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情動

安色伽?初華看著那張臉,這才認出來。

那正是在沙邑琉璃館裡見到的那個西域商人,如今竟忽而搖身一變成為一個領軍大將,著實令她咋舌。

元煜卻神色平靜,看著安色伽,露出微笑。

「安將軍。」他還禮,一派自然。

安色伽顯然也認出了元煜身後的初華,見她一身男裝打扮,目光微微停留,旋即收回。

主賓在帳中坐下,兩人都是見過面的,心照不宣。初華看著安色伽,身份的轉變,並沒有讓他的裝扮更含蓄一點。他盤腿而坐,身上精美的衣裳上綉著繁複的花色,手指上的寶石足有鴿蛋大小,更別提從頭到腳的各種精美的金飾珠寶,但是看起來卻一點也不庸俗,配上稜角分明的臉和健碩的身形,明晃晃的貴氣逼人。

初華想起她從前跟著祖父演戲時,曾在一戶貴族人家見過一種叫鸚鵡的西域珍禽,鮮艷的毛色,高高的鼻子,安色伽與之相較,頗為神似。

寒暄兩句過後,元煜開門見山:「貴國遠在西域,不知此來匈奴,所為何事?」

安色伽笑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匈奴王的母親粟琵閼氏,乃是疏勒國的公主。在下此來,乃是奉過往之命,助匈奴王平復內亂。」

「哦?」元煜莞爾,「原來如此。」

安色伽道:「在下昨日途中接到急報,匈奴王攻打不力,反被左賢王逼得節節敗退,如今已經退回了王庭,正火速趕往救援,不期遇到了殿下。」說著,他微笑,「在下有一策,殿下與我等同為援師,不若合為一路,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元煜道:「如此甚好,不知安將軍手下有多少兵馬?」

「兩萬。」安色伽道。

這話出來,帳中好些人交換了一下不以為然的眼神。

似乎明白眾人所想,安色伽笑笑:「兵貴精不貴多,安某並非誇口,我等從疏勒國出來,過天山,穿沙漠,來到此地亦不過五日。」

眾人皆露出詫異之色。疏勒國距此數千里,五日來到,可見神速。

元煜莞爾,道,「我等既為援師,便是通道,安將軍與我等會師,乃朔北軍之幸。」

王庭十萬火急,議定之後,眾人不再耽擱,即刻開拔,繼續前行。

初華騎著馬走在元煜身旁,遠遠望見安色伽金光燦燦的身影,忍不住問,「那個安色伽,到底是什麼人?他不是個馬販子么?」

元煜看看她,一笑,道,「知道疏勒國安氏么?」

初華搖頭。

「疏勒國安氏,是王室的分支。」元煜道,「這位安公子,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貴族。」

初華訝然,片刻,瞭然點頭,「原來是個貴族馬販子。」

元煜:「……」

「不過我還是覺得那疏勒王太小氣了點,」初華道,「沾親帶故的才出兩萬人,你跟匈奴王不僅無親無故還有仇,都出了十萬人。」

元煜沒好氣,指節在她的額頭輕輕叩了一下。

「譏諷我是么。」他似笑非笑,「這叫無利不起早。匈奴王那母親早過世了,疏勒國不過賣個面子。我不一樣,幫這個忙是一本萬利。」

初華癟癟嘴。她不太喜歡那個安色伽,看到他,就想起在琉璃館的時候,他當著初華的面,邀請元煜去西域,說什麼各色美人應有盡有……

「賣面子?」初華想了想,又道,「那安色伽領軍來,其實也沒想著打勝仗?」

「誰知道。」元煜意味深長,「興許疏勒王把這差使給他,也是賣個面子。」

風帶著陽光的熱氣,從遠處吹來。

安色伽望望天空,未幾,似乎聽到些隱約的聲音,輕輕的,好像馬兒的鈴音。

他回頭,遠遠望去,朔北軍的隊伍里,朔北王騎馬走在前頭,身姿挺拔。安色伽的目光卻落在他旁邊那個人身上,看著那少年打扮,腦海中浮起她穿女裝的影子。長相和身段都說不上拔尖,但奇怪的是,近來安色伽聽人談起中原女子,總會想到她……心中不禁好奇,朔北王以風紀嚴明著稱,他上回還聽人誇獎這位皇子,說他出征從來不帶伎樂女侍。更久以前,他還聽說朔北王不近女色,疑是斷袖。

如今這評價,似乎要改寫。那位不知名姓的美人,朔北王看起來是寶貝得很,就算易裝也要將她帶在身邊,不知有如何的魅力?

安色伽摸摸下巴,不禁神遊天外。

雖然不少人對疏勒國的兩萬人馬存有小覷之心,但是第二日,這想法就被一場突襲扭轉。

大軍逼近王庭,左賢王顯然早有預備。夜裡,一支騎兵從後方突襲而來。幸好元煜早有預備,雲板的聲音大作,軍士將官即刻迎敵。激戰正酣,疏勒人突然從側翼襲來,將匈奴兵沖得陣腳大亂。疏勒騎兵甚為勇猛,馬術嫻熟精湛,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匈奴兵被朔北軍和疏勒軍分而殲擊,未多時,留下一地傷殘,落荒而逃。

「殿下請看,我疏勒人不辱使命。」戰後,安色伽風塵僕僕走入大帳前,將十幾顆串起的人頭扔在地上,那件漂亮的繡花衣服染滿了血色,臉上帶著優雅的笑容,猶如地府來的索命鬼君。

元煜看看那些猙獰的首級,莞爾,讓人取酒來,親自倒了兩碗,敬道,「將軍勇猛,孤佩服之至。」

安色伽接過,目光灼灼,忽而瞥了一眼元煜身後的初華。

她被那些血乎乎的頭顱嚇了一跳,臉色煞白。

「多謝殿下。」安色伽得意地笑道,將碗里的就一飲而盡。

「他故意激你。」歇息時,初華對元煜說,「真是奇怪的人,殺了人以後還要把人頭收起來,嘖嘖……」說著,想到那安色伽喝酒的時候嘴邊好像還沾著血,就忍不住反胃。

「人爭一口氣。」元煜摸摸她的頭,將佩劍取下,「誰不顯示顯示能耐,如何取信於人?」

初華還想說什麼,看到元煜寬了外袍,眨眨眼。

出來這麼許多日,他們雖然都是共帳歇息,但是只有頭一天是睡在一起的。倒不是初華羞赧,她覺得被元煜抱著睡,舒服極了,是元煜不願意。

他沒有解釋為什麼,只籠統地說,每日都要強行軍,夜裡要休息好。

至於為什麼睡一起就不能休息好,他沒有解釋。

過去的半個月,元煜總是在帳中議事很晚,他回來的時候,初華已經睡了。今日不一樣,他們難得清醒地待在一塊。

初華從後面摟住元煜,把臉埋在他的背上,蹭了蹭。

元煜回頭看看她,無奈地笑了笑,目光浮起柔色。

「怎麼了?」他轉過來,低著頭,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你……嗯,很久沒有親我了……」初華嘟噥著說。

元煜麵皮不禁一熱。

這隻小獸是越來越大膽了……元煜頗有自己會被反超的危機感。

不過,他很喜歡。

元煜露出微笑,目光閃閃,輕輕撫著她的臉,「那……現在來?」

初華一喜,紅著臉,閉上眼睛。

馨甜的氣息在呼吸間纏繞,元煜低頭,覆上那柔軟誘人的唇瓣。

情人間的親密之事,在枯燥勞累的征途,無異於最甜美的調劑,令人渴望而悸動。好一會,二人才分開,初華喘著氣,雙眸好似兩汪秋水,面若桃花,讓人怦然心動。

元煜在她的臉頰和脖頸間流連,初華還是有些怕癢,輕輕地笑著要躲開,元煜收緊雙臂抓住她。

自從那夜之後,他的確很久不曾與她這般溫存。

事務繁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而更大的原因是……

初華笑著,身體與他貼得更近,突然,小腹碰到他的下體,被什麼戳了一下。

初華愣了愣,元煜卻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後退些許。

燭光中,他的臉上透著紅,目光灼灼。

「時辰不早,回你的榻上歇息去吧。」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摸摸她的頭,聲音有些不穩。片刻,他轉過身去,撿了兩件衣服,匆匆出去。

初華立在原地,過了一會,乖乖地回到榻上。

閉上眼睛,耳根有些辣辣的。

那硬物是怎麼回事,初華當然知道,也知道它是拿來做什麼的,更知道男女做那事是如何光景,可是……

那不是要做那事才會起來的么?

心底探究地想。

原來……不想做也會起來的啊……

初華紅著臉,突然想到先前自己跟元煜溫存,也曾在雙雙倒在榻上。還有,那天醒來的時候,元煜是背對著自己的……

涼水從背上澆下,元煜深吸口氣,未幾,又提起一桶,「嘩啦」衝下來。

身上的燥熱好像火遇到了水,一遍遍的沖刷下,漸漸消退。

頭頂,夜空紛繁,明星閃亮。元煜仰頭望著,拿起一塊干布將身上的水珠拭去,唇邊泛起一抹苦笑。

玩火自焚什麼的,說的大概就是自己。

他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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