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四章 虐於景緻

「不過,我擔心於家會報警。」

「不用顧及,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女人說話的語氣,很乾練,並不是十分嬌柔的音色。

男人明白,又問道:「收到錢之後要放人嗎?」

她搖搖頭,似乎冷笑了一聲:「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識環顧一下四周,不像女人那樣平靜,有點恐慌:「那要,」太過震驚,口齒都不伶俐,「要、要怎麼處理?」於家的小姐,若玩太大……男人不敢往下想。

女人突然轉過身來,有車往來,車燈打在她臉上,不慌不忙地說:「撕票。」

這張臉,不算美麗,卻端正英氣,是張曉,阮江西身邊的人。

今晚,是個多事之秋,於家上下都不得安眠。

於照和坐在主位上,神色緊繃:「他們要多少錢?」

「一千萬。」

說話的是於照和的三兒子於晉文,是於景緻的父親,從事醫療教育多年,性情剛毅不阿。

思忖過後,他道:「報警吧,立刻報警。」

「不能報警!」於晉文的妻子郭氏立刻大喝,「不能報警!要是綁匪知道我們報警了,會撕票的。」

「大嫂,我同意大哥的主張。」於家的老四於晉洲仔細權衡,「我們可以報警,讓警方暗中待命,若是綁匪沒有其他所圖,就不動干戈用錢交易。」

郭氏方寸大亂,完全聽不進任何思量,她情緒激動,毫無理智地喊:「不準報警,誰都不準報警,他們要錢給他們就是了,我只要我女兒平安無事。」

於照和扣了茶蓋,高聲怒斥:「你以為不報警景緻就能平安回來嗎?愚蠢!」矍鑠的鷹眸發亮,儘是精明,「於家就算再不濟,也有十幾家上市醫院,綁匪敢綁於家的人,絕非膽小怕事之人,可是綁匪卻只要一千萬的贖金,你以為這是謀財嗎?」

於晉文夫婦都愣住了。

於照和沉聲:「這是害命!」

郭氏身子一軟,跌坐在沙發上哆嗦:「害、害命……」郭氏眼眶一紅,小聲地抽噎,「景緻,我的女兒,快去救救她,救救她。」

於照和對於晉文擺擺手,呼了一口濁氣:「報警吧。」

樓梯口上,於景安站了許久,轉身,搖搖頭,自言自語:「沒用的,沒用的。」

於景言跟在她後面:「你說什麼?」

於景安回過頭,一臉高深莫測:「報警也沒用了,這是報應,是景緻應得的,她貪圖了別人的東西,就躲不掉懲罰。」她長嘆一聲,「我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於景言不以為意:「哪有什麼報應,我只相信事在人為,她若真遭此大劫那也是……」話音突然一塞,於景言猛地瞪大了眼,「是、她?!」

若非謀財,又有能耐在於家的眼皮底下綁人的,只有一個人……

於景安立馬喝止:「忘掉你剛才的揣測。」

於景言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復。

窗外月光,完全被雲層遮住,不漏一點光暈,巨大的落地窗,裡面倒影出昏黃的暗影,小腹隆起,棉布的裙擺寬鬆,人影消瘦,嗓音清靈,道:「不要放人。」

電話那頭,張曉瞭然,請示道:「人要處理了嗎?」殺人放火,毀屍滅跡,都做好了準備,只等阮江西一句話。

阮江西淡淡輕語:「我不要她的命。」

不要命?那怎麼處置?

片刻沉默,阮江西說:「我要她一隻手,那隻握手術刀的手。」

「我明白。」

掛了電話,她臨窗站了一會兒,望著窗外昏暗,眉頭微擰,雙手落在腹上。

寶寶,不要像媽媽這樣,錙銖必較,不擇手段……

「江西。」

阮江西回頭,宋辭剛洗完澡,穿著睡衣,走過去:「怎麼起來了?」探了探她手上的溫度,有些涼,宋辭牽著她往房裡去,「夜裡冷,去床上躺著,睡不著我陪你說說話。」

她拉住他:「宋辭。」

宋辭回頭:「怎麼了?」

沉吟了許久,阮江西說:「宋辭,我剛才做壞事了。」抓著宋辭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她有些害怕,怕她的宋辭會不喜歡。

宋辭揉揉她皺成一團的臉:「下次讓我來,我會做得比你乾淨。」

像以前一樣,她的宋辭,不管不顧,毫無底線地偏袒。

她如履薄冰地小心:「你不問嗎?」

宋辭將她抱起來,給她脫了鞋,蓋好被子:「我還不笨。」借著燈光看她的眼,「剩下的賬,我來算,」

原來,不曾改變,他還是他,是她的宋辭,會不辨黑白不論是非地偏心於她。阮江西看著他,乖乖任宋辭的吻,落在了手上,宋辭很喜歡吻她的戒指。

「你做的已經夠了了,那半年,我來還。」

阮江西笑了,伸出手拂了拂宋辭的臉:「宋辭,我們的一輩子,還很長很長。」

宋辭將她的手放進被子里:「嗯,那我就還你一輩子。」

氣氛正好,如此繾綣,只是阮江西的下一句話讓宋辭臉黑了。

她說:「今天你睡沙發。」

宋辭完全不理解:「為什麼?」他是她孩子的父親,是她的男人,當然要一起睡。

阮江西面不改色,十分義正言辭:「醫生說,寶寶六個月大,建議大人分床而睡。」

宋辭一臉不爽,十分想找那個醫生好好談談。

她連忙閉上眼,裝睡!千羊說了:「男人犯了錯,就得判刑,跪算盤和頂棉被還算輕的,像宋少這種失聯了半年的,是重罪!得判終生!再說了,宋少現在沒了記憶,你不能太慣著他,要是太容易嘗到了甜頭,以後就不知道珍惜了。」

阮江西第一次覺得,經紀人說得有道理。

宋辭已經判了終生給她,跪算盤和頂棉被她會捨不得,那睡沙發好了。

若是叫宋辭知道,是誰在慫恿他家江西,得五馬分屍了那人。

且說外面,夜黑風高,正是作案時。

小劉副隊接到手下的消息,就立馬報告:「楚隊,於家來備案了。」

楚立人立馬從座位上站起來:「立刻安排人準備行動,隨時待命。」

小劉副隊明白:「是。」又不太明白,支支吾吾地問,「那,這人……救,還是不救?」

楚立人睃了他一眼,一臉『你還太年輕』的表情:「剛才的電話沒聽見嗎?」

小劉副隊想了想剛才電話的內容,有點心驚膽戰啊:「聽、聽見了。」但是,總不能真由著某些人胡搞亂來吧,他可是有道德有責任心的人民公僕。

楚立人瞟了小劉副隊一個冷眼:「不照做你兜得住嗎?」

「兜、兜不住。」別說他了,就是上頭也兜不住啊,那可是宋辭的女人!

「那還猶豫什麼,照做就是了。」

楚立人以前還會掙扎一下的,看現在,完全做慣了這等為虎作倀的勾當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完全麻木不仁了。

小劉副隊抹汗:「我這就去準備。」心裡是七上八下的,十分忐忑。剛才電話里,錫南國際行政部的張曉只說了一句話:

「一隻右手,人沒死就好。」

凌晨一點,特種大隊全體出動。

凌晨兩點,於家三老爺帶著一箱子現金獨自一人去了碼頭。

凌晨兩點半,於晉文暴露了警方,激怒綁匪,碼頭槍響。

凌晨三點,於景緻被抬進了醫院,滿身是血,尤其是右手,獻血淋淋。

手術進行了整整四個小時,主刀的是於景緻的二叔,於家最擅長骨科修復的醫生,手術室外,於家上下都在,整個於氏醫院的VIP就診樓全部封閉。

手術室的門剛開,郭氏就上前,急得滿頭是汗,嗓子都哭啞了。抓著於晉東的手:「景緻怎麼樣了?」

「沒有傷在要害,性命是保住了了,不過傷全部在右手,最嚴重的是一槍擊穿,右手筋脈全部斷了。」於晉東表情凝重,滿眼痛心,「手可能保不住了。」

郭氏身子一晃,幾乎站不穩,情緒崩潰:「不可以!她的右手是要握手術刀的,她是最出色的外科醫生,若沒有了右手景緻會崩潰的,你幫幫她,二弟,你幫幫她。給她做手術。」她蹲下,抱手痛哭,「景緻。我的女兒……」

於晉文扶住妻子,硬朗的面容一晚上就蒼老憔悴了許多:「二弟,能不能做筋脈修復手術?二次手術會不會有康復的幾率?」

於晉東搖頭:「斷了兩根筋脈,就算接起來,也不可能恢複如初,修復手術如果成功,右手應該可以正常生活,但是,」於晉東嘆氣,「景緻應該再也握不了手術刀了。」

郭氏聽完,直接就昏過去了。

於照和拄著拐杖,只說了一句:「把消息瞞下來。」轉身走出手術室,背影佝僂。

於家的魔術師之手毀了,不能握手術刀的於景緻,近乎喪失了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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