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柳沁篇:誰不放過誰

他顯然知道我被岳弄川折磨侮辱之事,聽來好生懊惱。

可這又與他何干呢?

無聲地吸一口氣,將那些讓我噁心的事丟開,我收了邪肆,低頭笑道:「你放心,我好得很。只要我依然能站著,就不會垮下!」

晏逸天似鬆了口氣,握了我的手,拍拍我的肩,轉頭道:「怎不為他開鎖鏈?」

他雖然可能已被削了職,失了勢,但言語之間,依然優雅而凌厲,不由人不服。

牢頭躬著身子回答:「晏大人,鑰匙只有慶王府有。當日慶王殿下鎖了犯……鎖了這位公子,就將鑰匙帶走了……」

晏逸天立馬沉下了臉。

牢頭慌忙道:「剛才已經派人去取了,估計很快就能把鑰匙取來,很快……」

我看著纏了我一個月的鎖鏈,苦笑道:「那麼,咱們就靜侯慶王殿下派人來吧!」

晏逸天黑著臉,眸中銳光飄過,攥緊拳頭道:「是,自然是……只能等著。」

以晏逸天原先的權勢,只怕沒人敢讓他等著吧,還在這樣骯髒不祥的地方!

我默然執了他的手,著實地又愧又恨,只克制了絕不流露分毫,恐讓他更加心煩著惱。

到底,是我連累他了!

晏逸天垂了眸看我,似在無聲地低低嘆息,只有我才能覺出正微微顫抖的冰涼手掌,漸漸轉過暖意來,回覆了素來的穩定沉著。

四目相對,彼此的寧和與優雅悄然相融,那延續了十多年信賴,和默契在這樣的逆境繼續流轉。

「也許……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等著吧!」晏逸天輕笑,像在對我說,又像在對自己說。

或者,我們兩個都需要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

便是他失去了所有的權勢,我也受盡屈辱身陷囹圄,都沒什麼大不了。

我輕鬆一笑,說道:「十多年前,咱們就說了,若有機會,咱們會相伴遊歷天下,賞遍天下美景。這麼多年,營營役役,當日的計畫,一直都沒能實現。如今,該是咱們縱情山水的時候了吧?」

晏逸天眉宇略開,正要說話時,只聽外邊有人說道:「縱情山水?縱情黃泉吧?」

緊跟著只聽身畔牢頭和兩名隨同的獄卒各各發出一聲慘叫,已被一道凜冽劍光擊倒。

覺出殺氣撲面而來,我不及多想,先將晏逸天護到身後,便聽到有人在叫道:「柳沁行兇!晏逸天謀反!葉大人奉旨誅殺!」

抬眼時,卻是葉慕天帶了兩名弟子沖了進來。

他身畔的弟子,正在亂喊亂叫,顯然想將牢頭之死推到我們身上,混淆視聽。

我笑道:「葉慕天,什麼叫狗急跳牆,我總算見識到了。怎麼了,覺得皇上待你不怎樣,又打算另投新主么?不知這回,你的新主人肯不肯多賞你幾根骨頭,舊主人又肯不肯放過你?」

葉慕天絲毫不見慣常那付虛偽的慈和,揚劍便刺向我,暴戾地低吼:「至少,我不會放過你!」

他不會放過我,我同樣也不會放過他。

只是,現在實在不是交手的最好時候!

拿了手腳間的寒鐵鏈子,臨時當作武器抵擋他的劍鋒時,只見火光迸濺,也只是勉強擋他幾招而已,沉重的鐵鏈嚴重束縛了我的行動,而且牢固得連葉慕天的寶劍斬不斷,一時大是頭疼。

晏逸天已拔出佩劍,從一旁相助。

但他自來養尊處優,有的是大量的侍衛隨從相護,雖是身手不錯,卻遠遠無法和葉慕天那樣的高手相比。

更叫我驚怒,一旁的葉慕天弟子,出手專攻晏逸天!

我自保不暇,顧及晏逸天極是不易,總算晏逸天就在我跟前,我幾次不顧自己的空門大開,硬生生為他擋下兩劍,卻擱不住葉慕天的劍法越來越凌厲,後肩前胸,已中了兩劍,不斷滲出鮮血來。

我不怕流血,卻怕流血的同時,將我這兩天好容易蓄起的一點體力也流失了。

內腑的舊傷,已被牽動得陣陣悶痛,我和晏逸天的情形已是岌岌可危,可恨那些獄卒守衛,因不明情由,都不敢冒然行事,一面派人去請示,一面袖手旁觀。

等他們問明實情,我和晏逸天早就一命嗚呼了!

正氣恨時,又見葉慕天的弟子一劍刺向晏逸天,我忙去救護時,葉慕天的寶劍,已毒蛇般向我後背心刺來。

眼看已躲不過去時,一道如虹劍光,瞬間耀亮我的眼睛,迅捷地擋住那把奪命寶劍。

「影兒!」我已不住歡喜叫道。

蘇影持了他的流魄劍,焦急地望我一眼,見我還好好立著,才似舒了口氣,一邊與葉慕天交手,一邊將一物扔了過來:「快,鑰匙!」

晏逸天忙將他的佩劍塞入我手中,轉身為我開鎖。

葉慕天弟子要攔時,早有跟在蘇影身後的慶王府侍衛衝上前來,阻止著他們的行動,並高叫道:「慶王殿下命送鑰匙來,放了柳公子!若有謀逆違抗者,均以謀反論處!」

他們這一叫,自然敲定了葉慕天等人的罪名了。

那些本來袖手旁觀的守衛,立刻要衝向前來幫忙,可惜他們的功力,與葉慕天相差絕非以毫釐計,眨眼便有幾人被斬於劍下,鼓噪著不敢向前,只與葉的弟子廝纏。

葉慕天那裡,基本還是蘇影獨力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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