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心頭一驚,難道是瘋子回上海了?但浩浩說他下周二的飛機啊,不過我倒是真的希望是瘋子。我呆在衛生間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拉開房門,根本沒有勇氣去看。正在僵持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蕭然,蕭然,我來了,怎麼人不在呢。為了確定我心中的猜測,我還是忍不住將門拉開一條小縫,狗日的,果然是賈鋒那個太監!

我當時心頭那個氣啊,恨不得把賈鋒的頭塞到馬桶裡面當大便一樣沖他個乾乾淨淨。我回頭看了身後的蕭然一眼,她倒是很冷靜地看著我,沒有絲毫的膽怯。我問她:「你給了賈鋒房門鑰匙?」蕭然苦笑一聲,點了點頭說:「他原來就有。」我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一把拉開衛生間的門,把剛從蕭然卧室出來的賈鋒嚇了一大跳。賈鋒一看是我,顯得有點慌亂,想撒腿就跑,可是被我攔在了客廳。我雙眼要噴出火來,順手在門口拿了一隻空的啤酒瓶,抓在手裡慢慢逼近他。賈鋒一看形勢不對,馬上求饒,說他也不知道什麼事情,是蕭然讓他來的。我有點氣急攻心,大聲吼道:「她讓你來你就來?你當這裡是你家?上次KTV的事情老子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賈鋒連忙解釋道:「大哥,你,你千萬別誤會,真是蕭然讓我來的,不相信你問她,我剛才還以為是你們聯合起來坑我呢。」我大怒道:「我坑你怎麼啦?蕭然,蕭然你出來!」等了一會兒,蕭然才穿好衣服從衛生間走了出來,對我說:「不錯,是我叫他來的。」聽到蕭然這麼說,我覺得自己有點站不穩,頭暈得厲害,手裡的酒瓶都差點掉在地上。賈鋒趁機把鑰匙丟在茶几上,然後低聲下氣地道:「大哥,真的是蕭然讓我來的,我都好久沒有和她聯繫了,您就把我當作一個屁,隨意放了吧。」蕭然一臉冷漠,不說一句話。此時此刻,我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一下癱軟在沙發上,將酒瓶丟在地上,朝賈鋒擺了擺手,示意他趕快走。賈鋒好像得到聖旨一樣,臉露喜色地說了聲謝謝就轉身跑出了房間。

賈鋒走後,我輕蔑地對蕭然一笑,說今晚不好意思了,無意搞砸了你的洞房之夜。出乎我意料的是蕭然根本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是異常平靜地看了看我,一句話沒有說,徑直走進了她自己的卧室,順手關上房門。我撿起地上的空酒瓶狠命砸到她房間的門上,大聲罵道:「我真是瞎了眼。」我想哭,但卻沒有眼淚,一陣陣的絕望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將我緊緊壓在冰冷的地上,就是不讓我抬頭。這讓我加深了對小珍的愧疚,雙手抱住自己痛得快要裂開的頭,難受得想吐。悲憤,恥辱,驚恐,讓我不知所措,我掙扎著拉開冰箱的門,坐在冰箱旁邊的地上,開始用酒精麻醉自己,直到自己喝得爛醉,倒在冰箱旁邊的地上沉沉入睡。

凌晨,天微微亮的時候,小珍和浩浩回來了。小珍看到我一個人躺在地上睡覺,很是心疼,將一身酒氣的我推醒,關切地問我道:「你怎麼喝這麼多,還躺地上睡覺,要是著涼了怎麼辦?」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對小珍道:「阿麗還在醫院裡面躺著呢,都是我害的,讓西哥誤會她了,我這個人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小珍將我抱在她懷裡,輕輕地在我耳邊道:「一切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有我陪著你不就行了嗎?」小珍一邊說一邊撫摸我凌亂的頭髮,動作那麼溫柔輕盈,讓我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

我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珍,正帶著微笑睡得香甜。我走到客廳,看到正在沙發上看雜誌的蕭然,不禁一臉鄙夷。蕭然也抬頭看了一下我,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好像我在她眼裡是個陌生人一樣。我心想,這女人的心真是琢磨不透,我就不明白賈鋒那個太監有什麼好的,而且還導致她流產,有什麼理由就對他一直戀戀不忘。既然想和他在一起,為何又要遮遮掩掩呢,還找大家都不在的機會幽會。最可恨的是還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態,裝出一副清高的樣子,始終不讓我跨越雷池一步。我開始從內心鄙視這個女人,想到她的虛偽就讓我反胃,別說碰她,哪怕是多看她一眼,我也會覺得噁心。

我提了包,當她不存在一樣,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我打電話給西哥,問阿麗好點沒有。西哥是個不會記仇的人,何況還是我。他笑笑道:「好了好了,就是輸點血,沒有什麼大事,這下終於放心了。對了,我剛從公司出來,等下去接她出院,你要一起嗎?」我對西哥道:「行啊,沒問題。」

醫院門口見到西哥的時候,他正精神抖擻地抱著兩大束鮮花在等我。一見面,西哥就朝我東瞅瞅,西瞅瞅,然後後退一步對我說:「怎麼搞的,是沒睡醒呢,還是哭得厲害,眼睛腫得跟高老莊饅頭似的。」我打了幾個哈欠,無精打采地道:「都不是,是睡得太多了。」我沒有把蕭然的事情告訴西哥,覺得這個事情讓我很沒有顏面,實在是說不出口。我問西哥,怎麼突然買這麼大兩束鮮花,這不是你的風格啊。西哥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你忘了阿麗那封信嗎,怎麼說也是人家一個心愿,何況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我說你這是在玩火,每人一束黑玫瑰,這算什麼嘛。西哥鼓了鼓眼睛,說那怎麼辦?送阿麗不送洋子吧,洋子雖然不說,但心裡肯定不舒服。送洋子不送阿麗吧,這樣更不妥,萬一再氣出個高血壓來,我西哥就是拚命一輩子也是白折騰。

我和西哥到病房的時候,洋子和阿麗正在小聲地說話。阿麗臉色好了很多,人也顯得比較精神。說女人是水做的的確不錯,當西哥把一束黑玫瑰送到阿麗的手裡時,阿麗開始小聲地抽泣,說差點看不到西哥你了。西哥解嘲道:「我這還是第一次給女人送花,以前一直認為送一束玫瑰還不如買個老母雞兩個人燉湯喝實在。」西哥將另外一束黑玫瑰交到洋子的手裡,洋子很開心,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將花抱在胸前,對西哥說謝謝,並說希望每天都能收到西哥的玫瑰。西哥學著洋子生硬的普通話道:「洋子,每天送玫瑰的話,壽司就沒得吃的幹活,你的明白?」洋子含笑點了點頭。

阿麗的自殺未遂,對她來說是獲得了新的生命,既然不是悲劇,那麼對她來說就是人生新的起點。她應該慶幸她的鮮血沒有為她所說的卑微的愛情而流,畢竟那樣太不值得。我心裡想,西哥送她玫瑰是第一次也應該是最後一次,只是了卻阿麗的一個心愿。愛情就是這樣,永遠是一個互動的遊戲,一廂情願最好的結果就是做好朋友,如果強求做戀人,最終非但戀人作不成,還可能成為仇人。後來我終於明白了西哥的用意,她送花給阿麗的同時也送花給洋子,是間接告訴了阿麗他的選擇。我想阿麗也應該明白了西哥的意思,所以她接過西哥手中黑色玫瑰的同時,也朝洋子微微一笑,說了一聲謝謝。

我為了避免見到蕭然的尷尬,所以電話給小珍,說最近就不住她那邊,確實也該回自己家看看了。小珍問要不要她過來陪我,我想了想說,還是算了吧,最近手頭有個重要項目正在談,等兩天再說。

瘋子終於出差回來了,他這次很敬業,下了飛機就打了個電話給我,一聽我說在公司,就讓我別走,說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說。我說能不能先透漏點風聲,瘋子壓低嗓門,說旁邊有領導在,不太方便。

我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鳥事兒,結果是瘋子要升職了,雖說我也是人選之一,但我從來沒有想到要和瘋子爭,因為瘋子是我的好兄弟。我們兩個無論是誰上,都不會影響我和瘋子之間的友情。瘋子還是很興奮,他也知道我不會把這個事兒當回事兒,所以還在我面前特意炫耀了一番,可我就是不生氣,反而樂呵呵地恭喜他。無奈之下,瘋子只能一拳頭招呼在我肩膀上,笑道:「算你狠!」

瘋子問我下班要不要一起去浩浩那邊,我搖搖頭說算了,正煩著呢。瘋子問我怎麼啦,又出什麼事情了嗎。我本來想憋在心裡頭爛掉算了,但又覺得實在是不吐不快,於是就把我和蕭然之間的事情告訴了瘋子。瘋子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然後抬頭望了望我,說這個事情我覺得不對勁,蕭然可能有什麼隱情。我很氣憤,說有個鳥隱情啊,早知道她是那樣的人,我腸子悔斷也不會和她搭上關係。瘋子微微一笑,說這個事情你要冷靜,因為浩浩和我說過,蕭然一直很喜歡你,就算蕭然會騙你,但浩浩絕對不會騙我。我有點不耐煩,說別提了,事情都過去了,這樣也好,我安安心心地也不會再有什麼牽掛了。

瘋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這個人啊,就是做事情太意氣用事,太衝動,都快奔三的人了,能不能穩重點?」我聽瘋子這麼一說,很不服氣,瞪著眼問他:「換成是你,你沉得住氣?她居然背著我和那個小太監偷情,我當時罵她一句已經算是仁慈了。」瘋子搖搖頭,然後問我:「你告訴我蕭然是你什麼人?別的不用回答,你只要回答我這句話就夠了。」我頓時啞口無言。

瘋子看著我不說話,接著道:「小珍又是你什麼人?你憑什麼罵蕭然?就算蕭然真的隱瞞了你,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有權力干涉嗎?你不止一次地傷害你周圍的人,但大家也不止一次地原諒你,知道為什麼嗎?是因為大家把你當做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