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黑子:讓著女人的才是真爺們

剛吃完晚飯,愛娣就在店門口迎來了專程向她求助的黑子。

區勝中大隊長莫名長胖了半邊臉,眼眶青紫,嘴唇裂開了幾道口子,血印還在下巴上。

愛娣被唬得退後兩步,隨即往他身後偷眼望去。

「看什麼看呢?幫我找幾條止血貼來。」

「我怕你抓賊反過來被賊抓了。」

「我有那麼窩囊?」黑子一咧嘴,噝噝地抽氣,「快去找幾條止血貼,你姐夫下手真狠。」

「我姐……」愛娣合上嘴,帶他進了小庫房之後才問,「姜大哥把你揍成這樣?」

這也太侮辱人了。黑子瞪圓眼,「他也好不到哪去,估計這會你姐也才幫他貼滿了膏藥。」

愛娣手忙腳亂地找出雲南白藥遞給他,黑子疑惑地問:「我自己來?」剛才趕回賓館救場的老梁怎麼說來著?

愛娣楞了下,接著擰開蓋子,說:「算了,你笨手笨腳的,還是我來。」

小庫房兼做了愛娣的辦公室和員工更衣間,貨堆旁就是一張小桌,兩張椅子一放,幾乎挪不開身。兩人緊緊挨著,黑子輕輕一嗅便聞到她身上的馨香。他心裡一樂,打算下禮拜開會時要多多表揚老梁那個區段最近的警務工作。

「你找姜大哥打架去了?」愛娣知道今天黑子答應了見慶娣,所以有此一問。

「道理說不清,當然還是拳頭解決。簡單,有效。」黑子呲牙,「再往下一點。」

愛娣白他一眼,「能有什麼效?最多出出氣。」

「出氣也好,我憋了二十多天了。喂,手輕點,你替你姐報仇呢?」

「我早跟我姐說過了,粗人還是要粗辦法解決,跟你講什麼道理?姜大哥直接掄拳頭打到你服氣就是了。」

「沈愛娣,你哪一國的?什麼叫跟我講不了道理?」

「那我來和你擺擺道理。人呢,再好的關係也要講個親疏有別。像我,我就算嫁給向雷,對他的感情也沒有對我媽和我姐深;像你,在你心裡,雁嵐是個好姑娘,但是你叔始終是至親;至於姜大哥,雁嵐和景程是他看著大的,就是他的親人。這不很簡單的事嗎?你不理解姜大哥為什麼不顧念多年感情,只是因為你拿自己的標準衡量了別人。」

「你姐跟你說過了?姚家的事?」

愛娣停下手,黯然點頭,良久後說:「那一年,雁嵐瘦得好厲害。她走前的那天晚上我們倆其實見過一面……那時我心裡就在想,她好像魂兒都沒了。」

斗室里只聞黑子粗重的呼吸,靜默中他突然開口說:「我叔……這件事確實是……」

「人都不在了,」愛娣重新給他上藥,「別提了。」

「愛娣……」

「嗯?」

「你會不會也覺得這回是我不分是非,不講道理?」

「我?不知道呢。不過換了我,我可能和你一樣的想法。」

「……再多揉揉,化瘀。」

「手疼的不是你!」

「……愛娣,你想不想結婚?」

正在擰瓶子蓋的愛娣聞言站了起來,被她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黑子吞了吞口水,「我是說真的,我想結婚了。」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結婚。」

「我不想。」

黑子張口結舌,「為什麼?」

「不想就是不想,有什麼為什麼?因為你太高了,又是當警察的,還喜歡喝酒,說話又粗魯……總之,沒一樣討人喜歡。」

黑子一副被打擊到了的表情,除了喝酒與粗魯之外,他一直以為其他的都是天下女人眼裡的優點。

「喝酒我能戒,……戒少點。說話爆粗那是習慣,以後我改。你看我還是公務員,旱澇保收的,以後不會餓了你。至於高,高還不好?你喜歡向雷那樣的矮矬子?」

愛娣垂下眼,將東西收拾好,才開口說:「我是真怕了。」

如果此時向雷在面前,黑子最想做的就是先把他捏死。

「以前你為房子愁,跟了我最起碼不會為了這個打架,我房子多。我跟你清清家底,」黑子咳嗽一聲,坐直了繼續,「我爸媽是鐵路老職工,所以在鐵路小區那有套房,我在單位有套二居室的宿舍,這些你知道。我叔給我留了六套房子和三間鋪面,鋪面還有四套房子都在原州,其他在聞山,現在中介幫忙收租,每個月收入也不少。你看,這不要轉名字了嗎?你要是願意,都轉給你。」

愛娣一臉獃滯,像被飛來的餡餅砸中了腦袋,她心裡狂亂地撥拉著小算盤,打出一串能讓人爆血管的零。

「轉給我?你傻了?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你算算賬,那是多大一筆錢啊,你就這樣隨隨便便丟給人?有你這樣不把錢當錢的嗎?」她恨鐵不成鋼地說一句跺一下腳。

「轉給你我有什麼不放心的?你這人雖然脾氣壞嘴巴壞,又貪財了些,但是心眼不壞。對你好的人,你能掏心窩子對他。」黑子想了想,把「對你不好的那就是死仇」這句咽了回去。「我一直對你好就是了。」

愛娣果然有些感動,「我姐都沒這樣誇過我。」

黑子自得地笑,「那當然,少說我們也認識好幾年了。愛娣,沖著這緣分,我們結婚?」

愛娣想了想,感覺自己快分裂了,腦子裡一個尖利的聲音激昂振奮地嘶吼「他有八套房子,三間鋪面」,同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細聲警告「不能輕易答應,太容易了人家不會把你當成寶。」

她聽見自己開口:「我去醫院檢查過,我沒問題。就是那方面……生育方面,你呢?」

「我也沒問題!」黑子驀地漲紅臉,一時間眼眶的淤紫也不明顯了,「應該,沒問題吧。」

「可你都三十的老光棍了,我記得你比姜大哥還大半歲的是不是?」

「只大四個月,不是半歲。」

「那也挺大的,這麼多年……」愛娣即使結過婚,也有些問不下去了。

「以前我也不是沒……」黑子一臉尷尬,也說不下去了,「以前的事不提了,我往後再胡鬧,你只管抱著房產證和我離婚就是了。」

「可這也太突然了,」愛娣喃喃自語。出於女性的直覺,她早已發覺他的心思,否則當初向雷他媽捕風捉影地說閑話之後,她也不會見到黑子哥就繞路走。「可這也太快了。」

「不快,你姐他們不是要結婚了嗎?我們趕在前頭。這樣的話將來就是他和我們攀親。」

……

我去!原來是為了鬥氣!

愛娣豎起眉毛,惡狠狠地開始趕人:「區大隊長,葯擦完了,你可以滾蛋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愛娣就頂著一對熊貓眼跑到大興路開了店門。一晚上沒睡,那數不清的零在她腦海里打轉,轉得她懊惱又煩躁。

中午她接到一條長長的簡訊,簡訊是這樣寫的:「佛說五百年前的一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而我們的緣分,我相信足足等待了一萬年!難以忘記那個寒冷的冬天,你那雙美麗的眼睛讓我懂得了什麼是一見鍾情。誰說愛情不需要久遠,地球旋轉的每一周都縈繞著我的思念……期待你能加入我家的戶口本。」

發出上述簡訊的黑子坐立不安,眼瞅著手機不放,嘴上問:「老梁,這樣究竟行不行?」

「當然行,把妹就是要甜言蜜語,想當年我——」

「怎麼還不回?」

「急什麼?我費了多大的力氣幫你在網上搜到這些話,又經過我苦思才編出來的情書,愛娣收到了肯定要心花怒放地品味個三五遍的,然後——」

「來了。」簡訊的鈴聲接二連三,黑子的手微微作抖,他心想愛娣真回覆了?而且還一條又一條的?

黑子吸口氣,打開來看,

第一條:「區隊?要辦戶口?」

第二條:「老大,你愛我,我不愛你。」

第三條:「我靠!」

第四條:「菊花痒痒。」捎帶一個扭動的表情。

第五條:「心肝,好久沒來國會山了,想死我了!今晚我等你啊!最好多帶幾個朋友,最近有幾個小姐妹跟著我跳場了。么么!深吻!」

……

黑子黑著臉轉向老梁,「我群發了。草!我不小心群發了!」

老梁張口結舌,想說什麼,接著指指他手中的機子,「又來了。」

「丟人丟大發了。」黑子抹抹臉,鼓起勇氣繼續看,簡訊說:「酸得我牙快倒了。店子忙,先不和你扯,晚上有空再說。」

黑子頓時心花怒放,再仔細再看了看屏幕,確實是「愛娣」兩個字。

黑子和愛娣的婚禮定在十一。兩人的愛巢,愛娣看上了公安宿舍的那套小二居,不顧黑子的反對,意志極其堅決。

她是這樣對黑子說的:「小是小了點,但也足夠住了。關鍵是你上班就只用走五分鐘,連車也不用開,省油錢。其他房子繼續收租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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