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松鼠魚是個大滑頭!

大度善良不記仇,一頂頂高帽子飛過來,叫她怎麼好意思繼續小氣彆扭忌恨下去?難怪媽媽脾氣暴躁古怪,攤上爸爸他們那種溫吞水一樣的男人,有火發不出來,憋著憋著更年期不提前才怪!

可是,當自己汗津津的手被緊緊握住,當某人渾不在乎拖著她的手從辦公室出來,當某人眯眯眼笑得象只老狐狸對公司一眾人等點頭告辭時……

心眉醍醐灌頂,突然悟了:談笑間被灰飛煙滅的那個可憐蟲說的不正是我嗎?

「醒了?」

「啊!」

「背過氣去了?」宋書愚拍拍她的臉,又扒拉她眼皮。

何心眉從生死線上掙扎回來,聚攏焦點,問:「你怎麼在我床上?」

「睡不著來找你聊天,看你睡了,結果我也睡了。」他看起來坦坦蕩蕩。

昨天她檢查過,客房門明明鎖好了的啊!心眉內牛滿面咬被角反省:意志不堅定,總是稀里糊塗被他拐回家。這樣下去她的牌坊遲早保不住的哇。

「你兄弟天天早上這樣站崗辛苦不?」她把屁屁移開。

「我兄弟說很辛苦。」他皺眉。「不如搬來我們同住好了,你租的房子退掉,反正也是天天丟空。」

要她搬進老虎籠子?「才不幹!我媽來找我找不到就完蛋了,你幫我收屍?」

他沖她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那我搬去你那兒?」

「臭流氓!」何心眉藐視的眼神:「我們報社的淺淺,人家老公是等到拿了證才正式合法同居的。你學著點。」

宋書愚一臉落寞:「著急著買票不給,先上船再補票也不給。那要怎麼樣?」

心眉心軟了,拿腳趾蹭蹭他的毛腿,「那等到、等到年底行不行?」

他抬眼:「年底怎麼?」

「買票啊。」

他半天不說話,心眉有些忐忑:難道反悔了?

「年底……」他摸摸下巴。

她可憐巴巴看著他:「十一月?」

「唔……」

「十……月?」

他繼續沉思。

「松鼠魚,不答應就算了。如果我們能活到2100年,那時候也行。你慢慢想,我起床上班去了。」

她憤憤然撅屁股爬起來,被他從後面摁倒在床側。宋書愚牙上白光一閃,說了句成交按嘴印,嘴巴就壓了下來。

心眉四腳朝天不停撲棱,模模糊糊地想:老娘不是輸在你手上的,老娘輸給的是一張看不清自己臉的照片,哼!

「寶寶,你昨天晚上不在家?」

「爸爸……我昨天,昨天在陳婉家。」

「你媽媽去你住的那裡送東西,沒人。打了十幾個電話一直關機,你這孩子!媽媽和我急壞了,再找不到人的話我們正計畫中午去報警——」

啊啊啊啊,死人宋書愚,沒事昨天把我電話打爆機做什麼?

「老何,電話給我。」

心眉一聽見電話里媽媽的聲音,毛孔馬上抽緊。「媽媽!」

「你這孩子不能讓人省點心我和你爸爸是認為你有能力照顧自己才勉強答應你搬出去結果比在家還操心現在社會多亂多複雜一晚上我不停撥電話怕你被搶劫了被人害了被……」

她媽大喘氣……

「媽媽,我也不知道你會來啊。手機沒電,我又去了陳婉家。」

「筱雪上次說你有男朋友了,是不是你給媽媽說老實話。」

說?不說?說?「沒有啊,真沒有。」

她媽鬆一口氣:「有的話一定要讓媽媽先把把關,現在社會上的人很複雜……」

心眉閉上眼,松鼠魚那個老流氓那隻老狐狸應該是最複雜的一個了吧。

「松鼠魚,我要知道你的事,所有的,從小到大。」

「好,不過你先告訴我打算什麼時候和家裡人坦白。」

心眉撇嘴:「這也要講條件?最多我把我從小到大的事都告訴你。」

「小屁孩,你有什麼事我不知道?」

「……何心眉的浩瀚情史。」她鏗鏘有力地說。

他忍俊不禁:「……我在工作,晚上回家再逗我笑,嗯?」

苦悶。她的情史就是笑話?那他的情史呢?「晚上我回自己家,房間再不收拾要發霉了。」

「也好,我晚上有應酬。你的小綿羊我讓人送去報社。」

答應得這麼爽利?心眉嘟嘴。

難得從魔掌里逃脫重獲自由,心眉計畫晚上狂刷論壇,可她消失的這段時間貌似沒什麼有趣的帖子。上了開心,一看幾乎要吐血,種的神秘玫瑰早被偷光了,只剩一地的敗葉。

遇人不淑啊,結交了一幫損友,拿著良民證在網上過土匪癮。

開了記錄更火滾,靠,還有人用外掛掃蕩掉她最後一朵花!

心眉氣勢洶洶開了Q找外掛恐怖分子長鼻子小新算賬,小新也不在。

好無聊啊。在房間里打了一百個轉之後準備換衣服回家時,門鈴叮咚地響了。

「松鼠魚?」

宋書愚倚著門,和藹可親地對她微笑。肩膀頭望過去,對面阿姨在門縫裡露出半邊腦袋:「小何,男朋友來了啊。」

心眉心想你這不是廢話嗎,一邊乾笑說是啊一邊扶滿身酒氣的宋書愚進去。

關了門,她狠狠一下拍宋書愚臉上,「別給我裝,你玩什麼花樣?」

宋書愚依然和藹可親地笑,越笑越白痴。

她一把把他甩床上:「再笑丟你去樓梯口賣笑去。」

宋書愚笑眯眯地掐她臉蛋:「小孩,長得挺可愛。」

心眉泄氣,真喝多了?

「啊,別踩我床單上。」撲過去抱住他的腳,才拔掉一隻鞋,他大手拂上她的腰,上上下下開始吃豆腐。

「臭流氓,借酒裝瘋。」另外一隻鞋飛過去,宋書愚一閃避開,落在他腦門邊。

心眉呲牙:「果真是假裝的。」

「沒裝,是喝多了。」宋書愚揉自己太陽穴,可憐兮兮問:「有沒有水?」

心眉咬完了指甲咬手指,這樣不行啊,她媽昨天才來視察過,差點被抓包。「十二點了,你不回家?」

他眼睛打開一條縫,「讓我再睡一會。」

她困得咬著手指繼續坐床邊打盹。

「心眉。」

她迷迷糊糊抬頭。

他眼裡溫柔得能掐出水,「怕什麼?」

她伸長了脖子想說怕你個毛,又吞回去想了想才說:「怕你裝醉欺負人,怕你拿我耍著玩。」怕所有她負擔不起後果的錯誤。

「也拿我自己耍著玩?別傻了。」他笑笑,伸手過來捏她的鼻子,「喜歡你是真的,想和你結婚也是真的。換句更貼切的話說,應該是想和你過下半輩子。」

她吶吶望住他。「為什麼是我,不是別人?」

「因為你的感情很純粹。」

「……」她眨眼。

「因為純粹所以珍貴。」他看她繼續不明所以地眨眼,無奈地攤開手:「別想了,你已經困得不行了,先睡覺。」

她看看他的臂彎天人交戰了好一會,才悉悉索索躺下。「不許借酒行兇。」

「好。」他答應。拿嘴角蹭蹭她頭髮又低聲說:「睡吧,不樂意的事我不會逼你。小屁孩,要學著習慣相信我。平常那些是故意逗你玩的,看你炸毛很有趣。」

「你不厚道,松鼠魚。」

「嗯,我不厚道。」

「明天要早起。」她開始犯迷糊了,「我媽媽昨天來找過,被她發現就完蛋了。」

「好。」他輕輕摸她的背。「我明天還要回去拿車。」

「我送你。」她強打精神。

「小綿羊?」

她含糊地嗯了聲。

宋書愚想像兩人擠在小綿羊上不由莞爾。「好,你送我。」

她以綿長的呼吸回應他。

他苦笑,這傢伙不知道自己睡覺從來不老實,這下又是,肉乎乎兩條腿盤著他的,手臂與胸脯緊緊貼著他的胸,隨呼吸輕微地起伏。他是自討苦吃,卻又甘之若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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