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九章 白茅(上)

路上,我們遇到了正匆匆趕來的丹和辰,看到我和姬輿,他們倆一臉怔。

「姮!」丹跑上前來,睜大眼睛看著我:「方才聽人說大舟離岸,嚇我一跳!」

我看看姬輿,笑著對她說:「我兄長有事在身,先離去了。」

丹喜意盈盈:「既如此,你二人便多留幾日,與我等一道秋祭。」說著,她笑容滿面地拉過我的手,一起往回走。

辰在前面看著我們,沒說一句話。我跟他打招呼,他嘴角微僵地勾了勾,瞅姬輿一眼,揚著腦袋轉過頭去。

觪走了,伏里一下恢複了平靜。

過兩天就是秋祭,又時值穀物成熟,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段時間,鄉人們各自繼續忙碌的生活。

用過小食,丹說昨天採的桑葉又用完了,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去採桑,我說去。

田邊的桑林里,採桑的婦女不少,成群結隊,到處是熱鬧的歡聲笑語。

「姮,你夫君在田裡。」正摘著桑葉,丹忽然湊過來說。

「嗯。」應道。

姬輿剛才來的時候我望見了,卻沒有過去,興許人太多,他也沒過來。我看到他站了一會,便到田裡跟鄉人一起收割穀子。

「你夫君像是極有氣力,竟割得這樣快。」丹的眼睛仍直勾勾望著田裡。

我笑了笑,沒說話。

沒走的時候,自己還為即將離開伏里而傷感,如今不走了,自己又覺得有些不太自然了。

原因無他,全在姬輿。之前他留在這裡陪我,是為了一起等大舟來接,但現在,他說他要陪我一起留下來「散心」。

臉隱隱地發燙,我仰起頭,伸手去摘上方的一簇桑葉。

不知為什麼,我很在意走前觪對姬輿說的那句「她交託與你了」,而我也無法不去細想這接下來「散心」的日子,兩人要如何相處。腦子裡總不自覺地跳出「蜜月」兩個字……

「嘩」地一聲,那簇桑葉被我扯下,枝條彈了回去。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清理思緒,暗自己,胡想什麼?什麼蜜月?周朝哪來的蜜月?再說,蜜月有婚前辦的嗎?

這麼想著,我的頰邊卻愈發地燒灼起來。

「姮。」耳邊傳來丹的話音。

「嗯?」我轉頭看她。

丹奇怪地看著我,指指我手裡的桑葉:「這葉蠶不吃。」

我訝然,望向手中,這才發現剛才摘的葉子竟是又粗又老的。

「哦」,我訕訕地笑,把葉子扔掉。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婦女們紛紛離去,田裡的鄉人們也荷著農具散了。我望見姬輿朝我們走了過來,旁邊還有辰。

辰看我一眼,叫丹跟他回去。說著,他把我和丹採的兩筐桑葉提在手中,自顧地走了,留下了我和姬輿。

看著那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我望向姬輿。太陽向天邊沒去,只見他正看著我,臉龐在陽光中勾勒著流利的線條。

「可覺餓了?」姬輿問我,神色柔和。

我搖頭:「尚飽。」

姬輿唇邊泛起淺笑,牽起我的手,沿著桑林邊的田壟慢慢走去。

走了一段,腳下傳來淙淙的水聲,渠中,山上下來的泉水清亮亮的,躍著閃閃的金光。

姬輿放開我,在渠邊蹲下身去,洗了洗手,捧起水往臉上潑。我也把手伸到水裡沖洗,涼爽的渠水在指間流過,一陣愜意。

光線慢慢昏暗下去,夜裡缺少照明,不能離屋舍太遠,洗了一會,姬輿拉著我到不遠處的垛場納涼。

禾草還帶著些白日里的熱氣,溫溫的。姬輿從底層抽了一大把出來墊在地上,與我一起坐下去。

天空中沒有月亮,星星開始在漸深的夜幕中眨眼。四周靜謐得很,垛場中只有此起彼伏的蟲鳴。

姬輿沒有說話,我將雙眼望著天,只覺身旁似有熱氣在靠來,禾桿被壓出細細地響動。

「輿。」我一個激靈,轉身面向他。

「?」姬輿臉近在尺,深瞳在暮色中注視著我,聲音低低的。

忽而一突,我頓了頓,扯起一個笑容:「我給你講故事可好?」

「故事?」姬輿微訝,稍頃,勾起唇角:「好。」他的身體沒有退後,仍看著我,呼吸拂過我的頰邊:「姮要說什麼?」

要說什麼……我咽咽喉嚨,忙抬頭看天,忽然見到銀河露臉了。

我一陣欣喜,指著銀河:「可知星漢何來?」

「星漢?」姬輿望向銀河:「不知。」

「我知道。」我笑著說:「星漢乃帝之母以玉簪所劃。」

「帝之母?」姬輿似有不解:「帝之母何人?我只知日之母為何人。」

我楞了楞,想想,說:「我只知她乃帝之母。」天曉得王母姓什名誰。

姬輿點頭,微笑著看我:「帝之母劃星漢做甚?」

「帝之母劃星漢以為阻。」我精神振奮起來,指著天上的星星,認真地對他說:「輿可看見那隔著星漢的二星?此二星有名,一曰牽牛,一曰織女,帝之母作星漢,乃為使二星不得相見。」

「哦?」姬輿望著天空,又問:「二星為何要相見?」

我說:「牽牛織女相互愛慕,欲相廝守。」

「如此,」姬輿道,夜色漸濃,看不清表情。過了會,只聽他說:「據說星漢之迢迢,無邊無際,二星可有相遇之時?」

「自然有。」我頷首道:「每年七月初七便是二星相會之日……」話沒說完,我突然怔住,只覺耳邊傳來一陣熱氣,微微粗糙的手指已經撫上我的頰邊。

「姮,」灼灼的熏熱充溢在鼻間,姬輿的嗓音低低地振響:「你我不必等到七月初七。」未及出聲,我腦袋被牢牢固住,唇上已經被溫熱的觸感封上。

呼吸急促地交和在一起,心跳登時蹦得飛快。我的手不自覺地扳在姬輿的肩上,他俯下頭,慢慢地加深。

我閉著眼睛,儘力地調節好呼吸,手臂環上他的脖子,牙關微微開啟。

姬輿在我的雙唇間反覆流連,嘴唇隱隱的生疼,我又鬆開一些,姬輿的動作愈發熱烈起來,雙唇被輾轉地吮吸著,卻仍沒有深入。

「疼!」我忍不住,終於喚出聲來。

姬輿猛地停下,把我鬆開。

唇上火辣辣的,我喘著氣,伸手撫上,沒有刺痛,似乎還完好。

「疼?」姬輿的聲音低沉而急切,手還留在原處。灼|熱氣息起伏著噴在臉上,頸間泌出了汗氣。

「出血了?」他又問,語氣擔憂,說著便把指頭觸來。

我搖搖頭,沒有抬眼:「只是疼。」聲音很小,幾乎被心跳淹沒。

姬輿沒有說話,後腦上,只覺他的手微有些僵硬。

晚風輕拂,四周又有蟲鳴叫起來,兩人之間一時說不出的。

「……太初級……」小寧的話地掠過腦海。

我深深地呼吸一口氣,稍微鎮定了一些,飛快瞅瞅姬輿,說:「輿,嗯,也有不疼的」,

「不疼的?」姬輿聲音在上方響起,滿是訝異。

我的臉熱得跟烤著炭火一樣:「嗯。」

蟲鳴更響亮了。

「如何?」好一會,姬輿問。

我抬頭望向他,狠下了決心,伸出雙手扳住他的臉。

姬輿的臉頰觸感極好,我心裡卻緊張得不得了,手涼涼的,出了一層汗。

「這樣。」我說,動作略微笨拙地把他拉向自己,尋找著雙唇的位置,貼上去。

姬輿扶著我的腰,配合地低下頭,卻一動不動地由我擺布。

他的嘴唇很柔韌,我輕吻著,細細地流連,緩緩探向他的齒間。似乎感覺到我的用意,姬輿鬆開了一條縫隙,我緩緩深入,直至觸到那同樣的柔軟……

「姮?」松明下,丹盯著我的臉,滿面驚訝:「你可是喝酒了?」

「未曾。」我說,不自覺地摸摸臉,

,不信地看我,將鼻子湊過來聞,好一會,她皺起眉頭:「像是真的未曾飲酒,可你的臉為何這樣紅?」

「許是天熱。」我故作鎮定,把目光移向別處,心還在咚咚地跳。

剛才示範完了之後,我問姬輿明白不曾,他卻似乎沒有感覺,還問:「到底如何?」

不明白?我吸下一口氣,厚著臉皮,跟他解說要這般這般。

姬輿卻說他想不清楚,剛才太快了。

我啞然,心一橫,再來就再來吧,有第一次了還怕第二次?總不能老是被小寧鄙視。

於是,我吻了第二次。

沒想到,姬輿仍然說他不明白。

我瞪眼,真的假的?剛才他明明表現得很合作,待再一次貼近他的臉,我看到他嘴角彎彎的,居然在憋笑。我惱怒地就要掙開,姬輿卻一把拉住我,然後……

人果然不能太自信,姬輿學東西是很快的。

我坐在床上,把頭深深的埋在臂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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