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甜絲絲回憶殺,春夢一場

喜歡屋外的花,時瑾才留了這個窗。

姜九笙站在閣樓的窗前,看著門上隨風搖曳的風鈴,腦海里,青蔥的回憶鋪天蓋地地捲來。

有笑,有淚,是年少的她和時瑾。

那一年,她十六,時瑾剛成年,她和他一起趴在閣樓的窗口上,看樓下的花,那時,已過了十月,秋海棠要謝了。

不過,她還是很喜歡。

她靠著窗,看窗外的花,時瑾靠著窗,看她。

「笙笙。」

她轉過頭:「嗯?」

他猶豫了一下,才問:「你喜不喜歡我?」說完,他耳垂微紅。

十六歲的小姑娘害羞,撇開了頭,小聲地說:「我說過了。」

時瑾年少老成,總是不苟言笑,這時,他卻笑了,帶著討好,哄著她說:「再說一遍,我還想聽。」

她不說,臉有點紅。

時瑾便纏著她的眼睛,也就這有這個時候,像個少年,不像對著秦家人時,那般沉穩冷漠,竟像個孩子,追著一直問:「笙笙,喜不喜歡?嗯?喜不喜歡我?」

昨天白天她剛表白,說過了。

昨天晚上,他求著她又說了一遍。

她不再說了。

時瑾見她不回答,也不惱她,牽著她的兩隻手,有些猶豫與遲疑,還是帶著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那時,還是單薄的少年郎,看著眼前的姑娘,眼裡有笑,臉微紅。

「笙笙,那你喜歡狗嗎?」他問。

她點了頭:「喜歡。」

他突然叫了一聲:「汪!」

她愣了一下,然後笑了。

時瑾上前,很輕地抱住她,滿足地說:「我家笙笙終於笑了。」

她已經很久沒笑了,那個時候,她抑鬱症很嚴重,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笑,他怎麼逗都沒用。

因為她一直病著,時瑾不讓她出去,她開始怕人,整日整夜地待在小樓里,沒有什麼事做,便坐在閣樓的台階上等時瑾,一等就是一整天,沒有人同她說話,她也不願意開口,時瑾就在閣樓的門口,掛了一個木風鈴,因為是木頭,聲音並不清脆悅耳,她知道的,時瑾不放心,不敢在房間里放任何金屬器物,才選了木頭做的風鈴。

有天,時瑾回來的很晚,她吃完晚飯後就坐在那裡等,腿都麻了,他才回來。

「笙笙,」時瑾蹲下,比她矮了幾階台階,抬頭看著她說,「以後不要坐那麼高。」太危險,他看了就心驚膽戰。

她點頭,對他說:「你下次不要回來得這麼晚好不好?我一個人有點怕。」一天沒開口說話,聲音微微的啞。

時瑾答應她:「好。」閣樓沒開燈,他借著樓下的燈光看她的臉,有一點暈紅,伸出手,摸了摸,還有點滾燙,湊近了,問,「笙笙,你是不是偷喝酒了?」

她還沒成年,他不讓她喝酒,可她因為失眠,總是偷著喝酒。

她搖頭:「沒有。」

時瑾捧著她的臉,不讓她亂動,湊過去,親了親:「明明偷喝了白蘭地。」

她睫毛微微顫著:「嗯,是偷喝了。」

他沒有說她,因為想吻他了,他走上台階,坐在她身邊,沒有說話,抬著她的下巴,輕輕地吻住了她。

年少的吻,不敢太放肆,有點青澀,淡淡的甜,只敢稍稍伸出舌尖,嘗她唇齒間白蘭地的味道。

她紅著臉,仰頭讓他緩緩地親吻,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手心裡有汗。

窗外的白月光照進來,籠著兩個年少的人,少女睫毛在顫,少年紅了耳尖。

回憶,微甜,澀澀的。

姜九笙走下閣樓,二樓最靠近樓梯的房間,是時瑾的房間,因為閣樓很小,只能放一張床,她睡在閣樓里,時瑾便睡在二樓的房間。

有一段時間,她晚上失眠很厲害,也會去他房間里睡,當時她還小,沒什麼男女之防,做了夢後,會怕,閉上眼便會看見血,看見溫家的花房。

她便抱著枕頭,去敲時瑾的門。

「怎麼了?」時瑾穿著睡衣,頭髮被壓得亂糟糟的,發質很軟,這時候,整個人都是軟軟綿綿的感覺,沒有一點攻擊性,剛睡醒,聲音沙啞,也是軟軟的,「寶寶,做夢了?」

她點頭,抱著個大大的枕頭,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眼睛裡帶了不太確定的怯意,問他:「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時瑾微微愣了一下,耳根子有點紅,看了看她身上的睡裙,挪開眼:「笙笙,我成年了,不能跟女孩子一起睡。」他側著頭,喉結輕輕滾了滾。

那時,他還年少,除了她,沒有認識的女孩子,情深得太猝不及防,還沒學會怎麼處理,有點莽莽撞撞。

她很失落:「我知道了。」

然後低著頭,要往回走,剛轉身,時瑾拉住了她的手,少時的眼眸像墨一樣黑,倒影出來的影子也是濃濃的,他突然鄭重:「一起睡了以後就要結婚。」他彎腰下去,看著她的眼睛,「笙笙,要睡嗎?」

她想了一下,點點頭:「要。」

那時候,她確鑿又堅定地相信,如果她還有以後的話,她一定會跟時瑾結婚的。

時瑾淺淺地笑了,牽著她進了房間,還不忘囑咐她:「不可以忘了,等你長大了,要跟我結婚。」

如果她還活著的話:「嗯。」

時瑾知道她睡覺不老實,便讓她睡在里側,秋天的被子,薄薄的,很軟很軟,裡面全是時瑾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他們明明是用一樣的沐浴露的,可不一樣,時瑾身上的不一樣,很好聞,像他的人一樣,涼涼的,卻絲絲入扣,能鑽進人的身體里。

半夜,她突然醒來,因為她怕黑,床頭亮著一盞小燈,她睜開眼就看見了時瑾的臉,他好像出了汗,額頭的發濕了。

她半夢半醒,有點恍惚惺忪,不確定似的,伸出手指,戳了戳枕邊少年的臉:「時瑾。」

「嗯?」

她有點困,眼皮很重,輕聲呢喃:「你剛剛是不是叫我了?」

他看著她,眼睛裡有潮氣,微微發紅,夜裡靜謐,她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清晰有力,可是他沒有回答她。

她睡意朦朧,夢囈一般:「你就是叫我了,我聽到了。」

好多好多聲,他一直叫她,急促,又迫切。

時瑾側躺著,伸手摸著她的臉:「嗯,是叫你了。」

她很困,卻強撐著眼皮,看見他臉頰通紅,染了幾分緋色的眼眸像映進了屋後大片大片的秋海棠,明明是純黑的濃墨色,卻怎麼瞧著都像五彩斑斕。

她問他:「你做夢了嗎?」

時瑾應:「嗯。」

她又問:「是夢見我了嗎?」

他默了一下:「嗯。」

他脖子上有汗,她伸出手,想給他擦,一碰到他的皮膚,才發覺是燙的,不像平時,他體溫總是涼涼的,這會兒卻滾燙滾燙的。

她用手心給他擦:「夢見了什麼?」

時瑾抓住她的手,拿開了,聲音低低的,啞啞的,他說:「笙笙,你轉過去。」

她睜開眼,睡意醒了一些:「嗯?怎麼了?」

他看著她,眼睛潮|紅,灼灼滾燙,眼睛深處像有一朵火紅的桃花。

他說:「我要起來換衣服。」

她懵懵懂懂,不知所以,並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時瑾突然伸手,覆在她眼睛上,暗色的燈照著,他一雙眼裡全是情慾:「因為剛剛做夢了。」他撐起身體,往前,將唇印在少女的唇上,低聲地告訴她,「夢見和你在做壞事。」

她的臉突然紅了。

她懂了,他夢裡的內容。

十八歲的少年,不重欲,他所有青春的旖旎,全部是和她,在夢裡,從初見,到共枕。

後來,她病得越來越重了,總是看著窗外,像一縷要隨風飄去的雲。

一次,時瑾帶了傷回小樓。

她鼻子靈,一嗅就能嗅到,拉著他坐在她的木床上,她捲起他的袖子,果然,受傷了,不知道是什麼傷的,很淺,沒有流很多血,可是破了皮。

「你最近總是受傷。」

時瑾揉揉她皺著的眉心:「訓練的時候弄到的,不要緊。」

她起身,去拿了葯。

因為他總是受傷,小樓里備消炎止血的葯。

她蹲在他跟前,用棉簽蘸了藥膏,笨拙地給他擦藥,低著頭,動作專註:「我想當醫生。」她抬起頭來,因為很久不見太陽,皮膚白得過分,很瘦,顯得眼睛很大,她看著時瑾,「不過,我現在生病輟學,考不上大學。」

她學習不是很出色,因為嚴重偏科,尤其是數學,母親還在世時,時瑾也在她家,他教她數學,可她不願意學,他怎麼教她都不會。

現在,倒突然想念家裡書桌上的那本書了,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時瑾給她寫好的筆記,工整又漂亮的字跡,第一頁,除了她的名字,她也寫了時瑾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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