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指著阿麗袖口別針別著的孝帶,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阿麗哭得更厲害,一邊哭一邊說,媽媽丟下我不管了。想到阿麗就此成了孤兒,我心裡一陣難過,即使她曾經讓我很厭惡,但此時此刻我卻是說不出一句責怪她的話。沒有什麼比失去親人更加讓人傷心痛苦,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安慰她才好,想到自己不久前對她的種種刁難,一陣揪心的內疚彷彿滂沱大雨瞬間澆滅了我心中所有的憎惡。我遞給她紙巾,讓她不要太傷心,說人死不能復生,今後的日子還很長,需要更堅強地活下去。

我發了個短消息給西哥,告訴他阿麗的情況。西哥沒有回我消息,直接給我打了電話,我裝作房間里信號不好,特意跑到陽台上去接。「要不這樣吧,讓洋子先住你那邊,我陪阿麗幾天,讓她好好恢複一下。」西哥道。我有點為難,於是對西哥道:「西哥,我對自己說過,我第一個帶回家的女人,一定要娶她的,真的不方便帶洋子到我家。」西哥有點生氣,說:「你少放屁,你倒是好,自己家裡當寺廟,把我家當賓館。」我說:「西哥你別急,要不我帶洋子到連鎖酒店吧,你看怎麼樣?」西哥想了想道:「當然可以,但我們約法三章,你只許看,不許碰,不然我會割了你那一條當缸豆炒。」我呵呵一笑:「兄弟妻,不客氣,這可是你說的啊。」西哥扯著個嗓門喊:「豬頭,這次不一樣了,老子動情啦!」我會心地笑了笑:「行行行,好像你哪次不動情似的!」

掛了電話,我對阿麗道:「西哥等下就回來,你要是方便就在西哥這兒住幾天吧。」阿麗紅著眼圈點了點頭,抬頭問我:「那西哥女朋友怎麼辦呢?」我微微一笑:「那是我騙你的,傻瓜,西哥這種人怎麼會找女朋友呢。你先去洗把臉,不然等下西哥回來看到你大花貓一樣的,要心疼了。」我盡量想說點好聽的,希望能夠藉此減輕阿麗心中的痛楚。

西哥一個人風風火火地趕了回來,看到客廳裡面一臉悲傷的阿麗,表情沉痛地和阿麗打了個招呼,讓阿麗不要太傷心,人死不能復生,今後的日子還很長,需要更堅強地活下去。我等西哥說完,抬頭告訴他,我剛才已經說過一遍了。西哥掏出一根香煙點上,一臉不屑的表情,說你怎麼老抄襲我呢,有點創意好不好。阿麗當然知道我和西哥故意想逗她,所以阿麗苦笑了一下,說你們兩個別逗我了,我實在笑不出來,最近工作也丟了,媽媽也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嗚嗚嗚……說著說著阿麗哭出聲來。此時此刻,客廳的氣氛太悲涼了點,我都不忍看下去了,不幸的事情一下全部累積在一個柔弱女子的身上,換成是誰也受不了。

西哥走到阿麗身邊,抱住阿麗的肩膀,輕聲道:「別哭了,工作沒有了可以再找,大不了我養你。」我驚訝地朝西哥望了一眼,不相信他會這麼溫柔,說出這麼煽情的話來。我頓了頓,朝西哥說道:「西哥,我現在很嚴肅地告訴你,如果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以前是一頭熊的話,那麼現在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是一頭熊貓。」西哥瞥了我一眼,說那不還是沒有高大多少嗎,凈說些廢話。我說那不一樣,這不是高大的問題,熊貓比熊溫柔多了。阿麗被我和西哥搞得哭笑不得。我問西哥,都安排好了沒有?西哥說安排好了,等下發到你手機上。我說明白,然後說了聲保重,就走出了西哥的房門。兩分鐘後,我收到了西哥的短消息,是連鎖酒店的地址和房間號。

我按了一下房間的門鈴,洋子給我開了門,問我西哥怎麼啦。我說這幾天他有事情,所以暫時由我當你的監護人。洋子又問,西哥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他今天還陪我買過衣服的。我笑笑,說西哥怎麼會不喜歡你呢,他是真的有事,你別想太多。洋子不再說話,打開了酒店的迷你音響,說給我放一首好聽的歌。按鈕一按下,嘰里呱啦的鳥語像緊箍咒一樣讓我頭疼得不行。我說你趕快關了,這個鳥音樂我聽不太習慣,我只哈中不哈日。洋子關了CD機。

我不明白西哥為什麼訂了一個單人房,難道是為了我著想?這也忒厚道了吧。我問洋子怎麼訂一個單人床,怎麼個睡法。洋子樂呵呵地笑道:「標準間都沒有了啊,西哥說沒有問題的,他說了,你只能看,不能碰。」我故作色眯眯的樣子看著洋子說:「哼哼,我碰了,你不要說不就行了嗎?」洋子歪著頭問:「那萬一西哥知道了不要我了怎麼辦,你要我嗎?」我心裡想,和她開個玩笑她還真認真了。不過我還是沒有回答洋子的這個問題,因為沒有必要說違心的話。我對洋子道:「早點休息吧,我把沙發拼在一起,將就一下就可以了。」洋子半信半疑地問我:「你真的不和我睡嗎?床上舒服啊。」

其實我覺得洋子像個小女孩,她是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也可能是沒有理解中國語言的精髓,不知道如何含蓄地表達。我微微一笑,說不用了,萬一出什麼問題,我和西哥兄弟都沒得做了。洋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了一聲,然後自己睡了,好像當我不是男人一樣。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洋子說:「洋子,這幾天還是要注意點,別當我不存在,畢竟我還處在青春期,經不起太多誘惑的。」洋子嘻嘻地笑道:「明白,我會注意的。」我有點反胃,感覺自己假正經得太厲害了,心裡暗道,西哥啊西哥,既然是兄弟,你又何苦這麼折磨我啊。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感覺腰疼得實在厲害。洋子趕著去工廠實習寫論文,所以起得比我還早。我醒來的時候,她還在洗手間洗漱。我走進衛生間,看到洋子正在刷牙。早晨是個容易讓男人衝動的時間,突然房間裡面我的手機叮叮噹噹地叫了起來。

我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床頭櫃的手機響個不停。衛生間里,洋子快樂地哼著小曲,伴隨水流的嘩嘩聲。我一看,是西哥,心裡火啊,這電話打得真讓我鬱悶,做個好夢都沒個結果。

西哥問:「抗總,起床了嗎?」我說剛剛起來,準備去公司。西哥說:「我感覺眼皮跳得特別厲害,所以打個電話問問,有點不放心。」我笑笑沒有回答,然後問西哥:「阿麗好些沒有?」西哥道:「還行,昨晚安慰了三次,她正睡著呢。」我又問:「沒別的事吧?」西哥道:「沒別的,就眼皮跳,去公司吧。」說完西哥就掛了電話。我噓了一口氣,心裡道,西哥,你平時還是得多買幾根鹿茸補補啊。

到公司後,喝了一杯咖啡,打開電腦,屁股還沒坐熱,就接到了蕭然的電話。蕭然問我昨晚是不是在西哥家裡,怎麼打手機一直關機。我說我早上起床的時候才發現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於是才換了塊電板,還接了西哥一個電話。我問道:「有什麼事情嗎?」蕭然道:「下班了你來我這裡吧。」我有些為難道:「不行啊,晚上有事,今天可能去不了你那裡了。」蕭然神秘地笑道:「來不來隨便你,反正不來你會後悔一輩子。」

好一句後悔一輩子,蕭然這句話讓我一天沒有安心上班。我心裡揣測,難道是她終於想通了,要和我來一次靈與肉的完美演繹?想到這就讓我興奮不已。於是沒有等到正點下班,我就迫不及待地開溜了,反正最後半個小時也就是看看網頁,沒什麼鳥事。上車後,我打了個電話給西哥,說:「西哥,我今天有事情不能幫你照顧國際友人了,你自己上半夜一個,下半夜一個好了。」西哥幽幽嘆了一口氣道:「你還是不照顧的好,老子今天眼皮跳了一整天,讓公司幾個妹妹都誤以為我在發騷拋媚眼。我就知道攤上這些鳥事麻煩,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堅持一下原則好了。」我笑笑道:「人總有改變的時候。」掛了電話之後,我發了個消息告訴蕭然,說一會兒就到。

門沒有關,蕭然和浩浩兩個人在客廳沙發上竊竊私語,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我走進屋,滿臉笑意地問:「究竟是什麼事,會讓我不來會後悔一輩子啊?」我走到蕭然旁邊坐下,伸手要抱她。蕭然立馬怒目圓睜,反應迅捷地抓住我的手,放回我的腿上。我一頭霧水問蕭然:「怎麼啦,感覺今天你有點不對勁啊。」浩浩馬上介面道:「呵呵,又不老實了,對了,今天有香港的包裹來哦,是快遞給你的,我們幫你簽收了。」「啊?真的?」我差點興奮得跳起來,急忙問道:「在哪裡?什麼東西?是不是小珍的?」我居然不停地搓手,感覺自己小孩子一樣。浩浩樂呵呵地一笑,對我道:「小珍姐姐的包裹當然是放在她房間裡面啊,你自己去看吧。」

我推開小珍的房門,發現房間已經重新清掃過,一個可以裝下29寸電視機的大紙盒就安靜地放在房間的中央。我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輕輕打開了紙箱。只見小珍雙手抱著雙膝安靜地坐在紙箱裡面,笑吟吟地看著大吃一驚的我。我使勁揉了揉眼睛,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還是不能確認眼前的一幕是真實的。於是,我獃獃地緩緩伸手過去,在小珍的臉上輕輕摸了一下,立刻感覺到了她身體的溫暖。「小珍!」我興奮地叫出聲來。小珍含羞地點了點頭,噘著小嘴道:「都是浩浩和蕭然她們兩個,一定要讓我呆在這個箱子裡面,說要給你一個驚喜,你怎麼這麼慢啊,憋得我好難受。」我一把把小珍從箱子裡面抱了出來,緊緊地擁抱住她,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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