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如果何心眉有一盞阿拉丁神燈,她的願望一定是:一、希望生命里從來沒有宋書愚這號人出現;二、希望即使出現了宋書愚這個人,那也請讓他馬上消失;三、如果他出現了,存在了,消失不了,那麼,請讓我消失吧。

她想起他笑得前俯後仰的樣子,就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想起自己在他惡劣的笑聲里連滾帶爬地去找MC巾,就更恨不能左右開弓把自己直接抽暈了事;想起才搬家家裡沒存貨,只能胡亂墊了幾張護墊和廁紙,訕笑著和他說了聲拜拜,然後奪門而出,簡直是……把自己抽成豬頭,誰也不認識就好了!

「杜姐……」

「才來?就知道你昨天喝多了今天一準會遲到。別裝小可憐,不就是半個多小時?今天你就算是曠工,老董也不敢拿你怎麼樣。」

心眉眨眨眼。

「老董今天可高興,來你的位子轉悠了好幾次。看你位子空的還是笑眯眯得跟老佛爺一樣。」

「會不會是老董昨天性福過了?」

「可不是?昨天他喝了不少三鞭酒,說不準回去就振了振夫綱。」杜姐深有同感地點頭。「唉,我說,你昨天晚上性……」

別,別提昨天晚上。「杜姐你有沒有MC巾?我忘帶了。」心眉搶先掐死杜姐的八卦苗頭。

「有。你等等。」

心眉一路往洗手間狂奔一路不停罵流氓松鼠魚,害她差點被扣獎金,害她只惦記著獎金忘了買MC巾。

洗手間窗外飄著細雨,凄凄慘慘戚戚。何心眉抱頭痛悔,撞了邪才會去和一個老爺們比接吻技術。比就比了,被人一個吻就拿下了你說你不是白活了?要不是親愛的大姨媽,估計這會已經被人吃干抹凈渣也沒有剩的。何心眉,就算是想終結自己的處|女生涯,也不能找那個老流氓啊!和他鬥了十年大家沒有輸贏,現在一朝英名毀於一旦。以後怎麼做人?

手機響起,她心驚肉跳地看著熟悉的名字。他還想幹什麼?

按掉按掉。

「肉多了點稍微有些膩,味道還不錯。」淫 欲得逞的宋書愚半坐在床頭,雙手抱胸,舔舔嘴巴,嘴角掛著賤賤的笑。

昨日黃花老處|女何心眉蹲在床腳悲慘無比地拈起地上的小褲褲抹眼淚。

……

捂臉。我不想了,我失憶。

對了,那是她的房子,她屁滾尿流地跑什麼?應該拿大掃把把臭流氓趕出去才是!前後都是人民警察,還怕他怎麼?

何心眉,你笨死了笨死了。你豬啊?你個豬腦袋!

十分鐘後清潔阿姨嗷嗷吼:誰把廁所門撞壞了?誰!自己給我站出來!

罪魁禍首坐在老董辦公室里,眼皮眨巴眨巴望住組長大人。

老董咳嗽一聲,一口濃痰「啪」地準確無誤飛進廢紙簍。「小何,來我們組多久了?」

「快半年了。」

「不錯不錯,工作認真積極,同事相處友好謙讓。是我們組的一朵花啊。」

心眉眼皮眨巴得更厲害了。

「昨天晚上——」

心眉汗毛豎起來,「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什麼都不知道。回家倒頭就睡著了。」

「年輕就是不一樣,睡一覺又活蹦亂跳的。身體就是革命的本錢啊,我們老了。」

「董老師,您一派儒雅風韻猶存。年前我們報社開見面會,多少美少女問您要簽名,您忘了?」簽名有禮品袋和濟城晚報雨傘送,何心眉記得那天發雨傘發得手軟。

老董摸摸肚皮謙遜一笑,「小何,你現在是我們組的人,所以有時候面對一些原則問題應該避忌一下。比如說,以前財經組的……」

老董笑得高深莫測。何心眉一頭霧水。

「聽說安信聯投下屬的安誠證劵近期內部有大動作?」

呃?

「安信聯投的作風一貫很低調,但是我們作為新聞從業者,應該有掌握第一手資料深度挖掘的覺悟。小何,在工作面前,我們要實事求是。」

老葉的安信聯投和社會新聞有什麼關係?大動作?難道全市市民每人都有紅包拿?心眉納悶。

「小何,你知道我們組在全報社每年業績倒數第二,沒辦法,我們組貼近生活貼近市民群眾,渠道有限。每年的廣告任務都是我最頭疼的一項指標啊。」老董摸摸快謝頂的腦袋,意味深長地凝視何心眉。

我也頭疼啊,老大,可是說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

「只要你宋老師正式接掌安誠證劵,我想我今年的頭髮能少掉幾根。」

啊?老宋去安誠?心眉眉心一跳,小心翼翼問:「董老師,您說的大動作就是指這個?可是,宋老師一直在東大,我沒聽過什麼風聲啊。」

老董一副「小孩子還挺會裝」的表情,「財經組早就已經收到料了,要不是我在裡面安插的有人……咳咳……總之,空穴來風其因有自,早做準備是好的。這件重任非你不能完成。」

「我?」何心眉指指自己鼻子,以為自己幻聽。

老董雙眼飽含深情,「對。」

「可是董老師,認識宋書愚的不止我一個,財經組——」

老董大手一揮,「絕對不能讓財經組的在我們手上搶食,而且,你和宋先生的關係……總之,全組人今年乃至未來幾年的獎金就全靠你了。」

哐當——

「董老師,扶,扶一下,像是摔到屁股了。」

我失憶了。今天什麼也沒發生過。

何心眉揉著屁股一拐一拐地走出老董辦公室,背後是老董天降大任的熱切期待。

回到自己的位子拿出手機,未接電話才一個。

那人沒有負疚感罪惡感嗎?一般這樣的情況不是應該追著打幾百個電話道歉的嗎?

「心眉。」

抬頭是杜姐曖昧的臉。

「有人送東西來。給你的。」杜姐從背後拿出兩個袋子。

「謝謝。」算他人性未泯,還記得她沒吃早餐,心眉打開肯記的袋子露出笑。另一袋是——

屁股下的椅子又晃起來,她險險地扶住桌面。

地上散落的全是MC巾,絲薄護翼,綿柔護翼,日用夜用……

「心眉,我就說你們不止師生關係那麼簡單。昨天晚上見你們兩個縮在沙發角落裡臉貼臉親成一團,今天一早送衛生巾來。好了多久了?死丫頭天天騙姐姐說相親,沒良心的,害老姐到處幫你張羅相親對象。」

昨天晚上?臉貼臉?親成一團?

嗚嗚嗚……何心眉拿腦袋磕桌子。神啊!讓他消失好不好?

晚上左手揣著悲摧的心,右手撫著受傷的屁股,怯步在自家樓道前。

臭流氓應該走了吧。

開了門家裡空蕩蕩的,床單換了洗了,房間收拾過。她堆在凳子上的小山一樣的衣服也掛好在衣櫃里,柜子底下的按|摩|棒連盒子一起不見了。

「貓了個咪的,借我的東西用連張紙條也不留。」她嘆氣。

「道歉的電話也沒一個。」手機被扔上床頭,繼續嘆氣。

「不是東西。」手撐著下巴發獃。

門鈴一響她跳起來,衝進廚房抄了把掃帚,站在門口,如臨大敵。

「媽媽!」

「你這孩子,還跟媽慪氣?見了你親娘連掃把也舞上了。」

「我、我這不是怕有壞人嗎?」

媽媽仔細檢查了一下防盜門,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走進來。「吃過晚飯了?」

「在外面吃過了,媽媽你坐。」

「外面的東西不衛生。喏,你爸爸做的糖醋小排骨。」媽媽把東西遞給她,也沒坐,從廚房巡查到洗手間,再到睡房。接著回頭笑罵:「懶骨頭!在家沒見過你收拾過自己房間,我還以為搬出來一個住更是狗窩了,沒想到還挺整齊。」

心眉訕笑。

「……陽台上那條男人褲子——」

「那是老宋的。不、不是,是宋老師買來的。他說單身住掛件男人衣服能防盜。媽媽,你別誤會。」心眉連連擺手。

「你宋老師還挺細心,搬家又麻煩了人不少?」媽媽嗔怪地瞪她一眼。

我但願以後永遠不麻煩他。

「昨天打算喊你回家吃飯,你爸爸說你和同事玩去了。」媽媽手指戳著心眉腦門,「我辛辛苦苦生你下來,一把屎一把尿的,你這孩子生日連電話也不給娘一個。」

「我有跟爸爸說代問你好的。」

「對,從小到大,心裡只有你爸。」

心眉委屈,想你的時候你不知道。

「筱雪搬去單位宿舍了。」媽媽看她撇嘴,嘆口氣說:「還在怨媽媽不幫你?媽媽只有你一個,天天做夢都想著有個疼你疼到心坎上的女婿。小孫醫生只看外表是不錯,內在人品不能恭維。分手了還是好事。」

「可是這種分手方式太打擊人,還有,喬筱雪也太欺負人了。」

「筱雪是不對,可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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