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聽番外29:同生共死獲救

她所有鎮定與平靜在這一刻,全部崩塌,怔怔呢喃:「是壞的……」

蘇問料到了,蘇丙鄴怎麼可能會讓他有命回去,大聲喊她:「聽聽,別管我,你先離開這。」

宇文聽盯著他那邊水位。

蘇問擔心得快要瘋了:「快走啊!」

她站在原地,一步也沒挪動。

突然咣的一聲響,她頭頂厚重的亞克力板被蓋上了,蘇丙鄴趴在上面,緊緊拉著鐵鏈,臉上全是血,癲狂地發笑:「你、你以為我還會讓蘇問活著出去嗎?」

他吃力地把鎖扣上,猙獰大笑,眼一翻,仰面栽下去了。

他就是死,也要拉蘇問墊背……

宇文聽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厚板,出不去了,心裡竟反而出奇地平靜下來了,她走到相隔在兩人中間的玻璃前:「我知道他不可能放了你,所以我才把閥門擰過去的。」

蘇丙鄴不可能會放過蘇問,她出去,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蘇問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就算她再怨再恨,也不可能鐵石心腸,他的聽聽,是個心軟心善的人。

她還說,語速很快:「八年前他要綁架的是你,我也知道。」

蘇問目光定住。

「我還知道你是蘇翠翠。」

他完全無措,根本不知道何時在她面前露了破綻。

宇文聽停頓了一下:「不過,不知道八年前你為什麼約我去天和廣場。」

蘇問幾乎脫口而出:「我剛剛告訴你了。」他不看她的眼睛,重申,「讓你去當我的替死鬼。」

又騙她。

她問,語氣幾乎是肯定的:「你穿了男孩子的衣服,是去跟我告白嗎?」

她相信自己耳朵,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聽到的看到的蘇問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很清楚。

蘇問立馬否認:「不是。」

她篤定:「是。」

「不是!」他覺得他快瘋了,「別問了,也別看,你轉過身去,在那裡好好等著,我父親馬上就來了。」

他是真怕了,怕昏迷的蘇丙鄴清醒過來,怕逃走的兩個幫手摺返回來,最怕她見不得他死,然後不管不顧地把自己搭進來,她一刻不獲救,他就一刻不得安心,看不到她相安無事,他恐怕死都不能瞑目。

「你怎麼辦?」

她眼神太堅定,像是要毅然決然地豁出去。

蘇問是真慌了:「別管我。」

水位已經漫到了他的下巴。

怎麼能不管,她腦子裡一片混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他死,之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死。

她撿起地上的碎磚,走近玻璃前。

蘇問眼睛都紅了,額頭的冷汗順著側臉的輪廓,大顆大顆滾落進水裡:「你要幹什麼?」

宇文聽盯著那塊玻璃,言簡意賅:「救你。」

他立馬明白了她的意圖,慌了神地大喊:「不準砸!」

她看了他一眼。

他的聲音抑制不住地在發抖:「不可以砸,水會滲過去。」

有玻璃隔著,就算他這邊的水位滿了,從四周溢到她那邊也至少要幾十分鐘,夠她獲救了,可若是玻璃碎了,再過五分鐘,她也會被水困住。

不比他,她很平靜:「你不是說伯父很快就來嗎?」

水位已經到了嘴邊,他踮起腳:「萬一他——」

她打斷了:「沒有萬一。」她揚起手裡的半塊磚頭,「問問,你女朋友是水下皇后,可以憋很久的氣。」

這個時候,他寧願她記恨八年前的事,寧願他恨他不理他不要他,也好過這樣奮不顧身。

他大喊:「宇文聽!不準砸你聽到沒有——」

話還沒說完,她舉起手裡的磚,重重砸向玻璃。

「咣!」

玻璃從中裂開一條痕。

她皺眉,又抬起手。

蘇問快被她逼瘋了:「你再砸我就跟你分手!」

她毫不猶豫地砸下去。

蘇問眼裡全是血絲,發了狠地凶她:「就算我活著出去了,我也會跟你分手!」

「咣。」

她又砸了一下,裂痕越來越來大。

「宇文聽?」

蘇問從來沒這樣手足無措過,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快要讓他崩潰,可任他怎麼咆哮,她都置若罔聞,對著玻璃中間的裂縫狠狠地砸。

蘇問徹底沒轍了,水已經到了嘴邊,他一張嘴,就有水灌下去,他放低的聲音,央求她。

「聽聽,我求你了。」

「別砸了好不好?」

他眼睛通紅,濕潤了瞳孔,視線是模糊的,他幾乎哽咽著說:「我死不要緊,你不能死,我求你了,聽聽,你住手好不好?」

她一言不發,死死咬著牙,用力砸。

軟話硬話說盡了都沒有用,蘇問也說不出來了,水已經漫過他的嘴,一點一點淹沒他的呼吸。

宇文聽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眶同樣是通紅的:「你用力吸一口氣,不要再說話。」

然後,她也悶不吭聲,一下一下砸那塊已經有裂痕的玻璃。

玻璃是特殊材質,並不易碎,她握著磚頭的那隻手已經被磨破了皮,有殷紅的血滲出來。

水已經蓋過了蘇問頭頂,他在水下拚命搖頭。

「咣!」

玻璃應聲而碎,一瞬,洶湧的水朝她那邊噴過去,還有站在玻璃後面的蘇問,倒在了她身上。

空間變大,水位一下子掉落到了腰的位置。

蘇問趴在她肩上,咳得面紅耳赤,剛緩過勁來,一把勒住她的腰:「宇文聽,你想死是不是!」

她臉上濕漉漉的,水質不幹凈,弄得她渾身臟污,很狼狽,唯獨一雙瞳孔清亮乾淨。

她說:「我不想死,可我更不想你死。」

八年前的事太久遠,她管不了那時,也管不住現在胸口裡的那顆心,從她答應跟她在一起開始,她的心就歸他管了,半點由不得自己。

蘇問瞪著她,氣她胡來,瞪著瞪著,就把她按在懷裡狠狠地吻,把她的唇咬破了才罷休。

他含著她破了皮的唇角輕舔:「什麼時候知道我是蘇翠翠的?」

她手抱在他腰上,指間上有冰涼的水,還有他的體溫,讓她很安心,回答他說:「你喝醉那次。」

她看到蘇家的全家福了,站在蘇津旁邊是蘇翠翠,想起那次校友會,他也去了,她便有了猜想。

趁著他生日那次醉酒,她套了他的話。當時他醉醺醺的,特別乖,問什麼答什麼。

「問問。」

他站在她面前,立定:「在!」

她哄騙似的語氣:「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名字?」

他當時睜著朦朧的醉眼,很吃驚的表情:「你怎麼知道?!」

她試探地喊:「蘇翠翠。」

蘇問用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唇:「噓,不要告訴別人。」然後抱住她的脖子,可勁兒地蹭啊蹭,興高采烈地說,「聽聽,我是翠翠啊,我不是啞巴,我會說話的,我要告訴你,我很喜歡很喜歡你。」

果然是這樣。

難怪呢,她總覺得他眼熟,只是當年她與蘇翠翠才十四歲,模樣尚未長開,記憶久遠得模糊了,他又換了個性別,她適才沒認出來。

蘇問醉得很懵,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童,眼神帶著不確定的小心與怯意:「現在你知道了,會不要我嗎?」

她肯定:「不會的。」

他緊緊抱住她,滿足地說:「聽聽,你對我真好。」

他是誰都沒關係,他還是她男朋友,當時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哦,原來他那麼早就喜歡她了。

蘇問完全不知道,那次他醉得狠,很多事情都不記得。

「為什麼沒跟我說?」

宇文聽想了想:「怕傷你自尊。」他連一張全家福都容不得,可見他有多在意男扮女裝那件事。

蘇問:「……」

那是他的黑歷史!

水位已經漫到她胸口了,她看了一眼還在往外噴涌的水管,語速加快了一些。

「我哥跟我說了,當年綁架案要綁的是你,我就都猜到了。」

起初,她只是覺得巧,他那裡也有一個傷疤,知道她是蘇翠翠之後,她有了不確定的猜想,哥哥查出了蘇丙鄴是主使,才證實她的懷疑。

在蘇丙鄴抓她之前,她就都知道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平靜,不在意嗎?肯定不是,當年她手骨受傷,韌帶撕裂,她連最基本的體操動作都做不了,只能退役,做了大半年的復健,重新開始練對手指力量要求相對沒有那麼高的游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受過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她也怨的。

可是,怨過之後,還是喜歡他,甚至心疼他,他一定不比她好受,也一定不會原諒他自己,會埋怨,會愧疚,會拿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