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ggy 60

我給我哥打了幾次電話,先是他接了就說自己忙,然後不開機,最後乾脆欠費停機。這事兒搞得我媽心煩意亂,換個電視頻道都恨不能大吵一架,花幾個小時跟我爸翻老賬,氣得我爸把卧室門一拳打出一窟窿。我好心買了太太口服液被她從窗戶直接扔到樓下,險些砸著拎著消毒液的居委會主任。就這樣,我媽高血壓犯了,哼哼唧唧在床上躺了幾天,我爸跟我上趕著猛伺候,她才把氣兒消了。

我和秀兒每天給對方發一條簡訊,我給她發特黃的段子,她給我發笑話。從不回覆,只表示一下都還活著,算報平安了。

只有一次,我在藥店排隊買防「非典」的中藥,看見櫃檯里有特大的鈣片廣告。發了一條簡訊給秀兒:「你吃著鈣片沒有?」她回覆「吃著呢」,標點符號都沒有。或許我還應該、還可以再說點什麼,但隊排到我了。我買葯都是按每天四人份買,我媽把給我哥的那袋放在冰箱里,只有實在太佔地兒或實在時間長了才拿出來。

幾天以後,秀兒終於給我打了一電話。我一聽她的聲音就特高興,雖然我覺得一定沒什麼好事兒。我每天晚上想她一小時,難受一夜,夢裡她一次又一次離開我,怎麼還不麻木。

她在電話里說小屋的房東要把房子收回。「這也太快了,合同沒到期吧?」我說。房東願意多退錢,主要是他家旁邊的樓里發現了「非典」病人,他想一家儘快搬回「我們的」小屋那邊。

她說:「以後再找房子吧。」

我笑著說:「甭找了,旅館吧還是。」

她也笑著說:「也對,只剩下性關係了,是吧。」

我忽然覺得她話里透著記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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