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繽紛,
掩蓋了我們的小山坡。
這個冬天,
我們笑著流下了
好多眼淚……
我喜歡看,
你凍得通紅的臉。
你會否知道,
隱藏在雪幕背後,
我對你的愛戀……
藝術節閉幕式,學校租用了一個很大的劇場。周六,所有人都聚在門口按班級順序站成了一片,然後各班有組織地坐滿了劇場的每一處,坐在我班旁邊的是二班。這樣的場合,那些劇院啊電影院的,很願意收學生,一是不吵不鬧,再就是不愁錢,學生的錢最好賺。
坐在座位上,切切嚓嚓地議論著……
台上的閃光燈驟亮,兩男兩女四個主持人上了台,對我們深深鞠了一躬,我們鼓掌。然後他們就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說了許多無關痛癢的話,陳詞濫調,毫無新意。於是不久下面便出現了打哈欠的聲音,人們都說打哈欠傳染,這話一點不假,自從第一個哈欠後,周圍紛紛都打起了哈欠,更有甚者伸了一個懶腰,被班主任打了一小下。
看了看錶,那幫傢伙足足說了快十分鐘了,仍沒有什麼停的意思,我們快無聊瘋了,唯一一件不無聊的事情,就是中間那個穿黃衣服的小姑娘把圓滿結束讀成了圓滿開始,惹得下面笑了一陣。
我看了看米格,他坐在我的旁邊,正看著一個很大的檯燈發獃,表情木木的像個傻子。
過了好久,那幾個主持人總算是下去了,可熱烈的掌聲又迎來了校長,站在台上又是一頓老太太的裹腳布似的講話。雙喜也坐不住了,說他媽的,這是什麼玩意啊!包子說,雙喜同志,在公共場合別他媽的說髒話,「他媽的」三個字咬得格外狠。
再然後就是藝術節期間的頒獎,硬筆書法,軟筆書法,素描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大堆玩意,弄得台上站了一排又一排,傻了吧嘰地站在那裡,拿到證書鞠個躬就走了。可沒想到教導主任又上來講了一通,下面開始有了罵聲……
四個主持人上來,宣布藝術節閉幕式正式開始,下面昏昏欲睡的傢伙立刻來了精神,掌聲雷動。
我從雙喜手裡搶過節目單,找到了九月她們的舞蹈,在第七個。
前面幾個歌舞,都沒什麼太大的新意,幾個初一小屁孩弄個農村傻妞的造型拿倆手絹一個勁地扭啊扭的,這身材都沒怎麼發育好呢,實在沒什麼欣賞價值。值得一提的是她們的配樂,簡直跟我們的課間操有的一拼:《北京小妞》。下一個是獨舞,跳舞那個女的穿得跟日本慰安婦似的,讓人見了就煩,加上我們都是熱血的愛國青年,於是就開始破口大罵。不過說回來那女的身材還算不錯,長得也可以。
然後報幕說下一個節目是我校什麼靈感樂隊,演唱《長城》,下面聽了,都立馬把耳朵豎了起來,想看看這個靈感樂隊會把家駒的歌糟蹋到什麼程度。舞檯燈滅,上來了四個人,一個吉他,一個電吉他,一個鍵盤,一個鼓手,穿得很帥,周圍有了尖叫聲。
樂起,低沉悲涼的前奏,然後是急速撥動吉他的聲音,再然後清脆昂揚的鼓聲……下面再次高呼。
遙遠的東方,遼闊的邊疆,還有遠古的破牆……剛剛唱起,就跑了味,可那個主唱仍不覺得,越唱越有感覺,唱著唱著竟閉起了眼睛。因為剛開始調子起得太高,所以到高潮時,他費了好大的勁,終於也是沒吼上去,憋得臉通紅,下面一陣鬨笑。
家駒真的死不瞑目啊。
包子說,這他媽的是什麼啊,唱得還沒我好聽呢,沒發展了。雙喜說你就老實待著得了。
終於到了那個叫《九月》的節目,我們奮力鼓著掌。
九月,小米和小佳一身白裙翩然上了台,撩起裙擺,輕輕地對我們行了一個禮,掌聲更熱烈了,不少人吹起了口哨。就像九月說的,她今天真的好美,燈光下她的皮膚更加的雪白了,還有她的臉,也是那麼精緻,她們三個人在頭上各頂了個花環,靈氣了不少。
樂起,悠揚而且悲傷的小提琴的聲音,三個女孩子,翩翩起舞。
三條裙子,在舞台上,舞動著……
小米在中間,轉啊,轉啊,裙擺飛揚,長發飛揚。九月和小佳坐在小米的身後,做浣紗的動作。
掌聲再次響起。
小米笑,在月光一樣乳白的燈光下,她的臉好美,我看見,子滕在笑,安靜地笑著。
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美女啊!
聲音是從二班那頭傳來的,我知道,是於雷。
從劇場迷迷糊糊地出來,站在門口,看其他的人做鳥獸散。我們四個人,站成一排,子滕和包子等著小米和小佳,我和米格望著前面,漫無目的……
三個女孩子說笑著出來了,剛才她們的舞蹈很成功,所有人都喜歡,所以這時,她們的周圍全是火熱的目光。九月向我撲來,抓住我的衣服說宇多我跳得好不好啊。我說一小般,我就看人家小米跳得不錯。九月對子滕說,子滕,你看宇多對你家小米圖謀不軌!我說冤枉啊,難道說實話也有罪么。子滕笑,沒說什麼。
小米輕輕地問子滕,說看見我們的節目了嗎。子滕說看到了,你跳得真好看。
米格說,下雪了。
我抬頭,見一片片輕柔的雪花從天上飄舞落下。我笑,說下雪了。
雪花落在地上,落在我的肩上,落在九月好看的臉蛋上……立刻消融了。
下雪了,是呀,下雪了。
九月說,咱們去吃點什麼慶祝一下吧,我們說好。九月壞笑了一下,說誰請客啊?我們紛紛瞅包子,包子抬頭望天,說這雪下得,挺好看……我說行了,不能總宰包子啊,這次我和米格請了吧。包子笑了,拍著我的肩膀說,真是兄弟啊,咱吃什麼?
我說,包子。
包子沒話說了,直拿眼睛橫我。我說就去你帶我們去的那家包子鋪,挺長時間沒去了,我有點饞了。
路上,我們嬉鬧著,米格笑,看著飄揚的雪花,輕輕吐出一口白氣,很快就消散了。
不知不覺地,路上已經鋪上一層薄薄的雪。
一夜的雪,紛紛揚揚,我和米格坐在暖洋洋的屋子裡,喝著可樂,聽著朴樹,看著雪。
米格穿上衣服,對我說,宇多,咱們出去走走。
昏黃的路燈把地上的雪也映得同樣昏黃,此時的雪已經差不多五六厘米厚了,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響,身後,是兩排歪歪扭扭的腳印。我說,以前下雪時,咱們玩的,還記得么。米格點點頭。於是我們笑著拉起手,腳尖叉開,卓別林似的一扭一扭地往前走著,看身後,一排車輪似的印跡。
昏黃的燈光下,我和米格坐在路邊,看汽車駛過,看雪飄過。
小山坡,我和米格,還有九月。
雪還在下著,鵝毛似的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我們的頭髮上,眉毛上,肩膀上,掛著雪花,像是突然老了。想起小時侯演課本劇的時候,我們貼上白鬍子、白眉毛裝成老爺爺、老奶奶的樣子,弓著腰蹣跚地走著,時不時咳嗽一兩聲,很有意思。我對九月說,你看你,腦袋上全是雪,跟老太太似的,九月說你也像老頭啊。
雪沒過我們的小腿,放眼望去漫山茫茫的白色,反射著陽光有些刺眼。
九月抓起一把雪,握在手裡,團成雪團,趁我不注意向我扔來,在我的腦袋上開了花。我回頭,九月尖叫著跑開,我大叫你跑不了,兩步跑上前去抓住了她。九月大聲地叫,我說你叫吧叫吧,沒人管,九月說宇多,你又欺負我,我說這次是你挑釁的。九月大叫米格的名字,米格看了看我們,笑,望天。
我說,看,米格不管吧,九月今天你完了。於是九月咧開嘴就是一頓大號,我說,你號吧,什麼時候號出眼淚我什麼時候放了你。九月不號了,看著我,說宇多,你真不是男人。
我怎麼不是男人了?
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哈哈哈哈……就你這樣的還是玉呢,破銅爛鐵吧。
哎呀,宇多我不跟你好啦!
哦,不跟我好了啊,那我跟你好啊,哈哈……
九月一個勁地想掙脫我,我反手給她抱住,將她撂倒,一下子九月就倒在了雪裡,九月大叫。我捧起一捧雪就往她臉上揚去,她想起來,但被我壓住了。我把她身邊的雪全堆在了她的身上,只露一個小腦袋。
我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