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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面烏煙瘴氣,音響聲音震耳欲聾,空調開得老大。吹雪和洋子兩個人在客廳里著魔一樣扭動身軀,隨著快節奏的音樂熱舞。她們兩個根本沒把我當回事,甚至從我進門開始,就沒正眼看過我,兩個人完全處在一種忘乎所以的陶醉狀態,把我當作了一縷無關緊要的空氣。既然眼前有活生生的人體秀,而且要找的洋子也就在眼前,所以我也不急於打擾她們的雅興,於是乾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眯著眼睛在洋子和吹雪讓人血脈膨脹的身體上留戀徘徊,看她們玩什麼花樣。看著茶几上還有一包日本煙,應該是洋子的,於是順便拿了一支,叼在嘴裡,一邊抽煙,一邊欣賞眼前的活色生香。看得我完全呆掉,不由自主呼吸急促,只能拚命地吸煙來麻醉自己興奮不已的神經。這個牌子的香煙以前我也抽過,但今天感覺特別難抽,苦得厲害。一支抽完,感到頭痛得厲害,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周身無力,整個人軟綿綿的如同一條被剔光了主骨的水蛇。很快,我就體會到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感覺身體已經浮在半空中,越是想往下沉,卻越是漂浮得更高。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掙扎著想站起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時,吹雪和洋子開始面向我扭動蛇一樣的身軀,朝我露出笑容,然後又側過身去,兩個人將手放在對方的肩膀上,繼續觸電一樣晃動身體。長發隨著她們頭部有力的甩動在空中凌亂四射,讓我有些看不清她們完整的面容。我感到有些口乾舌燥,看到桌上的礦泉水就近在咫尺,卻連伸手的力氣也使不出來。

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嘗試了兩次而最終放棄,隨之而來的是眼皮越來越沉重。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全身骨頭散架一樣,似乎還聞到強烈的酒精味道。眼前一個大頭在晃動,定神一看,是西哥。我一驚,歪著脖子問道:「怎麼是你?」西哥道:「不是老子是誰,吹雪說你喝醉了,老子把你背回來的!」我疑惑地望著西哥道:「放屁!我根本就沒喝酒,怎麼會醉?」西哥道:「還說沒喝,老子隔這麼遠都能聞到你身上的酒味。」我問西哥:「對了,你看到洋子沒?」西哥一臉詫異道:「洋子在日本,我哪裡去看她!」我搖搖頭道:「不對!洋子應該在國內,阿麗沒撒謊。」西哥摸了摸我的頭笑笑道:「你孫子還沒醒酒。」我朝西哥道:「不對,我到吹雪家的時候,她正和洋子一起跳舞,真的!」西哥半信半疑道:「怪了,可我來背你的時候,就吹雪和你兩個人啊,你睡沙發上死豬一樣。」

我就把自己在吹雪家裡的經歷和西哥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說了一遍。西哥看了看我,摸了摸我額頭,嘆了一口氣道:「抗總,你額頭還很燙,是不是腦子燒壞了?」聽西哥這麼說,我真是沒轍了,不停地搖頭道:「我要怎麼說你才相信呢?」正說著,電話響了,西哥接通電話道:「洋子!怎麼電話一直關機啊,在哪裡呢?」過了一會兒,西哥接著道:「哦,剛剛在飛機上啊,上車了啊,不用我接你了是吧,那好,我家裡等你吧。」西哥掛了電話,翻著兩個牛眼望著我道:「抗總,你還是去醫院吊瓶水吧。」我一臉委屈望著西哥,無語。

這下輪到我自個兒犯傻了,實在太邪門兒了,難道真是自己的幻覺?我躺在沙發上的時候,吹雪和洋子還伸手拉過我,眼見可能為虛,但觸摸卻是真實的。我仔細回想了每一個細節,一拍腦門,對西哥道:「西哥,我知道了,我中招了,洋子那包日本煙肯定有問題,我就是抽完那支香煙開始,又是頭疼,又是腿軟的。」西哥接過我話嘲笑道:「之後就開始興奮你當自己在抽大麻呢?」我猛一拍大腿,把西哥嚇了一跳,然後用手指對著西哥,說道:「對了!就是你說的這種感覺!大麻,肯定是香煙裡面摻了大麻!」西哥沒有回答我,拿起手中的香煙,猛地吸了兩口,然後把頭搖來搖去,舌頭還來回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身子也篩糠一樣抖個不停,嘴裡含糊不清道:「哎呀,好爽,大麻好爽。」我看著西哥這樣,知道他是故意在嘲笑我,不由得又急又氣,恨不得拿起茶几上的煙灰缸砸他個疤瘌。看來我再怎麼解釋,西哥也是不會相信的,再弄下去,我自己都開始有些動搖了。

我擺擺手道:「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對了,阿麗和你到底咋樣了?」西哥道:「我話都說很明了啊,做朋友啊,要再無理取鬧,朋友都沒得做。」我問西哥道:「你這是緩兵之計吧?」西哥笑笑道:「我這人一向直來直去,緩什麼兵哦。」我朝西哥道:「那阿麗就這麼輕鬆同意了?」西哥道:「她整那麼多事兒出來,我火大了,我把她當好朋友,已經夠意思了!」我苦笑道:「說得也是。」

兩個小時後,洋子提著旅行箱開門進了屋。洋子穿著一件白色的皮草大衣,長度過了膝蓋,沒有扣任何紐扣,只有一條同樣顏色的扎帶圍住洋子細柳般的腰部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從大衣上半身的敞開處,可以看到洋子黑色V領毛衣,下身是否穿了長褲並不清楚,因為洋子腳上穿了一雙高筒的深褐色皮靴,靴子的上端已經淹沒在皮草大衣的下擺之中。洋子從來不化濃妝,永遠只是對自己無瑕的臉龐輕描淡寫,螓首蛾眉,目若秋水,給人感覺總是恰到好處。

洋子朝西哥和我莞而一笑,一邊拍自己胸脯,一邊嬌喘吁吁道:「累死我了,早知這樣,就CALL你們下去幫我抬了。」西哥趕緊起身接過洋子手中的旅行箱,責怪道:「打個電話的事兒,還用得著你自己瞎逞能?」我心裡暗自好笑,女人越是柔弱,男人越是抵擋不住,一個鳥大的旅行箱,我一手可以提三個,她提了一個爬了幾個樓梯就大呼小叫的,西哥就跟著心疼得不得了。想想上次,老子背了20公斤大米硬是從一樓爬到七樓,再把大米倒進西哥廚房的米桶,比連續做兩次愛還要累,西哥也沒一句關心的話,還說反正要吃的,怎麼不多背一袋上來?氣得我罵到西哥的祖宗十九代。

洋子趁西哥給她拿飲料的時候,朝我神秘一笑,然後掏出一包香煙放在茶几上,自己抽出一支,啪地點燃。我心頭一驚,不知道洋子這一笑是什麼意思,看到茶几上那包熟悉的香煙,突然覺得有些恐懼。洋子吐出一口煙霧,然後對著拿好飲料回來的西哥微微一笑,朝茶几上的香煙指了指,示意西哥來一支。我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西哥把那支香煙抽掉大半截,也沒看到西哥有什麼不良反應。西哥倒是因為我的奇怪表情有些詫異,瞪著我道:「抽支香煙而已,又不是吃鮑魚,你眼饞個什麼,看得老子心裡發毛,煙就放在茶几上,你不會自己拿啊?」洋子撲哧一笑道:「西哥,他不喜歡日本煙。」看西哥好像沒什麼事一樣,於是我也抽出一支狠命吸了起來,奇怪的是,香煙很淡,而且還有少許甜味,一點也不苦,可在吹雪家裡時抽的同樣牌子的香煙,和現在卻有著天壤之別。我記得自己明明沒有喝酒,但直到現在嘴裡仍然有少許酒氣。我開始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幻覺了,好比是一位在沙漠行走的使者迷失了方向一樣懊惱和絕望。

我正想找個好的借口離開西哥的住所,這個時候接到了小娟的電話,說要請我喝咖啡。我求之不得,於是問了小娟咖啡店的地址,然後跟西哥和洋子說聲再見,大步邁出了西哥的房門。

這家咖啡店在新天地裡面,一直供應新鮮的進口咖啡豆現磨而成的咖啡,所以口味濃郁獨特,頗受小資們的歡迎。我還是很久以前和西哥來過一次,甚至都沒機會進店裡面,就在屋外的大傘下隨便叫了兩杯。說實話,我和西哥對這個玩意兒都不懂,所以點單的時候不是看咖啡名字而是看價格和圖案,基本上都會挑杯子大而且價格便宜的那種。這次店裡還有不少空位,我環顧一下店裡所有的客人,沒看到小娟,估計她應該還沒到,於是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用雙手撐著腦袋望著窗外形形色|色的人們。

「先生,您要喝點什麼?」一個服務員問我。我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於是回頭,居然是小娟,穿著一身墨綠色的工作服。我驚訝道:「小娟?你怎麼在這裡當服務員啦?」小娟嫣然一笑,對我小聲道:「想過過正常人的生活唄,為了這個工作,我還特意花了幾個禮拜學習禮儀呢。」我朝她上下打量一番,嘿嘿一笑:「難怪你老說最近忙啊忙的,挺好,這樣挺好。」小娟朝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很可愛的鬼臉。看得出來,她很滿意現在的工作,而且生活得很開心。

我一直坐到小娟下班,小娟換了衣服出來,一件紅白相間的毛衣加一條水磨藍的牛仔褲,外加一頂五顏六色的針織小帽,看起來很活潑。可能空調房裡時間呆得長了,一下出來還有些不習慣,她不停地搓手,一副很冷的樣子。我笑笑,脫下自己的手套,替她戴上,然後把手腕處的紐扣扣好。小娟含笑望著我,面色羞紅道:「你將來老婆一定很幸福。」我開玩笑道:「那你當我老婆好不好?」小娟大方地道:「好啊,就怕你嫌棄我呢。」我伸手在她小鼻子上颳了刮,笑笑道:「那好,今晚我們逛完街就去洞房吧。」小娟推了我一把道:「你想得美,就知道騙人上床。」

我拉著小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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