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ggy 48

四月,「非典」逐步擴大了。我媽在一個下午排了兩個小時隊買米買面買油。

酒店組織各餐廳的服務員作了培訓,教大家怎麼洗手,洗多少次。如履薄冰,怕我們得病。來吃飯的人明顯少了,酒店裡住的客人更是沒剩幾個,很冷清。

我每天到了餐廳,會給秀兒打個電話,問她怎麼樣。不能打太長,要提防她家的菲佣。她跟我說她也去買了很多東西,放在我們的小屋。

我說:「你還有機會出來么?」

她說:「找機會咯。」

他們那一區,住了外交官,出入都要登記,即使是住戶。

晚上沒人來吃飯,八點多就可以回家。到了家,我媽把我推進衛生間,洗了澡換了衣服才能出來。她基本上不和我在一屋裡待著。

我哥在「非典」擴大化幾天前搬了出去。他說原來在美國一個人生活習慣了。現今時候不好,他還沒找到工作,和媽要了錢出去租房子。我媽也欣然給他了。

秀兒剛租了小屋的時候,她跟我說:「可能的話,你搬過去住吧,平時有機會,我去看你。」我剛和我媽探探口風,她馬上拒絕了。她覺得我只有到結婚才可以出去住,那時候是兩個人掙錢,每月給家裡的錢還能續上來。我一個人出去住,白白多一筆花銷,浪費。沒容我說租房不用錢,她就開始罵我了。

這就是待遇的差別。

我媽跟我說:「你別過來啊,誰知道你身上有沒有病毒?」

她打電話跟我哥說:「外面哪兒有家裡好啊,有沒有人給你做飯啊?你自己做啊?那多麻煩啊,你回家住吧,我給你做飯啊。」其實我上高中以後,只要我在家,她就幾乎不做飯。

她總覺得我哥早晚要回家,房間得給他留著。我還是睡在過道里。她怕我要是有病會先傳染給小狗,讓小狗到她屋裡過夜,床單髒了也不怕。

這個春天的夜晚特別冷。我經常躺在行軍床上幾個小時手腳冰涼。夢裡總是緊緊抱著秀兒。早上睜開眼發現是小狗從裡屋跑出來,正猛舔我臉。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