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趁我媽去倒尿盆，我從她錢包里偷了錢。看我拿出一整張十元的票子，小賣鋪的老大爺嚇了一跳。他從眼鏡後面打量著我，「喜歡上哪個小丫頭了？這麼下本兒。」我臉紅了。
跑回家，找了我媽拿回家的紙盒，把發卡放進去，用紅色的電光紙包在外面，紙總是拽不平，我在四處都貼了膠條，不是這邊崩開就是那邊粘在了一起，最後，紙被撕破了一個口、蹭掉了色，怎麼看都髒兮兮的。這時才想到，我該在裡面放上香香的賀卡。
算了……反正已經弄錯了。
小嵐生日當晚，他們一家去了新僑飯店。回來的時候，我在窗口看見她抱著一隻挺大的毛絨熊，頭上也戴了新的發箍，上面有好看的花紋和一顆紅寶石；婁慶手裡攥著一個奶油蛋卷。
我沒勇氣當面送出被我弄得亂七八糟的禮物，只好趁早上做值日的時候偷偷塞到她桌子里。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總是偷偷看她那邊，希望她對我做出暗示，表示她收到了。我像發了高燒，身上發燙，心跳得很快，一直等到下午，可她就跟平常一樣。我猜有人在她看到之前就把禮物拿走了。
婁慶都看出我無精打采、不對勁，他笑話我，戳我推我，我也不理他。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小嵐大概會嫁給他吧。我不希望他贏，但他會贏。
我看到她戴著那個紅髮卡是幾天後的事了。時間長得我都認定了那不是我送的那個。
她突然在我去拿蜂窩煤的時候，走到煤棚子里，關上鐵皮門：「你那天為什麼不給我？」她盯著我，我趕緊低下頭。她又問：「你本來要給我什麼？」
我抬頭，看她皺著眉。「現在的不好么？」
「說不清。」她說出這三個字，才看著我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我也笑了。
小鴨子辮繩，我又偷偷地塞到她桌子里去了。後來，我看見她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