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二章 尋覓

他的肩膀厚實而堅韌,的手指掐在上面,只覺氣力單薄,指間被灼人的火熱化出一片黏濕。我的身體被姬輿重重地壓著,激烈的心跳在胸口上毫無保留地震撞在一起,與口鼻間的熾烈的糾纏相交,,讓我幾欲窒息……忽然,沁涼的空氣湧入,姬輿倏地鬆開的唇,粗喘著在唇邊流連,手卻停在我的身旁,不再動。

我大口地透氣,腮上傳來濕熱的吻咬。雙臂被牢牢地錮住,身上沉沉的,似乎他所有的重量都壓了下來,大腿間,那硬硬的觸感愈發突兀。

心頭的慌張瀰漫開來,我身體微綳,下意識地向一旁移去。

「姮……勿動!」他的聲音低啞,似帶著痛苦。

我僵住。

姬輿卻不再作聲,將頭深埋在我的頸間,呼吸急促,手緊緊地握在我的臂上。

好一會,忽地,他放開。未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從地上起身,徑自轉頭,大步地朝河水走去。河水在他腳下「嘩嘩」地急響,我支撐著起身,只見輕顫的白茅那邊,水花飛濺,姬輿的身影匆匆地涉向水深處,融入伊水片瑰紅絢爛的暉光之中……

我回到丹的家時候,已是燭火初明。丹也剛剛回來,看到我,笑意盈盈地來跟我說話。她的心情似乎好的不得,一會問我去了哪,一會問我餓了沒,一會又聊起今天的狩獵,辰怎樣怎樣,遇到什麼,又怎樣射獵,說得如同她身臨其境般,滔滔不絕。

我聽著,時而應和一下,卻是左耳進右耳出,心思還停留在剛才的伊水畔,汗水將衣裳濡濕,現在仍絲絲髮涼,口鼻間,他的氣息似仍徘徊不

去……姬輿在深水中待許久,快要天黑才上岸。他重又走到我面前,渾身濕漉漉的,紅暈從臉一直染到胸口。

「回吧。」他低聲道,表情極其不自然,偏著臉沒有看我。停頓片刻,一把牽起我的手,往回走……

「……辰今日收穫頗豐,獵到不少麋……」丹興緻勃勃地。

「……」我微微頷首。

回來的時候,兩人誰也沒有話,姬輿一手拿著濕衣,一手緊緊地拉著我,始終未回頭。

我走在後面,只能看到他濕亮的後腦,水不斷地滲出發間,淌落到頸後,再流向寬厚的脊背上……

「……不過若論多,你夫君更甚,竟還得一熊……咦?」丹突然打住話頭,將臉湊過來,向我的脖子看,松明下,臉上滿是好奇。

我怔了怔:「何事?」

她皺皺眉頭:「姮,你頸上生了許多紅點。」

「紅點?」我訝然,疑惑地伸手撫去,卻平平整整,似乎什麼也沒長,剛才……電光火石,腦中忽地一閃,明白那是什麼,血液陣陣地翻滾上臉。

「水邊蚊豸竟如此兇猛?」丹同情地看我。

「嗯……」我囁嚅地說,將身體轉向一邊,走去床位翻揀衣服。

「你要做甚?」丹問道。「去洗浴。」我沒有抬頭,答道。

「洗浴?」丹似是喜:「正巧,我也要洗浴,正愁黑無伴,姮與我一道好了。」說著高興地去收衣服。

井水帶著地底的清涼,澆在身上,長吸口氣,只覺渾身激靈,舒服無比。

「姮,可覺得冷?」丹的聲音帶笑。

「不冷。」我說,繼續將手中瓢水潑下。

簡陋的篾門外樹著火把,光線晃晃地透進來,勾勒出身體起伏的線條。我低頭擦洗著,有些怔神。腦海中又浮起那令人耳熱心跳的場景。

不禁想,姬輿那時若是繼續下去,自己大約是避無可避的。當時,只覺一切似乎都來得太快,一點準備都沒有,到現在都還不確定若真到那步,自己到底會是什麼反應。不過細想,我們的婚期就在來年初,這些夫妻之事倒也不遠呢。

夫妻之事……我面上隱隱發燙,眼睛不由地盯向身體。

自己似乎許久不曾樣仔細地審視過它。微弱的光線下,只見各個部位已完全發育開來,長得纖合有度。到底也快十六啊……心道。慢慢地,眼光變得挑剔些,忽然又不那麼滿意了,總覺得拆開來看,每個地方都有遺憾,都不盡完美……

我抬眼瞅向一旁的丹,她雖然才十四歲,卻也已經長得凹凸有致,尤其是胸前……我咽了咽口水,鍛煉果然是很關鍵的。心中暗嘆著,將桶里的最後瓢水舀起,從肩上澆下。沖洗完畢,我去拿干布,剛要轉身,卻發現丹正看著我,愣愣的。

「姮……」丹眼睛閃了閃,面上滿是羞赧:「你……真好看……」

「嗯?」我怔住。

丹卻不再說話,背過身去拿衣服。

第二天要祭社,丹沒天亮就連我一塊吵醒。

我迷迷糊糊地起身,丹卻精神得很,風風火火地洗漱一番,拿出僅有的幾件衣服,問我穿什麼好;又無比信任地請教我什麼髮式好看,篤定地要我給她梳頭。

待終於把她伺候完,我的眼皮沉沉的,還想再睡,丹卻揪住我,說今日事多,要早些起來把活做完。

「姮,」丹甜甜地笑:「方才在門外遇到兄長,他說你夫君和邑宰早已起身,如今往大社去了。」

我猛地抬眼,看看外面,天還沒全亮。

姬輿竟起得這樣早?

「如此。」我說,拿起衣服往身上套。

因為守孝的關係,這次出來帶的衣服全是素白片,倒不必去想要怎麼搭配。穿好衣服,又仔細的把頭髮綰起,隨丹出門。

出乎意料的,當我拿起衣籃的時候,發現裡面只有我的衣服,姬輿的不在。想了想,走到里宰的家,卻見裡面一個人也沒有,屋前的竹竿上,姬輿昨穿的衣服都洗凈了,整齊地晾在上面。難道這些衣服姬輿是自己洗的?我看了好一會,惑然地往回走。

回到丹的家,提起衣籃和她一道去水邊洗衣,之後。二人又到桑林中採摘桑葉,同婦人們喂蠶,活都做完以後,已經將近午時。忽然發現一件事,從起床到現在,一直沒看到姬輿的影子。

或許又給辰或邑宰拉去幫什麼忙吧……心想。

大社那邊隱隱傳來鼓鐃之聲。丹收拾完東西,朝我走來,將腦袋和身體在我面前晃,問我她的發亂不亂、衣服妥不妥。我看看她,覺得不錯。丹卻好像還不滿意,又到屋前折幾朵小巧的月季插在頭上,才笑眯眯地拉著我朝大社走去。

大社周圍熱鬧非凡,伏里的鄉人們闔家而來,像過節一樣。

那日姬輿和辰從窖中抬出來的大鼎早已放在石主之前,穩穩噹噹的,頗有氣勢。祭儀已經開始,里宰充當司儀,正站在鼎前高聲祝禱。

我踮起腳尖,隔著人群朝里宰周圍望去。白叟站在離他不遠,一隻手駐著杖,一隻手由亥攙著,他們旁邊,卻儘是陌生面孔。我詫然,再望向人群中,看到辰和他的母親,也看到丹的父母兄嫂,轉了幾圈,依舊不見姬輿。心下覺得奇怪,像堵著什麼似的。問丹:「今日可還須力役行獵?」

丹搖頭:「今日只有祭社。」

我納悶不語,繼續漫無目的地張望。

「姮可是要尋你夫君?」丹問。

我略略頷首。

丹笑:「這有何難,問辰便知。」說著,拉過我的手,步伐輕快,熟稔地繞過人群,沒多久便走到辰的身前。

辰看到丹,怔了怔。

丹笑意盈盈,得意地望著他。

辰看著丹的臉,又將視線把她上下掃了掃,也笑:「可將屋前的花都摘光了?」

丹眼睛一瞪,頰邊泛起紅暈,佯怒地便要打他。

辰架住丹的手,哈哈笑起來。

我等不及看他們打鬧,問辰:「輿在何處?」

「輿?」辰停下動作,略一思索,道:「祭儀之前他還在此,好像聽到他與里宰要往舟人丁處。」

「舟人丁處?」我一訝,邊道謝邊轉身向社外走去。

伏里的田園屋舍靜悄悄的,一個人都見不著。快步走到水邊,大舟仍泊在那裡,舟人丁正拿著木板和石槌修修補補,見我到來,躬身行禮。

問他姬輿在哪裡,他卻指向不遠處的小道,姬輿剛才來找過他,從那裡走開。我望去,那路像是通往桑林的,於是謝過他,又匆匆走向那邊。

小道在田野中彎彎曲曲,待趕到桑林,只見里空空如也。舉目望向,田野中光禿禿的,只有一群群的麻雀歡叫撲騰。

我喘著氣,靜心尋思。姬輿不在大社,不在水邊,也不在桑林,但按著路線,該是尋我的,興許能在丹的家遇到。

這麼想著,我快步走向屋舍。

令人失望的是,在丹的家和里宰家之間轉圈,仍是個人影也沒有。所有的東西都保留著我們剛才離開時的樣子,似乎從來不曾有誰來過。

汗珠從我的額角不斷地滑落,我用袖子拭把,望著眼前杳無人聲的田野和小路。

姬輿竟什麼音訊也沒留下,像是忽然間憑空消失般。

頭一次,想著他,只覺心裡莫名的焦躁。

日頭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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