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莫很明顯地顧左右而言他:「安安,你們一塊兒過來的嗎?我剛出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你們在吵架。」
安心瞥一眼神色不動的沈墨,沒好氣地翻個白眼:「誰要跟他一塊兒過來?你別給我耍花招,你到底做了什麼?」
安斯莫低下頭對手指:「今早你們送我去學校的時候,老師和他們都看到了,追著我問那是誰,我很煩就沒理會。老師聽見了就隨口說那是我爸爸,他們都不相信,纏著我問了一天,放學後非要跟我一起走說要看看,我沒辦法才帶他們過來……」
安心隱約覺得哪裡不對,但她最受不得安斯莫這副模樣,一顆心又酸又澀,解了安全帶回身隔著座椅將安斯莫摟進懷裡:「都怪我,我要是聽你風阿姨的話早點給你找個爸爸,你在學校也不會受到歧視被人嘲笑了,都是我的錯……」
沈墨握著方向盤的手突然一緊,拋過來一記又冷又狠的目光,奈何安心正忙著感傷自責,安斯莫正忙著裝委屈扮乖巧,於是都沒有發現。
做晚飯的時候,安心在廚房裡切冬瓜,準備做小莫最愛吃的冬瓜汆丸子,忽然提著菜刀衝到客廳。那對父子正在看電視,見她提著菜刀衝出來,齊齊轉頭看向她,同時不悅地蹙了眉。
安心又被父子倆神似的模樣看得呆了一下,但只一瞬間,回過神來直直衝到安斯莫面前,提著菜刀指著他:「你小子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故意將那些孩子引過來的?」
她想了半天,洗菜的時候想,剁肉的時候想,終於讓她想到了關鍵——安斯莫那小鬼什麼時候在意起別人的目光了?那些小朋友跟他沒任何關係,他會在意他們才怪,還說什麼沒有辦法!他什麼時候會委屈自己做不願意做的事情?難怪沈墨要說他是故意的,這小子又憋著什麼壞呢吧?所以連她抱著他他都乖乖地沒有動,不是做了虧心事是什麼?
臭小子,害她白感傷白自責了。
沈墨伸手奪過她手裡明晃晃的還滴著水的菜刀,低低說了聲「白痴」,起身將她推進廚房:「快點做飯。」
這麼久才反應過來,她不是白痴是什麼?
「喂——」安心不滿地抗議,一臉正氣,「我不是你的保姆不是你的老媽子……我在教訓我的孩子,你少打斷我。」
沈墨冷冷哼一聲:「我是小莫的爸爸。」
安心一時愣住,沒轉過彎來他這時候表明立場是要幹什麼。但她到底不笨,只一下就反應了過來,甚是憋屈:「那也沒有權力打斷我教訓那臭小子……」
小莫爸爸了不起哦?但安心發現,這陌生的稱謂,還真的比小莫媽媽悅耳動聽呢!
安斯莫沒事人一般在客廳扯開嗓子喊:「安安,還有多久啊?我快餓死了。」
安心下意識地回道:「再等一下,馬上就好了。」
喊完之後,她的臉就黑了。這到底是個什麼事兒啊……
大的敷衍她也就算了,小的居然也忽悠她,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晚上安心學乖了,沖了個戰鬥澡在沈墨的黑臉下拎著安斯莫飛一樣地回到了他的房間,利落地關門,落鎖,鬆口氣。
安斯莫鄙視地看她一眼,徑直上床睡覺。安心也沒覺得有啥難為情的,反正她已經被鄙視慣了。
挨著安斯莫躺好,安心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拿手指戳了戳小莫的手臂:「哎,你喜歡他啊?」
安斯莫直白答道:「喜歡還談不上,不過嘛,他比較好用。」
安心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霍地翻身坐起:「臭小子你膽兒也太大了吧?你知不知道他是個奸商?你利用他?要被他知道了你你你……小心他剝你一層皮。」
安斯莫伸手抹掉臉上被安心噴濺的口水,推開指著自己的那根手指頭,慢條斯理地說道:「你以為他跟你一樣笨?他當然知道我在利用他。」
安心愕然地看他半天,終於頹然躺倒,戳著他的小腦袋,頭痛地說道:「我真想劈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東西。」
安斯莫笑了一聲:「反正是你不可能有的東西。」
安心被言語打擊慣了,氣了一會兒也就消了,又拿手肘拐了拐安斯莫,期期艾艾地開口:「哎,你……你覺得他怎麼樣?」
安斯莫皺眉想了下:「我比較喜歡錶舅。」
安心很想一肘子敲他腦袋上,又怕敲傻了,只得忍,咬牙切齒道:「我是問他,沒問你表舅。」
安斯莫轉頭,看她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正色道:「我覺得吧,你只有被他耍得團團轉的份兒,你那點兒心眼兒都不夠他玩。」
安心在心裡嘀咕,那倒是的,別說跟沈墨玩什麼心眼,便是安斯莫這小鬼她都不是對手啊!慘敗了無數次啊,太痛苦的經歷了。安心決定打住不想。
她又聽安斯莫用稚嫩的嗓音正經八百地給她分析:「像我表舅那樣的男人,你遇事的時候撒個小嬌啊,流兩滴眼淚什麼的,就全依了你,這才是你能駕馭得了的。」
安心黑著臉,使勁兒提醒自己別敲打他,磨著牙道:「你是鼓勵我挖你風阿姨的牆腳嗎?」
「有何不可?」安斯莫看白痴一樣地看她。
安心終於爆發:「死小子,都說了那是你表舅表舅,你居然要你老媽去亂|倫?!」
安斯莫掏了掏耳朵,咕噥一句:「又不是親的。」
程槿楓風一樣地衝進來時,沈墨正往一份文件上簽字,抬眼看程槿楓一眼,又埋下頭繼續他的工作。
程槿楓倒也不介意,幾步躥到他面前,用腳勾了椅子坐在他對面,「沈少爺,知道我找你為何事嗎?」
沈墨頭也不抬,言簡意賅:「說。」
「猜我剛才看見誰了?」程槿楓覺得很沒勁,但還是想要賣個關子。
「不猜。」沈墨一如以往,不肯浪費時間陪他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遊戲。
程槿楓無趣地撇撇嘴,湊過來,「我看見你媽跟吳靈兒了,在珠寶店買首飾呢!我覺得挺奇怪的,你不是說沒有婚禮嗎?但我瞧著她們歡歡喜喜的模樣不像取消婚禮的樣子,一副婆媳情深的模樣。所以等她們走了我過去問經理,經理說沈夫人與吳小姐採買的都是用於婚禮的整套首飾。」
程槿楓說了半天,也沒盼到沈墨多賞他一眼,不免挫敗:「喂,這事兒你怎麼看啊?」
「隨便她們。」沈墨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反正不管哪一方,他都已經通知過了。他們若真當他是可以隨意擺布的傀儡,隨便他們好了。
程槿楓覺得很無力:「老大,這是你自己的事,你好歹也上點心好嗎?還有那個誰,你怎麼打算的?」
沈墨筆鋒一頓,隨即抬起頭,冷漠的面上閃過一絲不解:「她說我欺騙了她的感情。」
「噗——」程槿楓剛含了一口咖啡在嘴裡,愜意地正要吞下去,聞言便噴了出來。
沈墨搶救及時,沒讓手邊的文件遭殃,皺眉看過去,程槿楓嗆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咳了好半天才止住,怨念地瞪著沈墨,幽幽道:「不要在人家喝咖啡的時候說笑話。」
「你也覺得這是個笑話?」沈墨抿著嘴,臉板得很硬,眼神像銳利的劍一樣割人的眼。
「這當然就是一個笑話好嗎?」程槿楓不雅地翻個白眼,「我說,這話她是怎麼說出口的?明明是她玩弄你的感情吧?」
沈墨捏著鋼筆,想起她恨恨地罵他,眼淚直飆的模樣,以及不要命地橫穿馬路的舉動……如果她沒有說謊,她說的是真的,那麼他到底忽略了什麼?
理智要他相信這是她的狡辯之言,這是個並不怎麼好笑的笑話,然而直覺卻莫名地選擇了相信,她其實並不是慣於說謊的人。可當初又是她挽著那個男人到他面前,告訴他她從未愛過他……
「你不會是相信她了吧?」程槿楓身體傾向他,微眯了眼問道。
沈墨竟下意識地避開了程槿楓探究的視線,輕輕咳了聲,淡淡道:「沒有的事。」
「騙鬼吧你。」程槿楓罵道,「你小子根本已經相信了是不是?她怎麼做到的?在你面前哭天抹淚地指天發誓?一遇到這個女人你是不是就昏頭了?」
沈墨的眼睛慢慢沉下來:「我只是還有些事情弄不清楚。」
「她到底跟你說什麼了?」程槿楓氣完之後又好奇不已。
「她說我欺騙她感情,還害她失去姜楠……姜楠?」沈墨眉梢一擰,漆黑的雙目凜然生威。
「姜楠是誰?」程槿楓直覺這姜楠很可能是個關鍵,然而他又很確定從來沒在沈墨口裡聽說過這個名字。
沈墨皺眉,甚是不解:「姜楠是與她同住的女孩,但她為什麼會說我害她失去姜楠這樣的話?」
「沒聽你提過她。」程槿楓想了半天,確定自己從未在沈墨口裡聽到過這個名字。
「我以為是不重要的人。」沈墨直言不諱,對姜楠,他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她與安心是同租室友而已。當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