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豬,起床了。」

大手撫在臉上,豬哼唧了一聲,撥開手翻身繼續呼呼。

「熊熊,熊寶寶,熊貴妃……」

好像是松鼠魚的聲音,煩躁,他就不能消停一會?一早上擾人清夢。

「何心眉,八點了,遲到等著扣獎金。」

拿被子蒙住腦袋那位呼哧一下坐起來,「八點了?松鼠魚,你為什麼不叫我?」說著已經跳下地,光著腳往洗手間沖:「給我十分鐘、五分鐘。」

宋書愚沒抱住人,把手收回來,懶洋洋地靠向一堆邊角被某人咬得爛兮兮的枕頭,拖長聲音說:「新年快樂。」

心眉含著牙刷站在洗手間門口,勉強睜開被眼屎糊住的眼皮,愣愣神才意識到自己在放元旦假。

她和宋書愚婚後的第一個新年!

她嘿嘿笑著走過去,宋書愚頭往後閃,說了句「牙膏沫子」已經被她白呼呼的嘴巴在臉上印了一記。

「新年快樂,老公。」心眉揮揮手上的牙刷,含糊不清地嚷嚷:「不許躲!還有右邊!」

宋書愚無可奈何把右臉迎向她,等她得逞後才伸手拿床頭的紙巾抹抹她嘴巴,再把自己臉上一左一右的白泡泡拭乾凈。「你動作快點,爸媽才打過電話來,問我們要不要一起中午飯。」

「不是說好了白天我們自己活動,晚飯一起吃的嗎?」心眉在洗手間回應。

「我和爸媽……」

宋書愚的話音被驚訝的叫聲掐斷:「秤呢?松鼠魚,我的電子秤呢?」沒等他回答又是她奇怪的自語:「我昨晚上還稱過的啊,就放在洗手台底下,怎麼會沒影了?」

心眉從新年這一天發誓新的地獄減肥計畫正式開始,晚上宋書愚深情的眼神專註地凝視手上的雞翅膀,邊嘆息「外酥里嫩,爸爸炸雞翅有一手」邊抹嘴邊的油時,她也只能恨恨地看著暗地裡狂吞口水。

「你故意的!」回家路上她指責他。

他一臉無辜。「我說的是事實,就算爸爸手藝沒我好,拍老丈人馬屁也是做女婿的義務。」

「……」

「真不餓?」死小孩晚上就只吃了兩條過水的青菜,「爸爸給你留了一盒,我帶回來了,真不餓?」

他偷偷瞄她不就是確定她意志是否堅定嘛。心眉思想鬥爭了三分鐘,握拳說:「不餓。」堅持就是勝利!

下了車,那叫一個天寒地凍、饑寒交迫。心眉打個哆嗦,捂緊了領口催車裡那位快出來,「松鼠魚!」對方慢吞吞地熄火拿鑰匙,她跺跺腳,揣著新買的電子秤先衝上了樓。

第二天在陳婉家的時候,心眉目光避開茶几上的零食和水果,只抱著一杯白開水不停往肚裡灌。

「臭小子,沒良心的,見到漂亮阿姨就不要乾媽了。」

「葉阿姨給我剝小核桃,」豆丁小心翼翼地捧著滿滿的核桃肉給心眉獻寶,「乾媽不好。」

「彆氣你乾媽了,她餓得兩眼放光等會把你給吞了。」

豆丁聽見小眉的話,衝心眉做個「我好害怕」的鬼臉,「小壞蛋!」心眉假裝兇狠地撲過去,小傢伙已經咯咯地先笑起來。

陳婉端著一盤新烤的小鬆餅出來問:「心眉,你早餐也沒吃,吃兩塊點心墊肚子?他們哥幾個大過節的撞一起也有談不完的事,午飯有得你等的。」

心眉深嗅了一口鬆餅的奶油雞蛋香,搖頭說堅決不吃,又喝了半杯水壓住飢火,突然問:「小眉,你練了幾年瑜伽,我媽玩了半個月現在也說好,究竟減肥有沒有效啊?」

「當然有效了,問題是你能堅持?」

「……那你能把腿蜷起來,膝蓋放腦袋上?」

「當然可以了。」小眉說完就試,腿一往上抬立刻感覺不雅,那邊陳婉已經笑起來,小眉漲紅了臉啐一口:「餓瘋了,拿我開玩笑。」

豆丁急急的表演:「乾媽看我看我,我會。」

陳婉見自己兒子跟翻了個個的小烏龜一般四腳朝天地縮在沙發角,更是笑不可抑,「何心眉,我說你半天不吃東西還怕你餓著,原來一肚子壞水早漲飽了。」

心眉有些艷羨有些氣餒:「人瘦就是好,高難度的動作隨便做到。我每次一抬腿肉和肚腩擠一團,連氣也透不過來,第二天腰跟折了一半似的。偏偏人家樂此不疲的,就是好這口……」

小眉和陳婉面面相覷,三分尷尬五分好笑。

「我不減肥能成嗎?和人老先生說換個姿勢,他倒是聽話,可把我搬來搬去,到最後還是這招。」

一時間客廳里靜悄悄的,豆丁坐直了困惑地望住媽媽,陳婉憋得臉上微紅,看看自己兒子然後轉頭嚴肅地告訴心眉:「那個、據說是最容易受孕的體|位。」

「獸運?受孕?」心眉張口結舌,不可置信地望住陳婉,傻傻地重複:「受孕?受孕!」只聽得耳邊小眉長長喟嘆:「看來小宋哥哥想孩子也想瘋了。」

「松鼠魚,你行。十五。」

何心眉在床邊的地毯上練仰卧起坐。

「松鼠魚,陰險狡詐,你又刷新下限了。十六。」

何心眉低聲喃喃。

「松鼠魚,你腸子究竟繞了多少道彎彎?十七。」

被念叨的那位半躺在床的另一側,荒腔走板地哼著歌,看起來心情極好的樣子。心眉凝神細聽,「再見醜小鴨再見,我要洗心革面,人定可勝天夢想近在眼前……」

「靠!十八。」

「美麗極限愛漂亮沒有終點,追求完美境界……」

「我……十九。」她忍。

「麻雀也能飛上青天。」

「別唱了!唱得難聽死了。拜託你團成一團圓潤離開。」

「熊熊,二十個了。該睡了。」床沿上探出他的腦袋。

「還差十個。」她深呼吸,「你先睡。」

他躺回去,「再見醜小鴨再見,自卑留給明天……」

我靠!何心眉一躍而起,「我去刷牙。」

宋書愚望向她背影消失的洗手間門口,抿嘴低笑。不到五秒鐘時間,那傢伙又衝出來,指住他怒喝:「松鼠魚,我的電子秤呢?第二個了!別和我說你不知道!」

何心眉的惡癖是早晚要稱一次體重。第一個秤可是她的陪嫁,無端端消失不見了。昨天新買的剛過二十四小時,又沒了。又不會自己長腳的,家裡除了她就是他,難不成打掃衛生的阿姨也有和她同樣的愛好?

宋書愚一本正經地問:「秤?在洗手間啊,我回來還見著。」他邊說邊下地汲了拖鞋往洗手間走,「真不見了。」

心眉跳腳:「你還給我裝蒜!」

「我裝什麼蒜?別急,再找找。」他進去衣帽間又出來,莫名其妙的樣子,「沒有。奇怪了,明天問問阿姨,說不准她收起來了。」

何心眉握緊拳頭盯住宋書愚。還裝,眼神也不敢迎視她,明顯說謊。「阿姨這兩天休息,明天才來上工。」

他掀被子的手不易覺察地獃滯了一秒,躺好了才說:「那是不是你順手擱哪忘記了?別想了,早點睡,明天我陪你找,找不到我們再買個。」

「松鼠魚!」心眉要抓狂了,「還裝還裝還裝!」說著撲過去騎住他:「還我的秤來。昨天說買秤你已經不樂意了,你看不順眼我減肥你直接說,你藏我的秤做什麼?那是我的陪嫁,跟了我多少年了。你老實交代,都藏哪去了?」

「在、在我書房。」宋書愚老實承認,攥著他睡衣領子的手鬆開了點,他強自忍耐還是悶笑出聲,「豬腦袋,第一個不見了的時候就該想到是誰的。」

心眉從他身上滑下來,委頓地盤腿坐在他身側,委屈的眼神、飽含控訴的眼神定定地望住他。

宋書愚斂了笑回望她,小聲問:「生氣了?」試探地握住她肉乎乎軟乎乎的手,更低聲地問:「真生氣了?熊熊?」

她不做聲。

「體重真那麼重要?心眉?」

……

「心眉?」

「當然重要了,你懂個屁!誰不想好看點?誰不想穿漂亮衣服?我能嗎我?我前天才秤過,一百三了。松鼠魚,我知道你想要孩子,我媽也說快點快點,再拖拖等將來我們孩子結婚你站都站不穩了。我敢嗎我?生了孩子再減肥比現在減更難,難一百倍。我想想你下半輩子跟個大肥婆生活在一起,我都替你著急。你以為我不想要寶寶?我這次連減肥藥都不敢吃,怕有副作用怕影響身體,你以為減肥容易啊?我餓得胃裡象火燒,走路腳發虛,你知道不?我、我還不是怕,怕將來……」

「怕將來什麼?」他目光專註,不離她的眼睛。

「你知道的。」

「豬腦袋,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相信?」他嘆氣,手指移向她指間的婚戒,輕輕摩挲,「心眉,哪怕你長到兩百斤,也不夠你在我心裡在我們家的份量重。」

……

再重也沒有她重要?

「……真的?」

他鄭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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