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除了愛你,我一無所知

阮小樂醒來的時候,感覺嘴唇和後背都火辣辣地疼,喉嚨也極不舒服。

頭頂上是白色的天花板,阮小樂轉了轉頭,看見坐在一邊沉睡的陸修遠。並不是在她自己的房間,阮小樂驀然反應過來,對陌生環境的敏感,讓她迅速坐了起來。

這一連串的大動作,驚醒了陸修遠。見阮小樂茫然地看著他,趕緊開口解釋:「你昨晚暈過去了,我怕有什麼問題,所以把你送醫院來了。醫生說是驚嚇過度,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相對於陸修遠的緊張,阮小樂平靜的眸子後面,是深不見底的絕望。昨晚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回到腦海,她不想再多想,看著素來乾淨整潔的陸修遠身上依然是昨天的衣服,眼睛裡還有血絲,顯然是昨天沒有休息好,臉上還有些淤青。阮小樂想起了暈過去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著急地起身拉著陸修遠的手,緊張地詢問:「你沒事吧,昨天你和……」

彷彿是極難啟齒,阮小樂甚至頓了頓,才接著說:「你和他兩個人打了一架,沒受傷吧?」

陸修遠扶著她重新躺下,安撫地笑了笑:「都是用拳頭,頂多就是臉上的顏色會丟臉一陣子,沒有什麼大事。」

聽他這麼一說,阮小樂放下心來,順著陸修遠的手躺了下來,閉著眼睛。她其實現在並沒有恢複過來,昨晚巨大的恐懼和絕望,現在還縈繞在她心裡。

「你昨晚怎麼會回來?」阮小樂沒有睜眼,兀自開口問道。

陸修遠看了眼阮小樂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明白她的恐懼,反手把她白|嫩的手包裹在手心,低低地笑。

陸修遠的笑,像極了清冽的酒,沁人心脾。

「小樂,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心靈感應,如果你真的對一個人上了心,就可以感受到她的所有情緒,哪怕那時候我在千里之外。」

這不是阮小樂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但卻讓阮小樂輕易地濕了眼眶。

「阿遠,找時間請安然她們吃個飯吧。」

這下子,陸修遠愣在原地,一會兒之後,才狂喜地把阮小樂從床上一把抱了起來:「小樂,你說真的嗎?」

阮小樂眼睛裡盈著笑意,好笑地看著平日里風度翩翩的陸少像個孩子似的抱著她,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腦袋在陸修遠胸前蹭了蹭,阮小樂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眯上眼。

真好,至少她還來得及,補償眼前這個男人。

阮小樂回公司上班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天之後了。這幾天她關了手機,安心地享受著陸修遠對她的好,一睜眼,全世界的幸福都擺在眼前了。

剛走進酒店,艾米和瑪麗站在電梯口,許是心情好了,阮小樂現在看什麼都覺得特別順眼,臉上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點頭輕快地和她們打著招呼。

艾米和瑪麗臉上厭惡的表情剛做到一半,看到阮小樂的熱情之後,反倒不好意思起來,訕訕地收回了多餘的表情,快步走進電梯。

一早上,阮小樂的角落像是春天提前來臨,路過的人都被她臉上的笑容吸引,忍不住往她那裡多看兩眼。

相較於這裡的和煦,周嘉年周身五米內,可謂是低氣壓。

前幾天大家見總經理臉上青紫一片來上班,臉色無比陰沉,眼尾掃過,莫不是一片冰雪狼藉。所有人,包括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安然在內,都不敢輕易靠近。

「阮助理,進來一下。」

阮小樂正埋頭處理這幾天多出來的工作,內線電話響起,接起來是周嘉年沒有語調的聲音。阮小樂上午已經被安然告誡過了,如非必要,總經理辦公室絕對是個禁地。

苦著臉站了起來,前幾天晚上發生的那件事,這幾天日日入她的夢,讓她每天大半夜都是渾身冷汗地醒來。白天的時候不想陸修遠擔心,只好強打起精神,笑臉以對。

幽幽地嘆了口氣,阮小樂往周嘉年辦公室走去的樣子,簡直可以說是悲壯。只是她悲壯的理由和別人不同,周嘉年的冷臉她倒是不怕的。

轉念一想,這光天白日的,而且還是在公司,周嘉年這麼公私分明的人,斷然是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的。這麼一來,阮小樂挺了挺胸膛,昂首敲門。

「進來。」周嘉年平靜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總經理,請問叫我進來有什麼事情嗎?」阮小樂低下頭,祈禱周嘉年不抬頭。

然而周嘉年聽到阮小樂的聲音之後,驀地抬頭,漆黑的眸子盯著阮小樂看。阮小樂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扭捏著上下掃了幾眼,確認自己沒有什麼不妥。

抬眼,迎著周嘉年的眼神看過去,阮小樂很快敗下陣來。雖然覺得丟人,但阮小樂不得不承認,哪怕是日日夢魘,周嘉年依舊好看得驚心動魄。

放下手裡的文件,周嘉年緩聲發問:「身體好了沒?」

「好多了,謝謝總經理關心!」阮小樂客氣地回答,其餘一個字也不肯多說。

周嘉年眼神里頓時風起雲湧,嚇得阮小樂趕緊垂下眼瞼,不再抬頭。

「小樂,你一定要和我這麼生疏嗎?」

「總經理,現在是上班時間,您要是想問私事的話,請下班之後再說!」阮小樂揚眉,鎮定地回答道。

周嘉年不怒,反倒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這麼一笑,阮小樂就沒轍了,就差丟盔棄甲了。她承認她永遠不是周嘉年的對手,所以才會被他左右了情緒。可若不是因為喜歡,她又怎麼會這麼百般退讓?「下周英國總部有個研討會,小樂陪我去一趟吧!」

阮小樂驚恐地抬頭,不知道周嘉年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臉上的表情也不是之前的溫和。

「我不認為我有這個資格,再說了,顧田應該比我更加合適吧!」

周嘉年擺了擺手,顯然是已經決定了:「我說你可以,你就可以,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吧。對了,是不是還要和陸少好好地告別一下才好?」

比起周嘉年的輕鬆,阮小樂著實驚慌多了。她現在依舊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和周嘉年單獨出去,哪怕是因為工作,於她而言,也太過危險了。

以前她是一個人,喜歡不喜歡,簡簡單單的,就算是發生什麼事情,也不過是她一個人嘗苦果。可現在她有了陸修遠,就必須顧忌他的感受,她不想自己一個不小心,作出什麼對不起陸修遠的事情來。

阮小樂堅定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想我還是不能勝任這個安排,要是總經理不收回那個想法的話,我想也許我也可以通過其他的辦法來拒絕的。」

「其他的辦法?」周嘉年語氣微微上挑。

阮小樂退了一步,咬牙說道:「比如說,辭職。」

阮小樂說得堅決,周嘉年不說話,單手撐著下巴看著阮小樂。許久,忽然笑了。他笑得蹊蹺,阮小樂看不明白他的意圖,只好沉默以對。

「好,很好,我的小樂現在學會威脅了,真好。不去就算了,我會安排別人去的,你先出去吧!」

阮小樂迅速轉身,好像背後有洪水猛獸的追趕。

周嘉年並沒有埋頭開始工作,眼睛黏在阮小樂背後,彷彿要在那燒出一個洞來,他想看看阮小樂的心裡,還有沒有他。

手拉著門把,阮小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沒有回頭徑自開口:「今晚阿遠想請你們吃飯,不知道總經理有沒有時間,要是沒有時間的話,就算了!」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啪嗒」一聲,什麼東西被折斷髮出的響聲,阮小樂強忍住自己回頭的慾望,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不等她走到位置上,安然已經貓身上前,拉著阮小樂就往茶水間走去。

阮小樂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也好奇,一時之間就沒有反抗,任由安然扯著她的袖子。

站定了,安然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確認阮小樂現在確實安然無恙之後,才呼出一口氣。

阮小樂輕笑,拉住安然不斷忙活的手:「安安,你做什麼啊?」

「你都不知道,嘉年最近簡直就是個暴君,凡是被他單獨叫進辦公室的人,都被整得體無完膚!」

阮小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沒有那麼誇張,就是說下禮拜出差的事情,我沒答應,就放我出來了。」

「你拒絕了?然後現在還活著嗎?」

阮小樂無語地探了探手:「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死了嗎?」

安然終於放下心來,轉身倒了一杯水,慢慢地捧在手裡小口地喝著。阮小樂不說話,安靜地看著窗外,陽光正好,樹梢上零星地掛著幾片枯黃的葉子。

「安安,要是我有一天不在這裡工作了,你會不會常去找我玩啊?」阮小樂開口問道。

安然朗聲回答:「會啊,當然會,我們是朋友嘛!」

安然回答得理所當然,答案聽得阮小樂心內大暖,有些感動於安然的體貼,雖然大多數的時間,安然的那些鬼點子總是折騰得她半死,但大多時候的安然,體貼又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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