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詹小美出院那日難得好天氣,她似乎也知道人生即將由此開始,肉乎乎的小手做蘭花指,害羞地遮臉。

七姑無比憐愛,又無比開心,將她包裹好。「哎呦呦,小美小姐,我們回家家。」

靳正雷只派車來接,詹美鳳不以為意,只是冷笑不停,吩咐道:「七姑,你坐歐伯那部車,我和阿若坐這部。」

知道她厭煩女兒,不願多看一眼,七姑唯唯說是。

車行了一半路程,詹美鳳扶額,「我要洗個澡再回家,這一身晦氣要去掉。」

「七姑在後面那部車上,要不要和她說一聲?」美若問。

「她是詹家傭人,不是你姑婆,不用向她報備行蹤。」詹美鳳橫她一眼。「等她自行回去就是了。」

多說多錯。美若沉默。

車停在一家芬蘭浴樓下。下午時分,浴室門可羅雀。

兩人進女賓室,美若隨便沖沖,問隔壁淋浴間:「阿媽,你好了沒有?」

嘩嘩的水聲中,詹美鳳答:「你先去蒸,我一會就來。」

美若裹一條浴巾跟著服務生走進桑拿房,服務生服侍她坐好,關上門離開。

她把滿頭濕發放下,嫌溫度太低,舀了一勺水淋上燒得熱燙的石頭,茲茲聲起,桑拿室溫度驟升,她深深吸了口檸檬香氣。

美若用一條冰鎮的濕毛巾掩住口鼻,聽見開門,多拿了一條遞過去:「阿媽,給……」

即便身處六十多度高溫的蒸房內,她也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

靳正雷只裹了一條浴巾在腰間,露出滿身青龍,龍尾盤旋至小腹下,藏進浴巾里。

四目相對,她眼裡滿是驚恐和不可置信,而他眼裡晦暗不明。

「阿若。」他邁開毛腿進來,在她身旁坐下。

靳正雷伸手拿起木勺,又舀了一勺水淋上卵石,桑拿房裡更熱了些。氤氳、燥熱的水蒸氣堵塞了美若全身的毛孔,她大口地呼吸。

「阿若。」他俯下臉吻她。

她嗚嗚地,發出類似小獸那種恐懼的哀泣,由著他扯下浴巾,被他握住一邊軟脂。

他輕輕揉捏,卻像是在一下一下地擠壓她的心臟。

美若閉緊眼忍耐,直到無可忍受。「我透不過氣。」

靳正雷推開門,抱她出去。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偶遇幾個服務生也是低頭匆匆避開。

房間不大,像酒店客房,布置中規中矩。

美若仰臉向天花板。「這是你的地方?」

「和興的。我偶爾來睡個午覺。」他撥開濕發,捧起她的臉,輕嘬她小嘴。「阿若,你是我的了。」

「你說過會等我長大。」她徒勞地抵抗。

「下個月你十六,法律規定你已成年,可以結婚,可以生子,也可以……」

她緊緊閉上眼,但陷入黑暗後,他的觸摸帶來的感受更為敏銳,她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掌心在她皮膚上游移,他的尾指掃過她的峰尖,帶來一陣不可控的戰慄。

美若唯有側頭,瞪視厚實的窗帘布。

「為什麼不下雨?」她喃喃問。

「下雨?」他在她耳邊重複,噬咬她的耳珠,手掌由上而下。

「我們第一次有下雨的,去年,下得很大,嘩啦啦的,全是我的眼淚。這次沒有。」

她聲音太輕,他聽不真切。「阿若,望著我。」

毋庸置疑,他是極帥的,額角滑下幾縷濕發,霸道的雙眉濃而長,下巴方正,此時的他抿緊雙唇,眼中幽深,氤氳的全是慾望。

美若在那種眼神的籠罩下,全身作抖。

她想哭,最起碼淚水能洗刷這一刻的羞辱,但是眼中乾涸,她只能木訥地回視他的眼睛。

他的手探進她的隱秘,美若不安地扭動身體,低聲喊疼。

「我輕些。」

被他調弄過的身體輕易背叛了她的心,美若在他掌中微顫,死死抓緊他的臂膀,抵禦那酥軟感覺的侵襲。

「阿若。阿若。」他密密地在她頸間留下吻痕,一路向下,又游曳回來,含住她微啟的唇瓣。「阿若。」

他的手指撩撥她,逗弄她,猶嫌不夠,托起她的臀肉俯身親吻。

美若嘗到舌尖的鐵鏽味,她已把下唇咬破。

在他覆身上來時,美若抓住這一刻的清醒,問:「她把我賣給你,賣了什麼價錢?」聲音喑啞。

他凝神注視她,手掌撫過她的臉龐,「噓,不要問這個。」

他分開她的腿。

「我想知道,你告訴我。」她哀求。

他試探地進入少許。

她繃緊身體,緊抓他手臂,仍在問:「告訴我,我有權知道!」

「阿若。」大掌卡住她的腰,他不給她一絲抵抗的餘地。「阿若,我答應了,娶她。」

她的眼中有片刻的迷茫,隨即瞳孔收縮,弓起身體,用盡全身的力量反抗。但是,一聲凄厲的尖叫破喉而出,又戛然而止,化作絕望的哀嚎。

他穿透了她的身體。

躺在床上的人像個破布娃娃,濕發凌亂地攤在床側,仍是他抽離她身體時的那種扭曲姿勢。

靳正雷為她擦拭腿間痕迹,白濁里摻著血絲,他低頭親吻自己的領地。

美若喉間逸出一絲嗚咽。

他撫摸她小臉和下巴,她眼神空洞,視他如無物。

「阿若。阿若。」

「不用這樣叫我,我沒死透。」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似乎耗盡全部力氣。

靳正雷低下頭,吻她冰涼的唇,企圖給予她一點溫暖。美若厭倦地閉上眼睛。

他為她吹乾濕發,攬她進懷,她沒有一絲抗拒。「阿若,你是我的了。」靳正雷吻她的額頭,向她宣告。

一覺睡醒,外面暮色沉沉。

美若抬眼望窗外,「為什麼還不下雨?」

靳正雷由她頸下抽回酸麻的手臂,撐起半身。

「不用解釋,那些噁心的交易,我現在一個字也不願聽。」她緩緩說道。

他靜默,目光如吻。

時間流淌,他就那樣看她,美若闔眼假寐。

外間小廳有侍應生敲門,放下東西又靜靜離去。

靳正雷抱起美若,「我們先吃飯。」

看她又在撥弄碗里飯粒,他直接抱她坐上腿,一口口強喂。「阿若,你要跟我鬧,也要有力氣。」

她終於有眼淚滑落,連飯一起吞下。

「今晚回去,收拾東西,讓七姑陪你一起搬回寧波街。」

她搖頭。

「那我讓她搬回寧波街?」

她繼續搖頭。

「阿若。」

「你也覺得我和她住在一個屋檐下,任你挑床睡會很噁心?」

他重重扔下匙羹,沉聲警告:「阿若,你搞清楚,我答應娶她,只是答應娶她。」

她輕笑:「那又怎樣?你們交易,把我做籌碼。我現在就是個爛婊子,我怕什麼?現在你不止是小美阿爹了,也是我的。阿爹,」她攬住他的頸項,嘴唇湊上他下顎,魅惑地輕嘬,「阿爹,來親親我,我喜歡阿爹親我。」

「阿若!」他用力搖晃她。

美若狠狠給他一耳光。

靳正雷措不及防,一時手軟,抱不住她,美若滑下地,放聲大哭:「不就是想要毀了我嗎?逼瘋了我阿媽,逼我給你當婊子,你毀掉我一切,以後可以乖乖聽你的話。……我現在是婊子了,合你意了?」

她摟緊了桌子腿,哭聲凄厲。「有個J女阿媽,註定我也是J女。我要謝謝你,……在櫻桃街時沒有讓我當流鶯,沒有讓我被千人操萬人騎。……靳老闆,我多謝你,以後我是你的。」

她跪下給他磕頭,「靳老闆,謝謝你。」

她磕得篤篤有聲。「靳老闆,謝謝你照顧我們母女。」

靳正雷面沉如水,在她身邊坐下,「阿若。」

她哭到精疲力竭,直接伏倒在地上,埋臉在地毯間繼續嗚咽。

被他擁進懷裡,嘴唇在她發間盤恆,「你不跑,我會對你好。」

她哭聲未止,又即仰起淚水濕滑的小臉,哈哈大笑,「你已經對我很好。」

「阿若,你太不謹慎,一個月內,先去市政廳,再去提錢,又見丁露薇。我情願你拿槍指我,最起碼還能見到你。」

她抽噎,恨聲道:「我後悔當時害怕,沒有開槍。」

「阿若,你想去哪裡?丁維恩在美國等你?丁露薇給你們安排好一切?」

美若抹淚。

「阿若。」他尋找她的唇。

美若避開,「我要回家。」

他沉默片刻,終於點頭答應。

形影不離的槍不在袋裡,美若沒有多問,她一心想見那個推她進火坑的人。

詹美鳳端坐在廳里等他們,像含了冰塊,唇邊笑容瘮人。

看見他們並肩進屋,她挑起一邊眉,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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