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阮江西縱火

「還有這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我阮家的。」

果然,她是來討債的。

葉宗信紅著脖子大喝:「阮江西,你痴人說夢!」眼底,全是血絲,纏繞著近乎吞噬般的火光。他恨,當初為何沒有殺了她,如今這樣被扼住了咽喉,腹背受敵,「你想都別想,這裡是我的,都是我的,你想要拿回去,除非我死!」

「你不會死的,」嗓音空靈,在偌大的房中回蕩,她說,好似輕描淡寫,「我還要留著你的命,為十五年前的所作所為懺悔一輩子。」

葉宗信瞳孔凸出:「你——」

「我沒有耐心和你糾纏,這是法院開的證明,」白皙剔透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將那一紙證明扔在了葉宗信臉上,「現在請你滾出我的地方。」

「你休想,我不走!這裡是我的!」葉宗信嘶喊咆哮,跌坐在地,滿臉猙獰地爬向阮江西,「阮江西,你這麼對你的生生父親,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她笑了笑,沒有後退,站在原地俯視著地上的人,「那我先讓你嘗嘗什麼是報應。」她轉頭對著門口,道了一句,「把他扔出去。」

門口,十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恭敬地對阮江西點點頭,隨後轉身便拽著葉宗信往外拖。

葉宗信瞪著眼睛大喊大叫:「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門口,蘇鳳於母女正巧進來,當下便驚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們是什麼人?」

葉以萱眼瞳一凜:「阮江西,你怎麼在這?」

阮江西未言,對黑西裝的男人點點頭,對方立馬會意,一腳將抱著自己腿的葉宗信踢開,招招手,幾個男人便上前去拖人。

蘇鳳於完全震驚了:「你們在幹什麼?」

「看不明白嗎?趕人。」阮江西清澈淡雅的眸,毫無起伏,波瀾寧靜,她便那樣靜立在燈下,任意恣狂。

葉以萱當下便紅了眼,扯著嗓子怒喊:「阮江西,這裡是我家,容不得你在這撒野!」

撒野?這女人腦子被屎糊了嗎?為首的男人請示:「阮小姐,要不要一起扔出去。」

阮江西頷首,禮貌道:「辛苦了。」

老闆娘太客氣了,宋老闆可是吩咐過了,一切聽從指揮,讓殺人就不要放火!男人得令,轉身就逼近蘇鳳於母女。

蘇鳳於連連後退,撞在茶几上:「你們這是強搶民宅,是犯法!」

強搶民宅?搶又怎麼了!犯法?你丫的報警啊!看警察管不管!幾個男人上前,拽著蘇鳳於就往外拖。

蘇鳳於喊叫:「你們滾開,滾開!」

「別碰我!」

碰?搞笑吧,為首的男人一個刀手,把葉以萱劈暈了,然後戴上手套,拖出去。

「以萱!」蘇鳳於紅了眼,大喊,「阮江西,你這個瘋子!」

「放開我!阮江西,我是你的父親,你怎麼敢!」

屋子裡,男女聲嘶力竭,不休不止,這沉寂的夜,越發森冷了。

地上撕扯的男人,發了瘋般掙扎,面目扭曲:「阮江西,你怎麼沒跟著阮清一起去死,十五年前就不該讓你活著,你去死,去死!」

話落,突然死寂。

微轉清眸,阮江西眼底,漸進染了幾分冷鷙:「不要再讓我從你嘴裡聽到我母親的名字。」

一雙眼,清澈,卻冷得刺骨,地上掙扎的兩人僵在原地。

「阮小姐。」男人低頭,向阮江西請示。

她緩緩斂眸,音色微涼,清冷之極:「既然他們不肯走,那就讓他們留下吧。」

地上的兩人,瞠目結舌,渾身都在發抖。

死寂,死寂的冰冷,空氣中,充斥的是……殺氣。

阮江西微微側身,拂了拂被風吹亂的裙擺,長睫在眼底打下一層暗影,眼底光影沉沉看不真切,她輕輕開口:「反正這裡也被弄髒了,點一把火,燒了乾淨。」

葉宗信瞳孔皺縮:「你要做什麼?」單手撐地,他本能地後退,眼底滿覆驚恐,「你要放、放火?」

無波無瀾的眼微抬,似真似假的語氣,她道:「確切的說,是殺人放火」

葉宗信身體一軟,躺在地上重重喘息:「你——」

阮江西淡淡道:「點火吧。」

十幾個男人,全部一言不發,絕對服從。宋辭派來的人,自然對阮江西的任何話都言聽計從,即便是殺人放火,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掏出打火機——縱火!

「住手,你們住手!」

「不要,不要點火!」

「以萱,快起來,快!」

「啊——」

阮江西提了提裙擺,將所有尖叫與嘶喊扔在身後,緩緩走出了燈光。

屋外,女人驚叫一聲:「怎麼回事?」

只見火光中,人影綽綽,白色的裙擺被風吹起。

林燦燦然一笑:「哦,是江西啊。」

走近了,阮江西只是對林燦微微頷首,並未多言,她身後,火光漸進燃起,夜裡有風,順著風勢,火光越發洶湧,屋裡,男女的尖叫聲漸進小了。

葉宗芝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了許久:「你終於回來了,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會回到這裡。」

微微冷眸,掠過葉宗芝,只是一眼便轉開,隔著三五步的距離,阮江西神色冷漠。

葉宗芝臉色微微發白。

「江西,」林燦道,「宋辭在外面等你。」

她微微點頭,錯身離開之即,忽然抬眸,黑色的瞳,冰涼冰涼。柳紹華下意識退了一步,這雙眸,如何能一眼便叫人慌了心神。

葉宗芝似乎還要說什麼,林燦突然開口:「她會對你冷眼旁觀,那是對你最後的仁慈,媽,好自為之。」

葉宗芝看著眼前火光,突然發笑:「她啊,最記仇了。」只是慶幸,還好,當年她只是坐觀虎鬥。

「還有你,繼父大人,」林燦笑著,好似玩笑般,「可千萬別走夜路,指不定哪天夜裡一把火就燒到你那了。」

柳紹華只是笑笑,面無波瀾。

這隻笑面虎,指不定心裡怎麼顫抖吧。林燦輕笑了一聲,看著這火光染紅了漫天星子,她呢呢自語:「風啊,吹大些吧,燒乾凈了就不礙眼了。」

風兒輕輕的吹,濃煙滾滾,屋門,突然被撞開,一隻手伸出來:「救、救我!」

乍一開,那黑乎乎的人,正是葉宗信,林燦失笑,天不遂人願啊。

「砰!」

一聲巨響,門大開,蘇鳳於架著昏迷著的葉以萱跌跌撞撞地走出來,一腳踩上了葉宗信趴在地上的手。

「啊!」葉宗信尖叫一聲,剛爬起來的身子又跌回地上,趴在地上重重喘息。

呵,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林燦突然覺得,葉宗信活成這樣,也夠可悲的,妻離子散,一人為營。

「咳咳咳……」葉宗信被濃煙嗆得雙眼無神,滿頭的汗,幾乎快昏倒,他微微顫顫地伸出手,「宗芝,快拉我一把。」

葉宗芝上前:「父親呢?」

葉宗信默不作聲,眼神閃躲。

葉宗信難以置信,瞳孔緊凝,死死盯著葉宗信:「你丟下他自己逃了?」她再一次遍確認,「你把你的親生父親扔在了裡面?」

葉宗信不答,卻喊到:「宗芝,快拉我出去,我腿沒力氣。」

難怪人總說,危難關頭,會暴露出人性所有深埋的罪惡面。葉宗信啊,大抵就是人性最醜陋的毒瘤。

葉宗芝伸出手,在他快抓住的時候,狠狠一推:「葉宗信,你這種人,活該眾叛親離。」

一句話完,她轉身就要衝進火里,柳紹華一把拉住她:「火太大了,已經來不及了,你不要命了。」

葉宗芝大笑:「哈哈哈,誰知道能活多久,先是競軒,接著是我的父親,」她轉頭看著柳紹華,冷冷地問,「下一個會是誰呢?」

靜默里,風吹得急,火光大作,滾滾濃煙將這漫天星際染成一片渾濁的灰黑色。

風啊,吹吧,吹吧,燒了乾淨……

遠遠地,便聽得宋辭喚她,急促,慌張極了。

「江西!」

走近了,宋辭一把將她抱進懷裡:「你終於出來了。」

阮江西一動不動,乖乖任宋辭抱著:「怎麼了?」

「看到火我都快嚇死了。」呼吸有些亂,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宋辭心有餘悸,扶著阮江西的肩,細細查看審視,「有沒有受傷?」

她笑,指著身後的男人:「沒有,有他們保護我。」

為首的男人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宋少。」

宋辭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十幾個男人立刻便退到幾米之外,看天看地看星星,總之,不能打擾老闆老闆娘恩愛。

阮江西笑笑,摟著宋辭的腰偎進他懷裡:「等很久了?」

「你再不出來,我就過去找你。」他把下巴伏在阮江西肩上,擰著眉頭抱怨,「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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