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到秀兒，就覺得有個煙頭在我心上戳。昨天晚上給她家裡打了電話。女傭說他們出國了。我掛了電話，一直滑到地上，在醫院的公用電話底下生了好一陣子悶氣。
真傻，我聽著夜裡刮大風的聲音，好像被誰拋棄了。然後，我嘆了口氣，抽了幾支煙，天就亮了。
再然後，我握著一隻發臭的煙灰缸坐在一張發臭的沙發上發愣。
晃晃腦子，我想大概是太缺覺，腦子鈍了，趕緊收拾了我哥的臟衣服去洗。
他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鬍子颳了，人像被打磨了一層。
我又拽著他去理髮。
「你這是幹嗎啊？」
「我今天把你收拾好了，明天好去見老媽。」
「我不去。」他掙脫，「我不見她。」
「虧她對你那麼好。」我苦笑。
「好？什麼叫好？她只是把自己的願望強加在我身上，她從來不問我想過什麼日子！」他憤憤地說，轉身就往回走。
我說：「她病了，住院了，很惦記你。去看看吧。」
我回醫院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媽躺在床上，說：「你跑哪兒去了？」她看看我，嘆口氣，「是不是照顧我讓你覺得特煩啊？」我不說話。她閉了眼。
這哪兒是忍辱負重，完全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