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的倒數第三天,下午又收到瘋子的催命郵件:「最後三天,趕緊催促代理商壓貨,完成月度銷售指標!」我回覆道:「瘋子,每個月總是有那麼兩三天不舒服,而且還喜歡量多的日子,都是因為你。」瘋子很快一腳將我的郵件踢了回來,罵道:「你他媽少噁心,抓緊清理備貨庫存倒是正經事,不然大家日子都不好過。」我笑道:「你是領導,你說狗屎是黃金,我也得相信,待會兒就去代理商那裡。」
和代理商老闆談來談去,總算對得起我這三寸不爛之舌,答應完成月度任務。工作一順利,心情自然也好,有些日子沒到西哥的安樂窩登門拜訪了,於是獨自到菜市場擰了一隻老母雞,自個兒開門,徑直走到西哥廚房忙活起來。我提前下班的,所以我到西哥家的時候,他和洋子都還沒有回來。趁著燉雞的當兒,我跑到西哥卧室看了看,一股騷味迎面而來,嗆得我喘不過氣來,趕緊把所有窗戶打開,好好通通氣,讓空氣流通一下,不然都要心肌梗塞了。卧室里亂得一團糟,洋子也是,這種環境她也受得了,也不收拾收拾。看著床邊那一滿筐白花花的粘成一團的餐巾紙,我就知道西哥和洋子最近沒閑著。拉開床頭櫃的抽屜,還是超薄杜蕾絲,就那麼隨意橫七豎八地放在裡面,還好西哥沒得罪我,不然我會悄悄用針把這些安全帽紮上一些肉眼看不到的小洞洞,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承擔起未婚爸爸的生活壓力。
洋子比西哥先到,一進門發現有個人坐在客廳中央,嚇了一跳,看到是我,稍稍定神,拍了拍胸脯,嗔怪我道,怎麼來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嚇死我了。我抬頭看了一眼洋子,嫵媚的微笑,和往日一樣青春靚麗。上身一件白色的休閑毛衣,依舊是V領的,我懷疑她是對V領的衣服情有獨衷,可能是她V領的地方每天都會聚集太多男人的目光,這種自豪感已經成為了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下身也是白色,一條萊卡彈性長褲,將她勻稱修長的雙腿烘托得恰到好處,讓人看著就會不由自主地進入欣賞狀態。
我笑著對洋子道:「幾日不見,你公司開假面舞會是吧,你肯定是扮白衣天使!」洋子把手提包甩在沙發上,看了我一眼道:「呵呵,西哥最喜歡我這套衣服。」說完,她還對著我扭了扭細柳般的腰枝,然後轉過身,背對著我,雙手叉在腰間,回頭朝我一眨眼,嫣然一笑。我心裡暗罵道,我日你個仙人板都不板,故意饞我是吧。我嘴裡道:「洋子,你們那個卧室比人家雜貨鋪還亂,你有空倒是收拾一下啊,勤勞是中國人的美德,你要多學學,別整天就挺胸翹臀的,惹得一堆蒼蠅邊上轉,有啥意思?」洋子嘿嘿一樂道:「我本來要收拾的,但西哥說這樣好,有生活氣息,讓他感到踏實,那我就只有聽他的啦。」說完,她好像在想什麼,然後彎腰對著沙發上坐著的我,突然表情妖嬈用手點著我道:「咦,你算不算是我周圍的蒼蠅?」
我能聞到洋子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那是一種讓人興奮異常的味道,讓我意亂情迷,在慢慢刺|激我的慾望神經。洋子拉住了我的手,我感覺她的手很溫暖,軟綿綿的,似乎根本沒有骨頭。她望著我,曖昧地笑道:「有沒有想我呢?」我和洋子四目相對,她的驚艷嫵媚如同一把利劍直插|我已經脆弱如朽木的心臟,讓我情不自禁顫抖不已。我已經分不清她所說的是玩笑還是挑逗,也不願意去想那麼多,只是覺得眼前的就是洋子,一直不受任何枷鎖約束的洋子,一直我行我素的洋子,她的熱情,她的奔放,她的美艷,似乎北極之光,可以照耀著你踏上天堂的階梯。
我閉上眼睛,正準備回應洋子的熱情,突然內心深處一個聲音在對我狂吼:「孫子,西哥是真心喜歡洋子的!」我心裡立刻自責道,我是個禽獸,最多只能做禽獸做的事情,絕對不能做禽獸不如所做的事情。轉念一想,我試探下洋子不是正好嗎?看看她是否真心對待西哥。於是,我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眼神曖昧的洋子,伸開手就準備一個大擁抱,沒料到洋子卻一下閃開了。我故意不解道:「怎麼啦?」洋子咯咯笑個不停,走過來點了點我腦門對我道:「你啊,還是色性不改,我現在和西哥一起啦,我和你現在是好朋友,明白嗎?」我故意傻笑,心裡比吃了蜜還甜,為洋子高興,更為西哥高興。
這個時候,突然一股強烈的焦味瀰漫到了客廳,我心頭一驚,頓時飛身躍起,大叫道:「八嘎,雞,老子的雞,糊了!」我沖向廚房的時候,身後傳來洋子咯咯銀鈴般的笑聲,根本讓人分不清是天使還是魔鬼。一鍋好雞,差點毀於一旦,為了不浪費,我只得剔除了一些焦得厲害的雞塊,然後往鍋里重新加了一些熱水,繼續燉。
西哥推門進來,張口就道:「怎麼感覺房子著火了?什麼東西被燒焦了的味道!」我擦著手,穿著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對西哥道:「雞,老子燉的雞,水燉幹了,焦是焦了點,不過吃著有嚼勁兒。」我讓洋子去廚房看著,然後和西哥坐在沙發上抽煙。西哥對我道:「沒搞頭,今天無意中聽到我上面老闆的收入情況,對老子打擊太大了,老子干半年就頂他干一個月。」我笑笑道:「這不很正常,人家是你老闆嘛。」西哥瞪著我道:「但怎麼說我現在也是一個經理啊,這差距也不用這麼大吧?」我拍拍西哥肩膀笑笑道:「你就別提了,你們公司就沒工程師,人人名片上都是經理,我們這行里的人誰不知道?」西哥吸了一口煙,認真地盯著我道:「你說我們能不能做點其他的生意,我現在手頭就一萬的現金,你說有沒有可能一下變成一百萬?」我對西哥道:「當然有可能,一千萬都有可能,就看你有沒有那個魄力了!」西哥一臉興奮,把煙屁股掐熄在煙灰缸,朝我身邊挪了挪,睜大眼睛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說,快說說看!」我認真地對西哥道:「你花八千買把進口的微沖,然後剩下兩千買子彈,隨便找家銀行衝進去,後面的步驟就不用我說了吧?」聽我說完,西哥一臉失望,罵道:「老子和你說正經事兒呢,算了算了,和你說了也是白說。」
我把剛才試探洋子的事情和西哥說了,西哥聽完之後特別高興,推了我一把道:「孫子,你進步了,不用陽|具思考了!」我故作委屈道:「其實我想的,就是洋子不肯!」西哥往沙發上一躺,雙腳擱在茶几上,點上一隻香煙,對我道:「對了,剛剛回家的時候,有個女人電話找我借錢,我拒絕了。」我愣了片刻,微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離開西哥家不久,我就接到吹雪的電話,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兒。我給她解釋我手裡並沒有多少錢,這確實是實話,但吹雪似乎並不相信我沒錢,而且一再說她現在處境很困難,急需錢用,讓我想想辦法。我問她一下要三萬幹嗎,至少得給我一個理由。她說是老家的爺爺得了急病,需要動手術,急需醫療費。我問她是什麼病,她告訴我說是腦溢血,耽誤了治療時機恐怕就醒不過來了。
由於吹雪給我的印象一直不好,所以我對她難免會多個心眼。從她說話的語氣來看,並不是很悲傷的樣子,而且她開口就找我借三萬,也不算個小數目,何況她在上海這兩年自己就沒有一點積蓄嗎?她乾的是不正當職業,收入肯定比我要高得多。這麼一想,我就對她有所懷疑了,於是我婉言回絕她,告訴她我手頭真的拿不出三萬現金,每個月開銷之後,手裡根本存不了幾個錢。吹雪對我嗤之以鼻,說我是見死不救,不仁義。她對我的不信任也讓我對她有些反感,所以態度更加堅決,結果兩個人不歡而散。掛電話之前,她還威脅我,讓我等著瞧。我身正不怕影斜,隨便她怎麼瞧。
蕭然曾試探性地問了幾次小珍的住所,但小珍笑著就是不說,還說蕭然上次「出賣」了她,這次可不會再上當了。蕭然沒有辦法,只好約小珍周五酒吧聚,具體時間再議,並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我,讓我自己把握,至於結果如何,就要看我的造化了。
我也問過蕭然為什麼這麼做,是想幫小珍,還是想放棄我。蕭然毫不猶豫地回答了我,說是想放棄我,而且安慰我不要難過,因為我還有小珍。我一再解釋我並不會因為小珍回來了,就會對她置之不理,何況小珍也不一定會再次接受我。蕭然問我是不是想腳踩兩隻船,我斟酌良久,還是承認了。我對自己的無恥坦白都感到匪夷所思,但我對天發誓沒有輕薄她們的意思,我只是說出了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而這個想法與我最初的意圖卻已相去甚遠。蕭然罵我無恥,我也沒反駁什麼。我要是高尚就不是我了,她應該一直很清楚。但這只是我的真實想法而已,究竟會不會去這樣做,那還是個未知數。
周四下午見了一個新客戶,我約了客戶晚上一起吃飯。飯局剛剛開始,接到瘋子的電話:「阿抗,桌子上有一個快遞,你不在公司,所以我就幫你帶回家了。」我問:「啥快遞?你們在幹嗎啊?」瘋子道:「我沒看,剛和浩浩、蕭然她們吃完飯,正在看電視呢。」我好奇道:「那就拆開看看啊,你這人咋沒好奇心呢?」
瘋子道:「你不會有什麼仇家吧,這要是毒氣恐怖郵件,那可就害死我們了。」瘋子拆開信封后,說:「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