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為她心狠手辣

阮江西下意識地往後縮。

男人走到床邊,伸出手,拂著牆壁上的照片,眼神痴迷,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擦拭:「看見了嗎,這都是我布置的,每一張都是你,我每天都會擦一遍,我還會抱著她們睡覺,就好像和你在一起。」

床上,阮江西枕著的枕頭上,也是她的照片,甚至還有床單。

男人俯身,瞳孔外凸,視線熾熱,落在枕頭上,他自言自語一般,陰柔的聲音回蕩:「這是你第一次在定北侯府出現的時候。」他指著床後牆壁上的照片,伸手,一張一張拂過去,「這是你去大燕的時候,這是你在戰場的時候……」聲調突然暴烈,「這是你被池修遠害死的時候。」

他暴戾地喊著,撕扯著手裡那張照片:「那個該死的男人,是他,都是他害死了你,他才該死。」

照片,被他撕得粉碎。

阮江西握緊手,掌心全是冷汗,她動了動,繩子卻絲毫沒有鬆動。

暴怒的男人將手裡的碎片又一片一片粘回牆上,轉頭對阮江西笑:「是我不好,一高興就說了這麼久,你餓不餓。」他摘下眼鏡,取出黑膠袋裡打包的食物,抬眼,沒有眼鏡的遮擋,一雙眼,像兩點凸出的火苗,「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薏米粥。」

阮江西記得,她曾經發過一組薏米粥的微博。

男人端著碗,坐到床邊,阮江西立刻朝後退去。

「別怕,我現在就給你解開。」男人放下碗,跪在地上,動作小心地給她解開繩子,「對不起,我怕池修遠來搶你,所以才給你綁住的。」

阮江西斂下眸,不動聲色地環顧著屋裡所有的布局與擺設,窗戶被擋得嚴嚴實實,看不到一點外面光景。

「只要你乖乖留在這裡,我會對你很好的。」男人摸了摸她的臉,然後撕開她嘴上的透明膠帶。

阮江西幾乎第一時間推開男人,大喊:「救命,救——」

男人雙手狠狠捂住她的嘴,把她用力地按在枕頭上,眼裡全是血絲,失聲嘶喊:「為什麼要叫?為什麼不聽話?我都對你這麼好了,你為什麼還不肯待在我身邊,是因為他嗎?你是為了池修遠才去大燕的是不是?你怎麼能丟下我,我那麼愛你,只有我是真心愛你的,只有我!」

他暴怒地捏住阮江西的下巴,她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男人低吼著,一隻手按住她的頭,用透明膠帶封住她的嘴,纏了一圈又一圈。

阮江西安靜了,一動不動。

這個男人,絕對不能被激怒,暴戾狂躁,像個不定時的炸彈。

似乎見她不掙扎了,男人便又放輕了手上的動作:「你乖,只要你不離開我,我不會弄疼你的。」他揉了揉阮江西手上勒痕,然後把薏米粥端到她面前,「你看,我還給你買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歡吃嗎?張嘴,我喂你。」

阮江西的嘴,纏了許多膠帶,男人卻好像毫不知覺,一勺一勺地喂她,粥從她臉頰上滑到脖子里,流得枕頭上到處都是。

「好吃嗎?」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慢慢吃,我給你買了很多。」

男人自言自語著,將一碗薏米粥全部喂在了她臉上、脖子上,對她笑著:「你看你,怎麼吃得這麼急,都弄髒了。」男人放下碗,用袖子給阮江西擦臉,一下一下,十分認真。

阮江西不躲,抬手,擦手背上沾到的湯水,好似不經意,碰到了碗,咣當一聲,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

房間很小,碎裂的聲音顯得格外亮。

樓下的人,應該能聽見吧,從昨晚到現在,這已經是阮江西砸的第三隻碗了。

男人怔了一下,猛地站起身,眼瞳突然瞪大,凸出了幾分,裡面全是暴怒的血絲。

「為什麼要摔碎碗?」

「為什麼不肯聽話?」

他抓住阮江西的肩,用力地搖晃:「你想讓池修遠來就救你嗎?他不回來的,他已經死了,他都死了你為什麼還要逃?為什麼要離開我?我那麼愛你。」他咆哮嘶喊,歇斯底里,「為什麼不肯待在我身邊?!你要去北魏嗎?你為什麼要回去?池修遠都不要你了,你為什麼還要離開我,你這個賤人你怎麼能離開我。」用力將她推開,抬手一巴掌甩過去,「賤人!」

阮江西撞向牆壁,臉上迅速紅腫,嘴角,漫出一絲血來。

這個男人,精神失常,有嚴重的狂躁症。

桌上,有水,有剪刀,有注射器,還有瓷碗,入口,在五米外,門落了鎖,要在短時間內逃跑,幾乎不可能。

除了逃,她只能等。

阮江西不吵不鬧,抬眼,那是常青的眼神。

男人幾乎身體一顫,哆嗦著去拂她紅腫的臉,失魂落魄地喃著:「對不起,對不起常青,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打你的,我只是太愛你了,疼不疼?」

他摸著她的臉,輕聲哄著:「乖,不疼,聽話,聽話我就會對你很好。」摸到桌上注射器,男人看著她,「馬上就不疼了,睡著了就不疼了。」

抬手,針頭扎進阮江西的肩,她緩緩閉上了眼。

男人將她抱到床上,蓋好被子:「你就在這裡陪著我,哪也別去。」

一月十七日,晴,距離阮江西失蹤,已經有十七個小時,出動了整個特種大隊和刑偵隊,幾乎將整個H市掘地三尺,對外,只聲稱通緝重刑犯人。

阮江西失蹤第五個小時,宋辭陷入深度昏迷,十二個小時候後蘇醒,他醒來只說了一句話:「我不聽任何理由,現在告訴我,她在哪?」然後就拔了頭上、身體上的所有電波儀器。

秦江詫異,Holland說,精神催眠會忘了這三天所有的記憶,然而宋辭,卻記著所有相關阮江西的事。

果然,醫學始終都解釋不了宋辭對阮江西所產生的病症。

楚立人遲疑了一下,才報了一個地址:「天河路38號。」

阮江西,那是宋辭的命,楚立人就職特種大隊八年,從來沒這麼戰戰兢兢過,別說沒有十足的把握,就是有,他也心驚膽戰的,那腦袋像系在脖子上的,生怕宋辭家那位有個三長兩短。

宋辭站在落地窗前,漏進的光線,打在他側臉上,映著病態的慘白:「有幾成把握?」

楚立人頓了一下:「七成。」

七成,剩下的三成風險,足以要了宋辭的命。

聲音無力而低沉,他說:「如果晚了,她受多少罪,你們都要賠,還有我。」身體微微搖晃,他轉身,「帶路。」

門開,顧白依牆而站,襯衫褶皺,一身頹廢,眼底,有深深的青黛。

他看了宋辭一眼:「她下落不明,為什麼你還好好的?」一句話落,抬起手,狠狠一拳落在宋辭臉上。

「宋少!」秦江驚呼上前。

宋辭退了三步,身體撞在書柜上,手撐著牆,嘴角漫出一絲血漬,眸光抬起,陰寒了所有光影。

顧白卻逼近,眼底,儘是火光,咄咄逼人:「她在受罪,你該陪她一起受。」拳頭,再一次揚起。

「宋少——」

宋辭緩緩抬手,好似慢條斯理,只是手背有微微凸起的青筋,他截住顧白的手腕:「她的賬,我會算,與你無關。」

顧白用力甩開宋辭的手,眼底滿覆寒霜:「你算?你怎麼算?我放在她身邊的人全部被引開,你以為只是個神經病患在不自量力嗎?」他吼,「這是蓄意而謀。」

宋辭一言不發,只是臉部的輪廓越發陰沉。

蓄意而謀,那麼,凶多吉少……

「宋辭,這件事最好不要和你有關,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留下一句話,顧白轉身,「不要用你的人,這種必定要見血的事。我們顧家做得最順手。」

楚立人覺得顧律師這句話,太對了,這種血雨腥風的事,他這個人民的公僕,做起來心驚肉跳的。

門口,陸千羊捋了袖子就要跟上去,纏著一腦袋的繃帶,還掛了紅,小臉慘白,表情視死如歸,這一副架勢,像去跟人血拚。

唐易不忍心她這麼不要命地折騰,拉住她:「你別去,有那兩個人在,絕對不會再有變數,我先送你去醫院,你的傷口裂開了,要重新縫合。」

陸千羊回頭,果斷地扔了一句陰測測的話:「阻我者,立刻滾。」

這隻野性難馴的羊!

唐易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見她腦袋上見了血,必定要好好訓她一頓,咬咬牙:「等你好了,我一定要打你一頓。」狠狠瞪了她許久,攬住她的腰,沒好氣地凶她,「扶著我,否則暈倒了,我絕對不管你死活!」

不管?要是真不管,唐天王現在是在做什麼?

半個小時後,正是太陽最盛時,樹蔭下,泊了一輛灰色的邁巴赫,車窗緊閉,男人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相貌,環顧了一番周邊,才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先生。」

后座,男人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有些渾厚:「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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