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跟我說，她真的要跟一老外結婚了。
我說，好好。
那天，我剛約好一個面試，急著出門。我總是在失業的窘境里，還要面對雪上加霜的壞消息。
她說：「你這什麼態度。」
我想匆忙一點就不心疼了，這都不成。我只好拿著電話沉默。
她當導遊的時候就一直帶外國團，偶爾有團里的老外再來中國，請她吃喝玩樂，整夜不回家。我在她內衣上聞到古龍水的味兒，最好傻到嗅覺失靈了才妙。與此同時，秀兒對我特別溫柔，幾乎不發脾氣，都是我對她發火，顯得特陰沉，她總是笑著哄我。
「如果你的情人突然對你比以往都好，那麼大概是她要離棄你了。」一本書上這麼寫。我耿耿於懷，有一陣兒，特別想製造一個事端先把秀兒甩了。差點就和另外喜歡我的女人上了床。但剛要這麼做的時候，秀兒生病了，急性脊柱炎一類的毛病，直挺挺躺在床上。
「看，還是得我來照顧你吧。」我說，慢慢把她扶起來，放她在我身上，給她擦身。她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說：「一直照顧我吧。」我沒出聲。
她說：「即使我是壞女人，也要照顧我。」「即使我嫁給別人，也要照顧我。」
我不出聲。她說：「你聽見沒有？」聲音很虛弱。
到時候我還能照顧你嗎？或者，你還需要我照顧嗎？
我照顧你，照顧你又能怎樣，你還不是給我打個電話，說你要和別的人結婚嗎？
我沒什麼資格罵她自私，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自私不自私的問題，我們都是一步步被推到這個境地的，沒別的辦法。
我對著電話，哭了，趕緊掛斷掛斷。媽的媽的。趕緊面試去，遲到了，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