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拿刀捅溫書甯

姜九笙手裡還夾著煙,沒有點燃,沉默了許久,壓著聲音:「剛才送來兩個車禍患者,是莫冰的父母。」

門突然被推開。

莫冰扶著牆,緊緊咬住唇,眼裡大顆淚撐著不往下掉,她深吸了一口氣:「笙笙,你說什麼?」

姜九笙扶住她,每一個字都鄭重其辭:「你聽好,莫冰,你不能倒,伯父伯母的手術還要你簽字,你一定要給我挺住。」

她幾乎站不穩,身子搖搖欲墜,強撐著,雙手死死抓著姜九笙的衣服,慘白的唇被她咬出了血。

「笙笙,」

一開口,聲音都抖,整個人瑟瑟顫慄,她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用力攥著姜九笙的手:「能不能讓時瑾主刀?」她哽咽,通紅的眼,眼淚卻一顆也不掉,「讓他救救我父母,讓他幫幫我。」

語氣,近乎哀求。

得有多絕望,她在她眼裡,竟看不到一點鮮活。

姜九笙握緊她的手,用力點頭:「嗯嗯,是時瑾,是他主刀,他醫術好,一定不會有事。」

莫冰紅著眼,也點頭,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林安之蹲在她旁邊,她不哭,他淚流滿面。

手術室里,監護儀上的心率折線突然驟降,發出急促的警報聲。

麻醉師眼皮狠狠一跳:「病人動脈大出血,心率急速下降,血壓不足60。」

手術無影燈下,時瑾並未抬頭,額頭上布了密密一層薄汗,他抬手:「鑷子。」

輔助醫師立馬遞上鑷子。

時瑾的動作越來越快,一旁的劉護士長心都懸到嗓子眼了,趕忙給主刀醫生擦汗。

「止血鉗。」時瑾嗓音沉靜,並無波瀾。

崔醫生才剛遞上止血鉗,監護儀旁的麻醉醫師急道:「病人心跳停止了!」

手術室的醫護人員都倒抽了一口氣。

病人是車禍患者,心包受損,主動脈破裂,出血量太大,手術難度極高,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

術中,患者心跳驟停。

幾乎是不可能了……

時瑾動作未停,手上縫合的速度越來越快:「加強補液。」

崔醫生立馬照做。

時瑾又道:「心臟復甦。」

暫停縫合,開始給病人做心臟復甦。

反覆了十幾次,監護儀上的心率折線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崔醫生有些急了:「還是沒有心跳。」

所有人都有些慌了,唯獨時瑾鎮定自若,戴著口罩,長睫垂著,在眼瞼落下側影,無菌手套上全是血,他有條不紊地繼續:「維持人工循環。」

「電擊。」

「260瓦。」

「三次。」

「繼續。」

「300瓦,繼續。」

手術室里只有時瑾的聲音,每一個字都不緊不慢,仿若主宰生死的神,所有轉承啟合都在他掌控,命懸一線,他依舊巋然不動,微紅的瞳孔帶一絲戾氣,卻雅人深致,君子如珩。

「時醫生,恢複心跳了!」麻醉師大喜,幾乎驚叫出聲。

時瑾輕描淡寫般:「持針器。」

崔醫生立馬遞上,七上八下的心臟安定了一些。

「圓頭手術刀。」

「血管鉗。」

「……」

輸液滴滴的輕聲里,時瑾的嗓音不溫不火,淡得像平靜湖面里擲進微小的石子。

三個小時候後,莫冰的母親被推出了手術室,主刀醫生是普外的吳主任。

吳主任鬆了一口氣,對病人家屬道:「手術很成功,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病人家屬同樣穿著病號服,瘦得一陣風都能吹倒,她異常鎮定,只是眼神蒼涼,只道:「謝謝。」

莫冰的母親轉去了普通病房,明瑤在守著。

莫冰守在心外科的手術室門外。

她父親心包損傷,大出血,由時瑾主刀,手術持續了八個小時,時瑾從手術室出來時,天都黑了。

他無菌手術衣上,還有血漬。

莫冰手腕上還吊著水,病號服外裹著厚厚的棉衣,短髮過了肩,清瘦的臉只有巴掌大小,慘白得像作畫的宣紙。

姜九笙陪她身邊。

莫冰問:「我父親他怎麼樣了?」

時瑾看了一眼姜九笙,眉頭未松:「還在危險期,二十四小時內可能出現併發症,」停頓了一下,沉了沉嗓音,「請做好心理準備。」

莫冰趔趄了一下,扶住姜九笙的手,一言不發。

林安之站在很遠的身後,腳步邁出去,又收回來,反覆著,卻始終不敢靠近,他還有什麼資格……

十七小時後,時瑾下了第一張病危通知。

莫冰守在重症監護室外,寸步不離,姜九笙陪著她,也一言不發,只是隔一段時間,會讓護士過來幫莫冰換輸液架上的葯。

她呆坐了很久,突然輕飄飄地喊了一句:「安之。」

林安之立馬到她身邊去,蹲下看她:「嗯?」

她垂著頭,呢喃似的,又像是自言自語:「都是我害的。」

「不是。」林安之用力搖頭,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是你,跟你沒有關係。」

莫冰沒聽見似的,繼續低低喃著,聲音像浮在空中,風吹著,空靈又無力:「車禍之前,我和媽媽通過電話了,她本來和爸爸在度假,因為放心不下我們,轉機來了江北。」她抬了抬眼皮,眼淚終於忍不住,兇猛地往下砸,「都是我,都是因為我。」

林安之慌亂地搖頭,眼裡的絕望漸漸覆蓋了光彩,一瞬間,滄桑荒涼,一開口,就哽咽了:「不怪你,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安之,」莫冰抬頭,看著他,平靜地說,「我們斷了吧。」

術後二十七小時,莫冰的父親恢複了意識,脫離危險期。然後,她倒下了,睡了整整兩天,再醒來,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瘦得脫了相。

那日蹲守在醫院門口的記者,天宇傳媒全部告上法庭,以故意傷害罪。

姜九笙發了聲明,莫冰受傷,暫停所有活動。

網上,影帝林安之出軌金牌經紀人莫冰的熱度,始終都降不下來,三個當事人,至今沒有發聲。

事情發生的第三天,林安之去了華納影視。

總裁室外,秘書道:「溫總,林安之來了。」

溫書甯端坐在老闆椅上,姿態閑適,像是胸有成竹一般,沒有絲毫詫異,起身,走到沙發前,坐下:「讓他進來。」

林安之進了辦公室,門被合上。

溫書甯抬頭,勾唇一笑:「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他一身黑色的衣服,頭髮長長了些,遮住了眼睛:「那些記者是你找來的?」

一開腔,嗓音又啞又干,沒有一絲溫度,像錐心的冰凌,冷得刺骨。

溫書甯堂而皇之地認下了:「是。」

林安之肩膀僵了一下,抬頭,露出一雙眼,陰厲至極。

「溫書甯,」他大步上前,「你去死吧。」

話落——

他從外套下,掏出了一把刀,撲上前,紅著眼狠狠刺進了溫書甯的腹。

黃昏時分的日暮是淡淡的橘紅色,西邊已沉了半個形狀的夕陽泛著紅光,一點一點躲進地平線,晚風帶著一股燥熱,天邊有雲,像是要變天了。

姜九笙推開門,走進病房。

莫冰的父親還沒有清醒,與母親住一間病房,雲氏已經睡了,莫冰坐在輪椅上,在窗前,看高樓外的夕陽,晚霞落在臉上,渡了一層淡淡的緋紅,她清瘦的面容上才添了一分血色。

姜九笙上前:「莫冰。」

她還看著窗外:「嗯。」

姜九笙說:「林安之入獄了。」

她沉默了。

許久,她輕聲地開口:「哦。」

她收回目光,推著輪椅,移到父親的病床前,用帕子給父親擦手,一低頭,眼淚,砸進了水盆中。

窗外突然變了天,烏雲密布。

連著下了幾天的雨,梅雨季節,南方的城市,總是濕漉漉的,綿綿細雨,下得纏纏綿綿。

莫冰一直在醫院,一個禮拜後,姜九笙開始了通告,身邊的經紀人已經換了,是宇文衝鋒的私人秘書胡明宇,胡明宇有過經紀人的經驗,暫替了莫冰的工作。

網上的是是非非不休不止,天宇傳媒起訴媒體一事,也被圈裡圈外議論了許久,眾人不知內情,沒有照片,也沒有監控,案件全程對外保密,總之,那勢頭,像是要搞死那些記者。

宇文家到底有頭有臉,要遮一遮內情,便是媒體再怎麼挖,也挖不出什麼有用的爆點,便轉移了注意力,所有矛頭再次指向天宇的金牌經紀人。

一次電影節上,便有記者向姜九笙問起莫冰的事。

「笙笙,關於你的經紀人——」

姜九笙打斷,本來沒什麼情緒的眸子,有浮光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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