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蘇伏那有動靜了。
霍一寧第一時間接到了二隊同事的彙報。
「霍隊。」
霍一寧還在休假中,但案子的進展都會習慣性地最先報告給他,他問:「怎麼了?」
二隊的吳帆說:「有人來醫院劫蘇伏。」
這是意料之中。
那個女人,招就是多。
「人抓到了?」
吳帆興沖沖地說:「當然,我們兄弟年都不過,就等著呢。」蘇伏奸詐,又有逃獄的前科,警局怎麼可能不妨,嚴防死守就等她的救兵來自投羅網。
霍一寧問:「審了沒?」
「審了。」吳帆事無巨細,一一彙報,「那人怎麼都不招,不過,我們下午就收到了一份匿名證據,可以證明是蘇伏的父親蘇丙鄴做的。」
匿名證據?
霍一寧笑,說:「可以抓蘇丙鄴了。」
「行。」吳帆順嘴提了句,「就是那證據不知道誰寄的。」
還能有誰?想搞死蘇伏的,來來回回就那兩個。
霍一寧掛了電話,撥給了時瑾,來龍去脈都省了,直接開門見山:「東西你寄的?」就算不是時瑾寄的,他肯定也得到了消息。
時瑾認了。
「嗯。」
然後,他掛了。
霍一寧笑罵了句『這混蛋』。
正月初十,警局又收到了一份證據,而且,又是匿名。
吳帆在電話里說:「裡面全是蘇丙鄴這些年做的骯髒事,判死刑都夠了。」
蘇丙鄴是蘇伏最後的逃生路,這下,全部堵死了,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這斬草除根的動作,真他么快。
霍一寧摩挲著下巴:「把證據傳給檢察院。」
「OK。」吳帆好笑,語氣相當沾沾自喜,「這次不知道又是誰寄的。」管他是誰,能幫警局破案,就是良好市民!
霍一寧又給『良好市民』撥了個電話。
「還是你?」
時瑾這次說:「不是。」
霍一寧了解了:「那就是蘇問了。」
他嗯了一聲。
霍一寧心想,蘇問這行事作風倒和時瑾有的一拼,都喜歡用野路子,不走正途,典型的只要結果不管過程,亂來得很。
正月十二,蘇伏的傷勢穩定了,從醫院轉到了看守所的衛生院,她右手斷了神經,活動不了,醫生診斷,沒有再恢複的可能,換句話說,就是手廢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打擊的緣故,她精神時好時壞,昏睡時間很長。
她在看守所的病床上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蘇問。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進來的,身上還穿著一件白大褂,姿態閑散地坐在對面的病床上,好整以暇地瞧著:「清醒了?」
蘇伏張張嘴,喉嚨乾澀,沒發出聲音。
蘇問端著懶洋洋的神色:「聽得清我說話?」
她眨了眼。
「那就聽好了。」他抱著手站起來,走到她病床前,語速不緊不慢,說,「別再動什麼歪心思,好好上路,你父親很快就能去陪你,也別不甘心,輸了就認,還能死得體面點。」
蘇伏瞳孔放大,目光如炬:「蘇、問。」她一字一頓,斷斷續續地在喉間撕扯,「為、為……」
蘇問若無其事似的,接了話:「為什麼非得弄死你?」
她死死盯著他。
蘇問難得好耐心,給了個解釋,讓她死得明白:「你搞我,我還不一定非得弄死你,畢竟,你爺爺還在世,怎麼說你也姓蘇,我是想等他百年後再收拾你們父女。」他話鋒一轉,冷幽幽的,「不過,你們父女千不該萬不該動一個人。」
蘇伏不明其意。
蘇問目光陡然一凜:「八年前你綁錯的那個人,是我以後的老婆,也就是蘇家的女主人。」
她譏笑了一聲。
她蘇家的太子爺啊,竟和時瑾是一類人,血雨腥風,為了一個女人。
蘇問剛出看守所,經紀人的電話打過來,蘇問摁斷了,他又打過來,一般來說,這麼不怕死地連環call,多半不會是公事。
蘇問接了。
劉沖很急:「問哥。」他非常急,在電話那邊嚎,「出事了!」
蘇問把手機拉遠:「什麼事?」
劉沖火燒眉毛似的:「你家聽聽小仙女住院了。」
一聽是宇文聽的事,蘇問立馬緊張了:「她怎麼了?」
知道急了吧。
老婆奴!
劉沖說:「肺炎。」
蘇問幾乎不假思索,嚴詞命令:「立!馬!弄!架!飛!機!過!來!」
劉沖:「……」
你以為搞架飛機跟搞顆白菜一樣容易嗎?MMP!
飛機還是搞到了,劉沖斥巨資跟圈裡一位好友借的,當天就飛了國外,蘇問直接去了醫院。所幸他還在年假,沒有通告。
蘇問口罩帽子都戴得嚴嚴實實:「查到了?」
萬能經紀人劉沖:「三樓,312病房。」
蘇問直接走樓梯,去住院部三樓,劉沖趕緊跟上:「你就這麼去?」
不然?
蘇問回頭瞥他一眼。
劉沖就問了:「你以什麼身份來探病?」還好是國外,這傢伙太明目張胆了,一點身為公眾人物的自覺都沒有。
蘇問不情不願地說:「粉絲。」
這語氣,跟受了氣的小媳婦似的,還是那種沒有正名的小媳婦,足以能夠體現這廝是多麼想上位做正宮了。
劉沖提醒:「粉絲的話,就只能在外面看一眼,不能進去。」
蘇問很大爺:「你管我。」
劉沖直接潑冷水:「當心被當成私生飯攆出來。」
蘇問一雙媚眼涼涼地瞥他。
媽的,狐狸精!
劉沖只敢在心裡罵一罵。
到了三樓,還沒見到宇文聽,就先見到了蘇問最討厭的人,曾悉水,宇文聽的男搭檔,一個能穿著泳衣和宇文聽泡在一個池子里的人,蘇問能不討厭嗎?除了曾悉水,門口還有一個保鏢,曾悉水正在跟保鏢交代,意思是不要讓陌生人進去。
蘇問靠著樓梯口的門,命令經紀人:「你去把他們支開。」
劉沖看了看那個人高馬大的保鏢,確認過眼神,是他打不過的人:「我怎麼支開?」
「這是你的事情。」
這祖宗!
劉沖暗暗翻白眼,才不慣著他:「又不是我要見小仙女。」
蘇問頂了頂腮幫子:「年終獎。」
就知道用錢壓人!
劉沖哼:「年已經過完了。」
蘇問把鴨舌帽摘了,理了理髮型,又戴上:「開工獎。」
雖然這妖孽喜歡用錢收買人心的行為很無恥,可怎麼辦呢,人嘛,就無恥地喜歡錢。劉沖利索地給了一個『包在我身上』的眼神:「等著,老闆。」
說干就干!
劉沖擼了袖子。
誰還不是個戲精呢,影帝的經紀人,怎麼著也是個最佳男配,他走到病房門口,突然,兩眼一翻,捂住心口,拿出痛不欲生的表情,以及慘絕人寰的叫聲。
「哎呦喂。」
隨即,他往地上一躺。
門口兩人都被嚇了一大跳,曾悉水趕緊用英文詢問他是否需要help,劉沖連忙yesyes,快,help!help!
曾悉水好心體貼地問『突然病發』的『病人』:「需要我幫你叫醫生嗎?」
劉沖喘得像哮喘發作,眼白直翻:「噢,我可能等不到醫生來了。」一隻手捂著心口,憋著呼吸又像心臟病人,「我心臟疼得不能呼吸,請立馬抬我去急診室。」
曾悉水猶豫,不敢隨便搬動『病人』,僵在半空的手卻被拽住了,地上的人梗著脖子,身殘志堅地挺立起來:「立、馬、抬、我。」抬起一隻手,伸向遠方,「抬、我。」
曾悉水緊張得汗都出來了。
「抬——」
「我——」
一口氣要咽了的樣子,身子一抖,他直挺挺地躺下了。
「……」
好嚇人,像詐屍。
曾悉水不敢再遲疑了,喊上保鏢,一人抬頭一人抬尾地把劉沖給抬去了急救室,劉沖伸手,朝後面比了個數字。
就這浮誇的演技,還有勇氣開這個價,蘇問也挺佩服他這個經紀人的。門口沒了人,他走過去,腳下步子越踩越輕。
推開門,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病床前,宇文聽在睡覺,眼睫毛安靜地垂著,病床靠窗,太陽照進來,落在她臉上,顯出病態的白皙。
他站在床頭看了許久,捨不得走,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臉,好想偷親……
蘇問,別禽獸。
還是想親。
算了,親了再說。
他摘了口罩,彎腰,湊過去,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