大,由安亦倫為三軍統帥,亦出兵燕州;為防安夏從與燕州相鄰的幽州襲擊,安世遠另遣安亦辰前往幽州邊境坐鎮。

我聽說安德先行來稟告了,忙讓夕姑姑將安亦辰的一應起居用物全準備好,心裡卻忐忑起來。與安亦辰在一起也有半年多了,便是鬧彆扭,也只是王府中小吵小鬧,從不曾與他分開過,再不知這仗會打到什麼時候。

何況,刀槍無眼,那麼身體健壯武功高強的蕭采繹,說沒就沒了,叫我怎不害怕?

安亦辰回來,一見我坐立不安神情,笑道:「怎麼了?哪個不長眼的招惹我們的王妃娘娘了?」

我無心與他玩笑,皺眉道:「亦辰,那個什麼仗,一定要你親自去么?仇將軍、杜將軍他們,還有那個鎮國大將軍端木適,輔國大將軍程去非,不都是你的好友么?若遣了他們去,有了戰績,不還是算你這一支的功勞么?」

安亦辰撫著我的臉頰,微微笑著,柔聲道:「擔心了?」

我氣惱道:「你說呢?」

安亦辰輕嘆一聲,一把把我緊擁在懷中,道:「你放心,我不過從旁鎮守安夏而已,甚至都不用與敵軍交鋒,絕不會有危險。何況,我十三歲起即開始領兵打仗,十七歲時就闖過大燕皇宮,把順安帝的公主都給睡了,什麼大陣仗沒見過?你還擔心什麼?」

順安帝的公主……

我豎起眉來,擰他結實的手臂,叫道:「你什麼時候睡我了?是不是嫌我沒悶死你?」

安亦辰也不怕痛,嘻笑著繼續道:「哦?你沒和我睡過么?那是誰把我藏在她被子里躲過了侍衛的搜查?」

我張了張嘴,叫道:「那可不算。」

「怎麼不算?」安亦辰哧笑道:「我還記得你的身體又香又軟,讓我回去後一直都懶得再碰別的女人,只想著你又香又軟的身子了。不過你那時候太小,腳才那麼一點大,腿也細細的。你從皇宮裡逃出去時,我就想著,把你抓到後,可能要隔個一兩年,等你再長大些才能娶你。」

「你……你還真無賴……」

我哭笑不得,再不想當日給他追得死去活來,他卻在打著這樣的算盤。這個看來一本正經溫文儒雅的世家子弟啊,居然也是個衣冠禽獸!

我望天哀嘆:「我怎麼就遇著了你這麼個無良禽獸呢?」

「廢話!禽獸當然是無良的!」

面對我的指叱,安亦辰面不改色,從侍女手中接過一碗葯,遞給我道:「來,把葯喝了。」

我接過葯,苦著臉喝著,而安亦辰猶在一旁吩咐道:「夕姑姑,棲情一向躲懶,我出去後,你可天天督促她喝葯,一頓不許漏,知道么?」

夕姑姑應了。

我卻叫苦連天:「亦辰,我不過身子虛些罷了,如今已恢複得差不多了,平時多喝些補品就行,還天天叫我吃這麼苦的葯幹嘛?」

安亦辰柔聲道:「太醫們都說了,這次小產對你的宮體損傷較大,一定要用藥長期調理!聽話,叫你吃你便吃。等你再懷上了孩子,你想吃我也不給你吃了!」

我無語地瞪著這個禽獸男子,認命地喝葯。

吃了晚飯,我又叫侍女將為安亦辰準備好的更換衣飾以及隨身用品拿了過來,和夕姑姑一一檢查了,細細追思還需帶何物。

安亦辰不耐煩了,連哄帶拉騙了我回房,關了房門,笑道:「其實我最想帶的東西,只有一樣,卻捨不得帶去。」

我皺眉道:「什麼東西?只要秦王府有的,帶了能讓你安心打仗的,為什麼捨不得?」

「丫頭,是你啊!」安亦辰忽然一聲壓抑不住惆悵和不舍的長長嘆息,將我緊緊擁到懷中,輕聲道:「我一刻也不想你離了我身邊。如果行軍打仗太過艱苦危險,我真想把你也帶在身邊。」

仿如春寒的風,在陽光里拂拂吹過,我心中漣漪頓起,眼眶一片潮濕,不由動情抱住他,親吻著他的面頰,道:「那便帶了我去。我不怕艱苦,不怕危險。刀光劍影,我又不是沒見識過。」

「正因為你見識過,我更不會讓你去。」安亦辰深深望著我,道:「你已是我的女人,我怎可再讓你吃那些苦?何況主將若開先例帶了女眷前去,以後其他將領紛紛效仿,難免會影響士氣。」

我手伸到頸後,將我所帶的紫鳳寶玉取下,含淚笑道:「那麼,你就把我這玉帶身邊吧。它從我胎裡帶出,又與我從未分離過,也有著我的生命和靈魂,帶在身邊,就如我跟著你一般。」

安亦辰搖了搖頭,笑意暖暖,帶了溫存的感動,道:「我問過徐敬天,這玉與你魂魄相依,等於是你的護身寶玉,你歷盡艱險,還能逢凶化吉,說不準就是這玉護主的功勞,怎能輕易離身?」

「既是護身寶玉,就讓這寶玉護我夫婿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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