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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洋子實習期也滿了,她要回日本,不過她說她會回來的,雖然大家都很是捨不得,但終有一別。送洋子上飛機的時候,我看到西哥居然偷偷低頭抹了兩次眼睛,眼圈也有些泛紅。西哥看到我帶著笑意盯著他,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霉到家了,眼睛裡吹進個什麼東西,難受死了。」洋子一下抱住了西哥,梨花帶雨,哭成了淚人。我一把拉開洋子,勸道:「洋子,乖,別哭了,這氣氛搞得太悲了,又不是永別,何苦呢?」說完,我順勢也抱了一把洋子,在她背上輕輕拍啊拍。西哥一把將我拉開,瞪著眼睛道:「你這孫子就知道佔便宜!」

送走洋子後,我和西哥一起就近找了個小餐館吃晚飯,兩個人開了一瓶小糊塗仙,談了很多關於洋子的事情,把從認識洋子開始到後來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完完整整地回顧了一番。也許是酒喝多了,我突然問西哥:「西哥,你會不會娶洋子當老婆?」西哥愣了一下,拿著手中的酒杯轉了轉,抬頭苦笑道:「也許吧。」我微微笑了笑,繼續追問道:「是也許會,還是也許不會?」西哥苦笑道:「應該吧。」我又問他:「是應該會娶,還是應該不會娶?」西哥可能被我問得煩了,將酒杯用力往桌子上一磕,翻著白眼道:「你煩不煩啊,怎麼老盯著我問這些無聊的問題?」我眼珠轉了轉道:「我不就隨便問問嘛!」西哥道:「那我問你好了,蕭然和小珍,你願意娶哪一個?」我舉起手中酒杯,對西哥道:「好了,好了,別說這些,幹了!」

西哥這孫子還挺「記仇」,並沒這麼輕易放過我,放下手中的空酒杯,獨自點燃一根香煙吸了一口,然後抬頭對我道:「你以後別在我面前裝正經!我娶不娶洋子關你屁事兒啊?你自己腳踏兩隻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我呵呵地道:「西哥,喝多了?」西哥道:「垃圾,你就是一垃圾,凡當自己是情聖的都是垃圾,我自己也是垃圾!」我附和道:「那確實,我倆能碰到一起,那就是蒼蠅碰到屎,這吸引力絕對是天生的!」沒想到西哥還是那個不領情的死樣,眯著眼睛輕蔑地望著我道:「你說誰呢?誰是蒼蠅來著……」

我懷疑西哥是不是喝多了發酒瘋,因為這瓶白酒快見底了,可我最多就喝了三兩左右。說來都怪我不好,沒事兒問什麼娶不娶洋子的傻問題,這下好了,西哥疑似要發飈的樣子,還真不像裝的。我嘆了一口氣,對西哥道:「西哥,我不是什麼腳踏兩隻船,我也沒有那個本事。」西哥問:「那你說是什麼?」我給西哥倒完最後一點酒,失落地道:「我只是有些舉棋不定吧,而且她們兩個現在,可能也並沒有把我當回事兒,不然怎麼一直都不聯繫我呢?」西哥突然用力拍了拍桌子,紅著眼睛對我吼:「你還敢說你不是?」我看了看西哥,埋怨道:「怎麼啦?要發酒瘋回家去發,在這兒不是丟人現眼嗎?」西哥劇烈地喘氣,朝自己胸口捫了兩拳,然後指著我鼻子道:「你就是一砣屎!」我愣了,沒說話。西哥又加了句:「而且是一大坨!一大坨!Understand?」看來西哥真的喝高了,情急之下說話都中西結合了。我懶得和西哥爭辯,於是點點頭,迎合他道:「對,西哥,你說得太對了!我就是一砣屎,行了吧?」西哥把手中香煙一扔,問道:「你不服氣?」我點點頭道:「西哥,我服氣,真服了你!」西哥道:「不,你眼睛告訴我你沒服,孫子你沒誠意!你心裡不承認,對不?」其實我心裡也不好受,也想和西哥一樣找個對象宣洩,可西哥先找了我。看到西哥這個抓狂的模樣,我乾脆屁都不放一個,就管自己悶頭抽煙。

「酒,再來一瓶!」西哥沖服務員喊道。這下我不發話不行了,立馬對服務員喊道:「別!夠了,再上酒我不買單了!」西哥又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震得桌上碗碟哐當響,大聲叫道:「他不買單老子買,快點!」服務員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一看這個陣勢,左右為難,一副哀求的眼神看著我。我朝她揮了揮手,緩緩搖頭道:「還是上吧,喝死他,等下順便問問附近醫院的太平間需不需要提前預訂。」酒到了桌上,西哥胡亂擰開,對著酒瓶口咕嚕咕嚕喝了幾大口,然後瓶口唾沫也不擦一把,直接給我加了滿滿一杯,一邊加的時候還一邊對我說:「阿抗,爽,好久沒這麼痛快喝酒了吧?」我點點頭道:「那確實,西哥,不過你知道我酒量的,我真不行了,實在不行了……」西哥伸出食指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噴著一口酒氣對我道:「阿抗,記住!男人不能說不行!知道不?」我對西哥道:「西哥,隨便吧,我真是喝不下了。」西哥要翻臉的樣子看著我道:「你不喝是吧?信不信我揍你?」我鎮定道:「你要揍就揍吧。」西哥的手指頭立刻戳在我腦門兒上,大聲道:「你就是一砣屎,做事女人一樣猶豫不決也算了,現在喝酒也女人一樣,太不痛快了!」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望著西哥道:「西哥,我忍很久了。」西哥道:「那又咋啦?有種你打我啊!」

西哥話音未落,我一個直勾拳打在西哥左臉頰上,同時憤怒地道:「老子就打你又怎麼啦?」西哥下意識地往後退,要不是抓了一把旁邊的椅子,肯定是人仰馬翻。這下西哥愣了,上下打量我,伸出大拇指道:「喲,阿抗,孫子你有種啊!」飯店服務員急了,跑過來問發生什麼事兒了。西哥將他們攔住,指著我對他們道:「沒事兒,他是我好兄弟,別說打我一拳,就是拿刀砍我,我今兒個也認了!」服務員怕在大廳影響其他顧客,所以特意給我和西哥換到了一個小包間。

剛在包間坐下,西哥就指著我不停地搖頭:「抗總,你啊,不是老子要教訓你,真不是個東西!」我疑惑道:「我怎麼啦我?你硬要沒事兒找事兒是吧?」西哥喝了一口酒,粗著脖子,靠著椅背,盯著我道:「蕭然、小珍、還有你那個什麼小娟,還有洋子,你是不是都要了才甘心?你以為你是舊社會的黃世仁啊,還三妻四妾的?對了,就你那小珍,我怎麼看怎麼像扎了紅頭繩的……哎喲,叫什麼來著,到嘴邊的名字一下想不起來了……」我一旁沉默,讓西哥一個人唱獨角戲。西哥獨自想了會兒,然後抬頭猛一拍大腿醒悟道:「喜兒!哈哈哈,就是喜兒,我還真不信想不起來呢!」

西哥這個比喻讓我感到很揪心,這讓我又想起了當初非禮小珍那晚時她無助的眼神。我衝到西哥面前,抓住他的襯衣領子,將他抵到牆角,就是狠狠一拳。西哥並沒還手,繼續喘氣道:「傷你痛處啦?你要真那麼在意她,你還理個屁的蕭然啊……」我又是一拳,這下打得西哥嘴角流血。西哥仍然沒還手,繼續道:「實話告訴你,小珍第二次回香港的時候,我趕上了,在機場見到了她,本來準備把裙子送給她的,可你知道小珍對我說什麼嗎?」我青筋暴起道:「說什麼?」西哥輕蔑地看了看我道:「打我啊,繼續打我啊!」我如同雄獅一樣憤怒,又一個凌厲的勾拳打在西哥腮幫子上。西哥頭稍稍偏了下,然後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繼續道:「小珍對我說,西哥,我的心可能真的碎成一塊一塊的了,好疼,真希望等下飛機會從天上掉下來……」我對西哥怒吼道:「為什麼不給她?你為什麼不給她!」西哥又呸了一口血水,對我道:「你配嗎?老子寧願鎖在自己衣櫃的抽屜里!」頓時,兩滴清淚從我眼角流下。

我放開西哥,耷拉著腦袋,小聲道:「我的確不配。」西哥道:「明白就好。」我又問:「那你後來在小珍回來的時候怎麼又把裙子給她了?」西哥道:「那是因為小珍又回來了,我以為你會和蕭然來個快刀斬亂麻,所以自作主張地告訴了小珍裙子的事情。然後小珍就拿回了裙子,我本以為這條裙子會成為你們之間舊情復燃的導火線,哪裡想到小珍又是一廂情願,你還是徘徊在她和蕭然之間,整天渾渾噩噩不知道腦子裡想些什麼狗屎!」

我對西哥道:「西哥,你打我吧。」西哥苦笑:「老子打你,你背不住,髒了我的手。」我沉默,雙手撐著牆,面壁思過。西哥坐回飯桌邊,喝了一口酒,嘆道:「唉,其實你根本就沒有真正愛過小珍,也沒有真正愛過蕭然,只是你自己心裡不願意承認罷了。我勸你還是自行了斷,別這樣扯著,大家都累,何必呢?你就當行行好積點德,饒了她們,也饒了你自己吧。」我問西哥:「什麼意思?」西哥道:「沒啥意思。」

烈酒燒心,我已經沒有太多感覺了,聽完西哥一番酒話,讓我感慨萬千,不過我還是對西哥道:「你不懂我。」西哥道:「不懂你?你就是一砣屎,我早就懂了。」我一臉嚴肅地對西哥道:「你知道小珍在哪裡吧?」西哥搖搖頭道:「鬼知道。」我詭異地笑笑,指著西哥道:「你一定知道!」西哥道:「知道也不告訴你。」我問:「還要我打你?」西哥道:「孫子,別打得我酒醒,有你好受的。」

我和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西哥勾肩搭背走出飯館的時候,周圍都是奇怪的目光。西哥對我道:「好多話窩在心裡不爽,今天多喝了點,終於一吐而快,爽了!」我微微笑了笑,沒說話。西哥道:「老抗?」我說:「嗯?」西哥揉了揉自己脖子,對我道:「很酸啊,一起去推|油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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