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王庭

雖然心裡氣惱了千萬遍,可是看到那張臉,聽到他的聲音,初華的心情卻莫名好受了許多。

「什麼生病?」不過,臉是不能放下的,初華瞥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轉開頭。

元煜不言語,放下湯碗,直接上前,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

初華躲開,元煜將另一隻手抓住她的肩膀,「別動!」

那大手溫暖而乾燥,片刻,元煜覺得的確無事,才放下來。

「喝了吧。」他暗自鬆一口氣,把湯遞過來,聲音依舊平緩無波,「喝完隨我回大帳。」

初華一愣,抬頭。

元煜看著她,雖仍然冷著臉,神色卻已經和緩了許多。

初華接過那碗湯,輕輕吹氣,試了試,還有些燙。

元煜見她低頭捧著碗,小口小口喝湯的樣子,竟有幾分溫順的模樣。心不禁軟下來,他往榻上瞅了瞅,在她身旁坐下來。

這湯是羊肉熬的,很是香濃,沒多久,初華就喝完了。

「還要麼?」元煜接過碗來。

初華搖搖頭。

許是那羊湯的關係,初華身上暖乎乎的,臉上泛起一層嬌俏的紅。

兩人之間的僵持忽然好像化解了似乎,元煜把碗放到一旁,看著她,低低道,「過來。」

初華臉上仍有些彆扭,嘴角動了動,卻不自覺地翹起。她紅著臉,挪過去,把頭埋在元煜的懷中。

多日不曾這樣親近,元煜抱著她,亦不禁莞爾。

他吻吻初華的額頭,嘆口氣,「別再那麼任性讓我擔心了……」

初華聽到這話,卻從他懷中抬起頭。

「你還是覺得我無理取鬧,是么?」她問。

元煜有些無奈。

他已經不想再糾結此事,可是這個女子顯然不願意退讓。

和解的需要默契的,元煜將她放開,認真地看著她,「你以為呢?」

「我沒錯。」初華小聲地說。

元煜嘗試心平氣和,道,「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可我那時對你說了什麼?行軍打仗,任何人都要遵守將令。這一點,你總是錯了吧?」

初華抿抿唇,沒有說話。

元煜道:「打仗不是兒戲,上戰場的人,死傷難免,你若是出事,我如何交代?」

「我從未拿打仗當兒戲。」初華皺眉,「我從五原跟著出來,到戰場上去找你,都是確保自己能應付才去的。」

元煜亦皺眉:「你憑什麼確保?戰場瞬息萬變,你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敵人來么?」

「你也不知道,可你也不怕!」

「你怎麼知道我不怕?你突然出現的時候,知道我有多擔心么!」元煜有些生氣,道,「就算是何叔,你當初去刺殺齊王他阻止了你,你要來朔北的時候,他首先跟我說的就要保你萬全,你以為這些都是為了什麼?」

「他擔心的危險,沒有一樣發生過!」

「如果發生了你還會坐在這裡跟我理論?」元煜怒起,「夏初華,不讓你做這個不讓你做那個難道不都是為了你好!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么?覺得別人牽掛你擔心你都是應該的,你可以任意揮霍,是么?!」

初華怔怔地望著他,只覺心中有各種東西在亂沖亂撞,一口氣憋在裡面出不來。

「我任性,我的心是石頭……」她的喉嚨卡了一下,好一會,低低地說,「蕭元煜,你真是這麼想的么?」

元煜怒氣未消,意識到自己方才說話太過,有些後悔。但是看著初華毫不馴服的神情,他咬咬牙,沒有說話。

「我知道了。」初華目光定定,「我不遵守約定,到戰場上看你,是我錯了,要罰要打,隨便。」

元煜的眉頭一動,卻又聽初華繼續道,「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我做的這些都是錯的。蕭元煜,我不想讓你這麼累,你……」她咬咬唇,「還是不要喜歡我了。」

這話出來,如同一顆雷火罐,重重砸在在元煜的心頭,爆裂開來。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沉沉,壓抑著巨大的火氣,「你再說一遍。」

初華看著他,眼圈發紅,卻寒聲道,「我說,我們不要在一起了!」

目光好似利刃,元煜的臉沉得可怕,定定地看著她,好像要把她刺透一樣。

初華擦掉留下來的眼淚,倔強地轉過頭去。

元煜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炸了,拳頭緊緊握著,很想親手這個沒良心的人捏死。

「你狠!」最終,他從牙縫裡蹦出這兩個字,站起來,沖沖地朝外面走去。

帳門掀起的時候,好像要被扯塌了似的,整個帳篷都抖了抖。

左賢王兵敗如山倒,匈奴王趁機清掃殘部,反叛的部族,大部分逃往了北邊,留下來的亦不能倖免,均受到了匈奴王的報復。

牲畜、財物和罰作奴隸的人口,跟隨著得勝歸來的匈奴王大軍,源源押往王庭。

王庭之中,歡聲笑語,匈奴王把得來的牛羊和奴隸賜給各部族。等著分配的人和牛羊關在一個個的柵欄里,奴隸中,有不少原本是部落貴族的家眷,如今與牲畜待在一起,瑟縮在角落,漂亮的衣裳也沾上了厚重的污泥,辨不出本來的顏色。得勝的人們則站來柵欄前,對等著分配的牛羊評頭品足,看著女人露出淫|褻的笑。

匈奴王的金帳里之外,卻是悄然無聲。帳內,牛羊油脂燃起的巨大火把四周照得明亮,金牛駝起的床上,男女的喘息之聲不止。匈奴王滿面興奮之色,肥碩的身體用力衝撞地身下的女人。那女人趴在床上,兩手緊緊地抓在厚實的獸皮,嬌美的身體顫動不已,一聲一聲痛苦地哼著。匈奴王將她翻過來,女人栗色的長髮泛著綢緞般的光,美艷的臉上,雙眸沉寂無神。

匈奴王喘著粗氣,挺身再入,待得終於完事,他把女人抱在懷裡,意猶未盡地撫摸著女人嬌美的身體,把柔軟豐|滿的雙乳抓在手中,笑眯眯地玩賞。

「不愧是聞名西域的美人……」他親著女人的嘴唇,「媲羅,我早就喜歡你了……可惜你那父親把你嫁給了日丹……」

媲羅轉開臉去,匈奴王也不惱,拿過酒壺來喝了一口酒,未幾,卻捏起她的下巴,對著嘴把酒進去。

媲羅被嗆得咳起來,匈奴王哈哈大笑,看著她的模樣卻撩得火起,復又將她壓在身下。

「看著我!」他一邊衝撞著一邊捏著她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噴著酒氣,「跟著我……有什麼不好……你那個當鄯善王的兄長吃了敗仗,眼下巴不得我收了你,要是你伺候好了……我就讓你當上閼氏,他不知道會多高興……呵呵……哈哈哈……」

媲羅看著他,雙眸依舊黯淡,卻忽然一笑,沾著酒液的嘴唇彎起弧度。

匈奴王看著展露笑容的美人,不禁大悅。可正當此時,外面忽而傳來侍從的聲音,「大單于……疏勒國的安色伽將軍來辭行,正在前帳等候。」

匈奴王聞言,抬起頭來。

雖有些掃興,但疏勒國此番出了大力,被匈奴王視為西域的重要盟國,如今安色伽要辭行,他敷衍不得。

「我去去就來。」他往媲羅的臀上用力拍一下,得意地笑兩聲,起身披衣。

一直到匈奴王的身影消失在大帳外,媲羅都一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怔怔盯著邊上的燭火,好似一具沒有活氣的木偶。

「夫人……」一個年老的女僕從外面進來,看到媲羅的樣子,也忍不住哭起來,卻不敢發出聲音,捂著嘴連忙取來褥子蓋在她的身上。

媲羅看看她,啞著聲音道,「鄯善國來消息了么?」

女僕點點頭,小聲道,「國王說,夫人安然無事,他很高興,還說……」她瞅瞅媲羅,道,「還說,要夫人好好留在匈奴,永守兩國之好?」

兩國之好?媲羅目光一動,看著她,忽而笑起來,笑出了眼淚。

「夫人……」女僕驚惶地望著她。

「好個兩國之好!」媲羅坐起來,擦掉臉上的淚水,目光冷冷,「告訴國王,媲羅遵命,樂意之至!」

安色伽在前帳等了沒多久,見匈奴王走出來,上前行禮。

「安將軍!」匈奴王意氣風發,笑呵呵道,「讓安將軍久候,實在失敬!」

「大單于哪裡話,」安色伽微笑道,「在下貿然前來,打擾了大單于,還請恕罪。」

二人寒暄一番,匈奴王與安色伽在王帳中坐下,熱情招待,牛羊美酒,擺得豐盛。

「是我疏忽,這些天忙著收拾逆黨,慢待了客人。」匈奴王道,「安將軍遠道而來,怎麼就要走?不如多留兩日,明天王庭慶功,宴會過後再走不遲。」

安色伽道,「多謝大單于美意,在下本也想多留兩日,只是國中傳來急報,國王有些急事,催促在下回去。故而,只得先向大單于請辭。」

匈奴王聽得此言,挽留再三,安色伽亦推讓再三。

「如此,只得委屈了安將軍。」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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