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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電話接通,設置到免提,示意蕭然說話。蕭然警惕地道:「你是?」對方道:「你叫我小瓊就可以了。」蕭然道:「小瓊?」小瓊道:「嗯。」說完,小瓊開始小聲地抽泣。蕭然沉思片刻道:「賈鋒受傷那天晚上,就是你用他電話打給我的?」小瓊道:「嗯,我也是聽軍哥手下說的,才知道賈鋒在工地那裡快不行了。我悄悄趕過去的時候,想救他,又擔心長時間不回去,軍哥會對我起疑心的,沒辦法,我就打了你電話。」蕭然道:「你怎麼知道我?」小瓊道:「他,他經常在我面前提到你。」蕭然問道:「你為什麼現在打電話給我?」小瓊吞吞吐吐道:「我,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心裡難受。」蕭然道:「是內疚吧?你和申軍串通好陷害賈鋒的,我朋友告訴我了。」小瓊抽泣得更加厲害,激動地道:「不是那樣的!」蕭然道:「哦?」小瓊道:「我是真心喜歡賈鋒的!那些壞事都是申軍逼我的,他說他只要騙到錢之後,就不再糾纏我,讓我和賈鋒在一起……」蕭然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小瓊道:「你是女人,你應該感覺得到。」

蕭然愣了片刻,嘆息道:「嗯,我相信你。」小瓊道:「我,我懷了賈鋒的孩子,我想生下來,可我現在生活都困難……」蕭然道:「需要錢?」小瓊道:「我希望你看在賈鋒對你一往情深的份上,就當可憐這未來的孩子也好,能幫幫我嗎?」蕭然沒有立刻答應。小瓊又接著道:「我不要多,只要給我幾個月的生活費就可以了,我以後還給你還不行嗎?求求你了!」蕭然嘆息一聲,對小瓊道:「生活費你不用擔心,我會讓朋友打給你,至於孩子,如果真的是賈鋒的,賈鋒臨走前也留下了一筆錢,足夠你將他撫養成人。」

小瓊的感激涕零反而讓蕭然和我兩個人有些受之有愧。掛了電話之後,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心想賈鋒走的時候要是知道他還有一個孩子,一定會感到欣慰的。但遺憾的是,賈鋒臨走前也不知道小瓊是真心喜歡他,反而認為小瓊是在騙他,相信這一點讓賈鋒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的。生活是殘酷的,不單開活人的玩笑,就算死的時候,也不一定會放過你。

我躺在床上,蕭然就躺在我身邊,將頭靠在我的胸口。我望著屋頂道:「我們就這樣看一晚上屋頂嗎?」蕭然沒有回答我,幽怨地道:「阿抗,你說人的命運真的無法自己把握嗎?」我伸手撫摸著蕭然的秀髮,反問道:「你是說浩浩?」蕭然道:「也是在說自己。」我側過身,深情地望著蕭然道:「別想太多了,蕭然,這輩子我會全心全意對你,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相信我!」蕭然輕聲道:「你會嗎?」蕭然的問話突然讓我想到以前小珍去香港之前對我說的那句話:你會等我兩年嗎?這讓我心裡很亂,是啊,我會嗎?我開始膽怯正面回答蕭然,只是伸手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蕭然繼續輕聲道:「阿抗,你在迴避我?你還沒有正面回答我。」我看著懷裡蕭然期待的眼神,心一橫,堅定地道:「我會的,我一定會的,蕭然!」

蕭然笑了,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釋放光芒的時候,能量不亞於醫院裡面電擊心臟用的兩個大熨斗,直震得我小心兒不停地晃。我和蕭然就這樣深情地看著對方,慢慢的,四片熱唇交疊在一起。這一吻,讓我整個人都在顫抖!我從來沒有如此急切地想認真地吻一個女人。初吻帶著些許好奇,後來的吻帶著些許衝動,而現在的吻,帶著我所有的理智和情感!

蕭然突然將頭偏向一邊,神情黯然道:「別這樣,今天是浩浩的忌日。」我感到一陣慚愧,閉上眼睛哀悼了三分鐘後,對蕭然道:「對不起,浩浩也是我的好朋友,但我絕對沒有輕薄你的意思,也沒有不尊重浩浩的意思。」蕭然哀嘆道:「真是不敢相信,說出來你也許會覺得我虛偽,我寧願飛機失事的是我,而不是浩浩。」我對蕭然道:「如果你一定要這麼說,那我寧願飛機失事的是我,而不是你,蕭然。」蕭然輕輕抱住了我,良久,兩個人就這樣抱著,再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

婚禮結束後,瘋子終於悲憤過度倒下了,好端端的一條漢子,現在看上去神情獃滯,和他說話也是有上句沒下句的。我們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醫生說是受到很大的刺|激導致神經暫時性受損,需要調養一段時間,不過他讓我們放心,應該可以完全恢複。

我們將瘋子又移到了浩浩的房間,希望在這個曾經熟悉而溫情的地方可以讓瘋子早點神智清醒。我讓小珍清理一下浩浩的遺物,然後過些日子快遞到浩浩老家。我們每個人輪流陪瘋子說話,可瘋子始終只是眼睛瞪著屋頂,開始還嗯啊嗯的,後來乾脆一句話也不說,基本半傻的狀態,看得我們每個人心裡堵得慌,忒鬧心了。後來還是小珍機靈,將遊戲機打開,讓頂蘑菇遊戲的聲音填滿了整個房間。

遊戲聲響了幾分鐘,瘋子就已經淚如泉湧。我坐在床邊,緊緊握住瘋子的手,哽咽著道:「瘋子,我們都在你身邊呢,你振作點,你這樣大傢伙兒心裡都不好受……」瘋子終於開口說話了,一臉漠然道:「你們都撤吧,我想一個人安靜安靜,放心,我沒事兒,醫生在放屁呢。」西哥道:「瘋子說得對,是應該讓他一個人安靜安靜,我們還是輪流看望瘋子吧,這樣一幫人電線杆一樣杵在屋裡頭,誰看著都心煩。」小珍道:「要不這樣吧,我回來和蕭然住,我們輪流照顧瘋子吧,這樣大家有一個照應可能會好些。」

下午兩點的時候,我和西哥正躺床上睡覺,睡夢中突然被西哥那鬼叫的手機鈴聲驚醒。西哥眯眼看了一下,然後緩緩朝我轉過頭,頂著一頭茅草一樣的頭髮,喘著粗氣,頭疼的神情望著我道:「你猜猜是誰?」

我可沒興趣和西哥猜遊戲,斜眼看他道:「你妻妾成群,我知道又是哪個怨婦啊?」西哥呵呵地道:「你猜唄!」我對西哥道:「又不是猜雙色球,猜中了還有個五百萬,快說吧,是誰?」西哥故意長嘆道:「唉,生活中就是因為多了你這種男人,女人才會誤解所有的男人都沒生活情趣。」我微微一笑對西哥道:「呵呵,是阿麗吧?」西哥露出了讚許的目光。

其實我的心裡第一反應並不是阿麗,而是浩浩。但這個想法一瞬而過,因為即使是浩浩,她也不會打電話給西哥,肯定第一個會打給瘋子,依次下來可能就是蕭然和小珍,最後可能就輪到我和西哥了。可能浩浩離開的這個事實一下讓我們幾個都無法接受,所以大家心裡一直認為浩浩沒有離開我們。當然,我也希望她正在另外一個地方默默地思念我們。

西哥接了會兒電話,把手機遞給我道:「阿麗找你,正好,你自己和她說吧。」我接過電話,對阿麗道:「阿麗,好久沒你消息,還以為你人間蒸發了呢,怎麼樣,過得還好嗎?」阿麗淡淡地笑笑道:「還行,換了個新工作,你呢?」我微笑道:「也還行,與其被生活強|奸,還不如慢慢享受。」阿麗道:「挺樂觀嘛,對了,韓銘找過你啊?」我點頭道:「嗯,是找過,他想見你,我感覺政府將他改造得挺成功的,經歷了那麼多,得到過,也失去過,相信他自己也期望有個新的生活了。」阿麗不吱聲。我呵呵地道:「你不考慮下嗎?」阿麗嘆息道:「再說吧,對了,謝謝你。」

剛掛了電話,蕭然敲門進來,要我陪她去逛街。西哥故作深沉道:「其實啊,女人逛街只是一心理需要。」蕭然道:「那當然啊,就好比你們男人喜歡抽煙一樣。」我故作羨慕道:「還是原始社會的男人幸福,女人都跑來跑去,別說買衣服,樹葉都不用采一片。」蕭然微微笑道:「但他們要為女人打獵,一樣辛苦。」我不屑地道:「為了那些眼前奔跑的女人,別說打幾個兔子,就算天天上山打老虎,我也願意。」西哥插嘴道:「就是打老虎,也沒我們現在賺錢辛苦!很多女人還不明白男人,所以女人給男人太多壓力,其實就是和自己過不去!」我立馬伸出大拇指,對西哥大加讚許道:「嗯,作為新時代憤青的代言人,西哥對廣大的女性同胞提出了更新更高的要求,應該印成小冊子人手一冊進行大力推廣。」蕭然紅著臉道:「那只是你們男人的借口。」我摸著腦袋道:「啥意思?」西哥嘿嘿地道:「蕭然的意思呢,就是說,男人辛苦賺錢的同時,還需要保護女人。」蕭然一聽西哥這麼說,臉刷的一下紅到脖子根,連忙擺手道:「哎呀,西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問蕭然要買什麼衣服,蕭然看西哥在旁邊,紅著臉老支支吾吾不說。西哥微笑道:「還用問,內衣唄!其實直接交給抗總不就行了嗎?」我翻了個白眼道:「說什麼呢,那玩意兒自己不試試怎麼知道合身不合身?」蕭然道:「就是!」

女人逛街,男人受累,原本說只是買內衣的,結果內衣店跑了無數家,選中兩個款式所有顏色買齊,總算如意了,卻又說還要買件外套,然後只好把跑過一遍的各大商場又重新跑一遍。我雙手提著大大小小購物袋,小腿抽筋,大腿痙攣,腰疼得厲害,這樣下去,我真要被整成腎虛了。到後來,我實在跑不動了,只好求饒,就在商場一樓休息凳上休息等蕭然,讓她一個人逛。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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