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章 不見常念,如隔三秋

「那一條只有一個鏡頭,你拍了四個鐘頭,導演換了兩次膠捲。」

每一句,都是實話,自始至終,阮江西沒有說一句貶低於景言演技很差的話,平平淡淡的,好像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什麼事實?誰都知道,於景言靠臉吃飯嘛。

於景言瞬間被激怒了,對著阮江西咆哮:「阮江西!」

比起於景言的氣急敗壞,更顯得阮江西不慌不亂,不疾不徐地後退一步,拉開一段安全的距離,非常禮貌又溫婉地看臉色鐵青的於景言:「今天台詞記住了?如果沒有,我可以等一下再下水。」

語氣體貼入微,大氣有禮,沒有絲毫鄙夷輕視,卻任誰都悟出了一個事實:於大超模不僅演技捉急,連台詞也不好好背,除了臉,簡直一無是處。

這時,許多人都在偷笑,除了阮江西的經紀人,她大笑,嘲笑:「於少,今天的台詞背熟了嗎?」

於景言今天的台詞只有一句,總計三個字,好明目張胆的鄙視啊。

於景言臉完全黑了,眼裡火冒三丈,瞪著阮江西咬牙切齒:「你給我等著!」轉頭對工作人員嚎了一句,「現在就開拍!」

於大少爺,被刺|激狠了。工作人員各就各位,看好戲咯。

陸千羊湊到阮江西跟前,十分不放心:「江西,你幹嘛要激怒這個小霸王?」

這廝,說得好像她自個啥也沒幹似的,也不知道剛才是誰火上澆油冷嘲熱諷。

張曉對阮江西的經紀人很無語,這種人怎麼能當經紀人?

阮江西只說:「我不想在水裡待太久。」話完,下了水。

陸千羊托著下巴深思了,恍然大悟:「哦,激將法呀。」瞧了一眼怒氣沖沖卻有滿心投入的於景言,陸千羊笑眯眯了,「這小魔頭,道行還差得遠呢。」

她家藝人,要玩起小心機,就於景言那點道行,還不是分分鐘秒殺。

導演咆哮:「陸經紀人,傻愣什麼,你擋住鏡頭了!」

陸千羊心情好,不跟導演計較他的粗魯,大大方方從鏡頭裡走出來,然後躺在她家藝人的休息椅上,端了一杯冷飲,十分愜意地看戲。

「ACTION!」

導演聲落,所有群演就位,鏡頭移動,現場所有人看向人工湖,只見阮江西緩緩從湖面的白蓮中鑽出來,露出一張精緻美麗的小臉,抬頭間,拂亂一湖的碧波清瑩,回眸,剪瞳凝遠,看向湖邊的男人。

出水芙蓉,美若驚華。

男人手裡一杯紅酒傾灑而出,整個人怔住。

陸千羊瞧了一眼進入狀態的於景言,回頭問張曉:「我家江西很美吧?」語氣,滿滿都是炫耀,她洋洋得意非常自豪。

張曉點頭:「是很美。」美得出塵,美得不動聲色,卻能在不經意間叫人失魂落魄。難怪宋少會鬼迷心竅。張曉似笑:「不僅臉,氣質更美。」她由衷地讚美。

陸千羊更得意了,眼角都翹起來了:「配宋辭的美色夠了吧?」陸千羊真心覺得宋辭那張好看得人神共憤的臉,只有她家藝人配得上。

張曉思忖後,回答:「宋少並不好美色。」

若光論美色,這些年對宋辭投懷送抱的女人當中,不乏容貌絕美的,也不乏各種氣質俱佳的,而宋少,除了嫌棄,還是嫌棄。足以見得,宋辭痴戀阮江西,並非她的容顏氣度。

陸千羊滿不在乎,一臉的流氓氣度:「宋少當然不用好美色,對著鏡子賞自個的臉就行了,他們小兩口子,自然是宋辭負責貌美如花。」

張曉並不回話,也無從否認,確實,宋辭的臉擺在那裡。

陸千羊又補充:「當然,還要負責賺錢養家。」

阮江西的經紀人真會精打細算,張曉想了想,點頭,毋庸置疑,日後宋辭與阮江西,貌美如花也好,賺錢養家也好,宋辭必然臣服於阮江西。

那邊,陸千羊尾巴都要翹上天了:「我家藝人啊,當真是極好的,我跟你說——」

導演突然喊:「CUT!」走到鏡頭前,對著於景言就是一頓咆哮,「景言,你怎麼一直傻愣著不動,台詞還沒記熟?就三個字,需要我提醒嗎?」

於景言搖頭,破天荒地有些羞恥。

導演臉色十分得不好看,礙于于景言的身份,只好隱忍不發,對攝影師說:「重來一遍。」

陸千羊在躺椅上一個打挺,站起來,吆喝:「那小魔頭怎麼回事?又開始折騰我家江西嗎?」

張曉眼神高深莫測,沒有說話。

那頭,阮江西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毛巾自顧擦臉,不惱不怒,沒什麼情緒波動。

「剛才是失誤。」於景言有些彆扭地解釋,轉開眼,不看阮江西。這個女人的臉不能細看,就像剛才,只不過一眼,居然叫他手足無措了。

阮江西淡淡抬眸:「是嗎?」眼中,似無風的湖面,毫無漣漪。

於景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慌不擇言,故意將下巴抬得很高,很傲慢地冷哼:「我不需要和你解釋。」

「那為什麼要告訴我你是失誤?」阮江西不瘟不火,好似不經心得隨意。

「那是因為——」

「不用解釋,我不在意。」說完,阮江西直接走進鏡頭裡,除了後腦勺,沒有給任何情緒反應。

於景言再一次被刺|激到了。他真是有病才會來跟這個女人解釋。

「ACTION!」

鏡頭銜接於景言酒灑之後,他佇立於湖面,被湖中的女人奪去了所有注意力。

她笑靨如花,緩緩游到岸邊,抬眸,眼波比湖水更清澈三分:「先生,你的酒灑了。」

嘴角含笑,妖冶的眼,湖面輕盪,女人在圈圈層層的漣漪中,靜靜凝眸而視,眼神,靈動又妖嬈。

「你是誰?」

於景言看著阮江西,怔怔出神。

表情,神色,台詞,OK!導演舒了一口氣,給攝影師一個手勢,將鏡頭切到阮江西。

「我是誰?」

她笑得輕靈,轉身鑽進了湖中,紅色的裙擺,黑色的發,在清澈的湖面交織纏繞。

導演深吸一口氣,大喊:「OK!」隨即轉頭對阮江西誇讚,「鏡頭很美,江西你太棒了。」

「謝謝。」江西禮貌地點頭。

導演很興奮,又對阮江西一番稱讚,說什麼有她在廣告一定會火之類的話,從頭到尾完全忽視了於景言這個廣告男主。

於景言只覺得胸口堵了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十分難受,讓他有種想踢桌子的衝動。

阮江西從水中起來,於景言想了想,伸出了手。

她遲疑,有些不解地看於景言。

於景言口氣惡劣,很暴躁不耐地口吻:「我只是不想你耽誤我的時間,還不快上來。」

阮江西說了聲『謝謝』,伸出一截皓白的手,握住於景言的手,用纏繞絲巾的那隻手攀住岸邊的扶手。

於景言卻突然一笑,然後,撒手——

「江西!」

「阮小姐!」

幾聲驚呼,陸千羊張曉等人,直接跑過去,只是十多米的距離,哪裡來得及,阮江西直接躺到水裡,水花濺起,她側身落在了湖裡,單手撐在了湖底的鵝卵石上。

湖對面,靜立許久的人,終於有了動作,幾乎下意識的反應就要跳進湖裡。

一直手拉住了他。

林燦笑著問:「你會游泳嗎?」

柳是頓了一下,她又說:「這湖水只有一米深,你也要跳下去。」林燦抱著手,似笑非笑:「柳是,愛屋及烏也不要這麼明顯。」

整整一個半小時,他沒有換一個動作,就站在湖的另一邊,看了阮江西一個半小時。

柳是沉默不言,看著那邊已經有人下水,這才鬆開了眉頭。

林燦好笑又無奈,看了看手錶,提醒:「柳教授,您已經在這站了兩堂課,是不是該去傳道授業解惑了?曠課可不是什麼優良美德。」

柳是又深深看了幾眼,這才收回視線,眼波歸於平靜,恢複平日上課時的嚴肅刻板。

林燦回頭看了一眼,喃了一聲:「江西啊江西。」他啊,聽到這兩個字,就移不開腳。

轉身,林燦去追前面走得很快的柳是。

張曉將阮江西扶上岸,陸千羊趕緊去找毛巾找熱水,在場的其他工作人員各個心驚膽戰,噓寒問暖。

阮江西神色鎮定:「我沒事,水很淺,我只喝了一口水。」

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要是出了什麼岔子,錫南國際那位追究起來,誰都得脫一層皮不可,還好阮江西是個脾氣好的,不多做計較。工作人員放心了,這才各自散開。

張曉給阮江西遞了杯熱水:「怎麼樣?」

阮江西搖搖頭:「沒事。」唇角,微微抿起,臉色,有些發白。

怎麼可能只是喝了一口水,阮江西不想計較,粉飾太平罷了,她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溫和了。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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