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三十三章 腸斷魂消兩相誤

白衣注意到緋雪異樣的神色,猛地回頭,對上我的眼,因發怒而潮|紅的臉霎時刷白。好久才小心地低喚了一聲:「棲情!」急急向我走來,把我擁入懷中。

緋雪的淚水涌得更快了,她捂著臉,悲泣一聲,沖向林外。

李嬸無奈地望著我們,搖了搖頭,低了頭快步跑了出去。

我蜷在白衣懷中,手足冰冷,仰頭虛弱地問道:「你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有!」白衣回答得很快,連身子都在輕微地顫抖:「請不要離開我,否則,我將萬劫不復!」

他說著,已將我擁於竹葉間,吻住我的唇。

他的唇瓣冰涼,口腔內卻是一團熾熱,近乎狂野地用最主動的姿勢,向我索取,探求,儘力地開發向任何一處他所未曾觸及到的深遠,甚至不容我有絲毫回應他的空間,那樣野蠻地將我吻得無法呼吸。

我還有問題要問他,用力別開頭想先讓他停住,但他根本不肯放開我,一徑在我唇內廝磨纏繞,而我萬萬不忍心也向對安亦辰那樣狠他咬一口,只得由他施為,漸漸思維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要問他什麼,隨了他的親吻忽上忽下的跳躍飄浮,連窒息都匯成了一種迅猛的快樂。

看我憋得滿臉通紅,白衣終於鬆開了他的唇,我呼出一口氣,卻有了種失落感,彷彿他的唇一直與我纏綿著,才是我和他最合適的存在方式。

「相信我,我會處理好一切,與你比翼天涯,雙宿雙飛。你什麼都不要想,只須記得,我是白衣,皇甫棲情的白衣,好嗎?」男子的聲音是如此低沉而柔軟,男子的神情是那麼脆弱和易碎,而那雙叫我著迷的黑眸哦,什麼時候多了那許多的驚懼和恐慌?

他愛我,他愛我,我絕對確認。

我努力摒棄腦中紛至沓來的其他念頭,輕輕吻他的眼,柔聲道:「好,我什麼都不想。我只記得,你是我的白衣。」

他一笑,眸中卻水光浮漾:「謝謝你,棲情。」

白衣的頭埋入我的頸脖間,一滴兩滴的溫熱,滴在我的肌膚上,如火一樣將我的心燃燒起來。

白衣,哭了?

我努力搬他的頭,要確認他是不是在流淚。但白衣倔強地不肯抬頭,卻輕輕解了我的衣帶,沿了我的脖子和鬆散的衣衫,一路吻下,漸觸著我胸前的柔軟,用唇舌溫柔地啃嚙著,用他纖長的手指輕緩有致地揉捏著,強烈的快|感陣陣侵襲,我忍不住喘息著,呻|吟著,如同美人魚般在他的身體下扭曲擺動。

天空很藍,太陽很高,我卻盼著此時能下一場雨,來紓解我喉嗓間的乾渴,淋濕我烈烈如焚的光潔軀體。

白衣的眸中的驚懼和恐慌,漸漸為另一種溫熱和溫柔所替代,他的衣帶也已鬆開,胸前的肌膚白皙而誘人,散著我最喜愛的清新乾淨氣息。我忍不住地去吻他的肌膚,那帶了汗意的微微咸濕,屬於我的白衣,讓我傾醉。

胸前暴露的光潔肌膚輕輕地磨蹭,那解開衣裳緊緊相貼的感覺是如此美好,讓我剋制不住地想和他更親近些,伸手將他的衣衫撩得更散開些,去感覺他微涼的體溫,恨不得將自己溶化到他的身上。

白衣的身體已剋制不住的戰慄,一如我在他撫摩下戰慄的饑渴的軀體。

「你,願意嗎?」白衣忽而問我,手指由胸而下,漸至腰間游移。

我幾乎脫口說出願意,卻在一瞬間聽到了安亦辰的警告,蕭采繹的質問,以及緋雪的指斥,終於勉強抓住了僅余的遊絲般的理智,顫聲回答:「等你處理好一切,我們會比翼天涯,雙宿雙飛。」

白衣輕輕一笑,不再進一步地攻城掠地,只與我相擁相偎,感覺彼此的體溫,溫柔地親吻著。

我們的身下,是無數枯死萎敗的竹葉,而我們,自始至終,生命都在散發著自出世以來最光輝奪目的炙熱。

不知過了多久,陽光由燦爛變為赤金,山間吹過的風拂到暴露的肌膚上,薄薄的涼。

白衣起身為我整理衣衫,扣好衣帶,仔細地捋平每一處褶皺,又將我扶了坐在他懷中,把我鬆散髮際的發簪取了,為我將髮際的細碎竹葉屑一一揀去。

我慵懶得像陽光里的小貓,伏在懷中任他撥弄,卻有著意猶未盡的遺憾。

今日如果我略一鬆口,我是不是就給他吃干抹凈了?或者,我把他給吃干抹凈了?

白衣輕啄了啄我的額,挽了我立起,取了我的銀簪,在我們方才親呢處的老竹上一筆一划地刻字。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隨著他的落筆,我一字一字念著,然後看著他最後寫上白衣的落款,胸口如灌了蜜般甜,接過了簪子,在「白衣」之後,添了「棲情」二字。

白衣,棲情,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我們相視一笑,正待執手離開,忽有一物掉下,卻是當年我把狗尾巴草的那個荷包,月白的底色上,枝葉清翠欲滴,粉荷盈盈如新。

白衣揀起荷包,詫道:「這荷包,似乎有好多年了。」

我微笑道:「你打開看看。」

一根枯乾的狗尾巴草,鍍上了夕陽的金邊,泛著柔和溫潤的光澤,三年前的往事,一時清新如昨。

白衣眸光由溫柔轉為震驚,他慢慢轉動著那根狗尾巴草,激動地低呼:「你一直保存著?」

我便知他也記起了三年前那個美好的午後,十四歲的小女孩,和十七歲的少年。

豆蔻年華,情竇初開。

狗尾巴草,一頭系著你,另一頭系著我,證明我們曾經手牽手,是極好的朋友。

我一直保存著這份紀念和證明,白衣,如果你不能做出你的選擇,你可對得起我?

白衣深深凝視了好一會兒,才將狗尾巴草放回荷包,又輕輕將我抱了一抱,小心翼翼地將荷包放入自己懷中,牽了我的手,緩步出林。

夕陽投下,兩人素衣披髮,白衣翩然,青絲繚亂,必將是這片竹林最美好的風景,和最旖旎的記憶。

我再沒有向他要回荷包,我要他留著那份紀念,留著我那份心意。

而他當然知道,我要的,絕不僅僅是極好的朋友。

匆匆回到蕭府時堪堪是晚飯時間。

蕭融照例地皺一皺眉,吹了吹鬍子。

蕭況卻笑道:「棲情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貪玩!怎麼今天沒和繹兒一起出去么?他可也是到現在還不見人影呢,我原以為你們在一處呢。」

我臉一紅,道:「繹哥哥,我沒見啊!」

「莫不是兩孩子鬧彆扭了?」我的舅媽、蕭況妻子慕容夫人側頭向大表嫂秦氏微笑。

秦夫人沖我曖昧地笑了一笑,將一粒松籽拈到口中,道:「或許,不久咱們府里要有喜事了。」

蕭融笑道:「如今棲情還在孝中,且等況兒這次去了明州回來再說。」

我忙岔開道:「舅舅要去明州么?」

蕭融凝了凝眉,道:「因為少帝之死,宇文氏與安氏這兩路兵馬打得更厲害了。聽說安亦辰近日也趕往滄南,一反常態居然與安亦淵聯手對付宇文氏,瀏王已然撤兵,估計宇文氏支撐不了多久了,我早已命絡兒前往前線,伺機攻打宇文氏的後方明州。如今時機已到,近日便會動手,況兒自然要去主持大局,務將明州一舉拿下!」

我很奇怪安亦辰明知其兄有意殺了君羽好置他於死地,為何還去幫安亦淵,同樣奇怪一向擁兵自重不參與諸侯紛爭的肅州蕭氏,為什麼突然想起遣兵攻明州?

這時只聽蕭況道:「蟄伏這許多年,也該我蕭氏大顯身手了!」

心裡便有些冷了。他們也只在找機會而已。

不過他們也沒有錯,在這亂世之中,也許光想著自保,早晚免不得弱肉強食被吞噬一空的命運。

這時蕭融拍了拍我的手,用慈愛的眼神溫和地打量著我,道:「不過棲情你放心,我們也知道你這一向悶悶不樂,不會叫繹兒去,他會在家中陪著你。」

可我不要他陪啊!恨不得立時把白衣的事和他們說了,看他們的意思,但轉而一想,他們出兵在即,必有大事討論,不該用這等兒女情事去煩擾他們;何況我也要等白衣的答覆,等他處理好一切,才能毫無後顧之憂地做我的夫婿。

當下我忙說玩得累了,急急告退,卻把一連串的笑語留在身後:

「瞧瞧瞧,這孩子一提到繹兒,臉就紅了呢!」

「他們男才女貌,本就般配,呵呵!」

這晚自然又是難以入睡。

白衣的柔情蜜意,白衣的溫潤恬和,白衣的清芬氣息,白衣的溫柔纏綿,還有,白衣那叫我忐忑不安不敢深想的身世背景,都足以讓我坐立難安。

這種時而甜蜜,時而煩憂的感覺,令我在床間輾轉反側。聽著外面已經敲了三更,眼睛澀疼難當,依舊睡意全無。

這時,我聽到了外面隱約的焦急呼喚,有男子沉悶的怒喝聲,不覺立起身來,走到窗邊。

「二公子喝成這樣怎麼辦?不然去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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