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假婚埋單進行時

公司同事都在談論我是個神奇的人,有老公有孩子,家裡還能一塵不染。那些已婚的都在向我討教高招,而我吞吞吐吐不知道怎麼說,只能打馬虎眼。

我一下班就拉於維維去買男人的衣服和嬰兒用品,要擺在家裡,好讓時不時來家裡做客的同事看到我不是個單身女人。

我和於維維發生再大的戰爭,睡一覺便會冰釋前嫌。我們兩個曾戲稱前世是一對愛得死去活來的戀愛人,這輩子註定做打不散的姐妹了。

「衣服買了,鞋子也要買吧?襪子要吧?孩子的書包、書本、玩具、零食……你都要買吧?這要花不少錢呢!我勸你想清楚,不如找個對象,就算嫁不出去先充個數也是好的。」於維維勸我,看我拉她逛遍整個商場,連件像樣的衣服都不會買。

「幫我看看哪一件好。我也不想投入過多,這也是沒辦法啊!」我拿了一件便宜貨,一件very perfect的男裝。

「你先想好你老公的size,別買了一堆穿不到一個人身上,到時候更惹人懷疑。」於維維把便宜貨丟到一邊,拿著perfect男裝,「這才是你的品位。你不會讓別人以為你找了個撿破爛的老公吧!」

我想著怎樣才能讓這些衣服不浪費,還能派上用場——只能照著Daniel的尺寸和品位買。同事都知道我老公是他,如果買別人的尺寸,不是自投羅網嗎?

「實在不行,你和ABC湊成一對兒也挺好。現在老牛吃嫩草多的是,別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值幾個錢,能給你一個老公還是能替你買件男裝?」

「我發現你現在張口錢,閉口錢的,俗不俗?」

「俗能讓我吃飽飯,我寧可俗了!」

「老闆,幫我包好。」我拿了一套男裝,黑色系列,是Daniel的款。

我又買了一堆小孩子的用品,最後提回去的時候兩個人的胳膊腿都快累斷了。於維維說:「以後有這樣的好事,別拉上我了,半條老命都丟了。」

「你不是挺能逛的嗎?是誰說穿著高跟鞋逛一天都不累的?」

「姐姐,我對自己的衣服感興趣,可沒說對買別人的衣服感興趣啊!」

「行了,你今晚不用去侍寢吧?」

「本宮今晚還得繼續伺候皇上,免得被打入冷宮。」她放下東西,水都沒喝一口就準備回去。

「世界上還有好人呢,別在一棵樹上弔死!」我不忘再次提醒她。

「姐姐找的不是樹,是搖錢樹!」

於維維回去了,又去伺候有家室的男人了,明知是小三兒還為之。這個世界上,也許有一部分小三是為了真愛,一部分是被真愛傷透了心開始墮落了,一部分是從來沒遇到過真愛,只尋求物質罷了……總之,女人的命運是拴在男人身上的。

為了讓同事看起來更真實,我把新買的衣服和玩具書包都盡量弄皺一些,這樣看起來更像是用過的。

為一份工作如此的煞費苦心,我想,也許沒人比我更悲催了。

公司開始新一季度的圖書策劃,為了迎合現在的教育需要,楊總交代我做中學生性教育專題。我搜集了一些資料,許多初中生已經開始瞞著家長看黃色|小|說和色|情|圖|片,而家長偶然發現之後卻沒辦法解決。性一直是教育中的缺失,是羞於啟齒的東西。我想起Daniel曾經對我說過:「性是美好的,是男女之間感情的升華,但絕不是濫交的。彼此之間裸|露的身體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看的,除了你最親愛的人。所以,不要隨便跟別人上床。而當你跟一個男人真的有了性關係,要他負責!他也一定要為你負責!」

我開始向名家和寫手約稿,將這本書和其將達到的效果與作者溝通。楊總說,不要像市面上很多工具書一樣,隨便找一些槍手百度一下,編輯一下,湊成一部書,冠以名家的名義。為了教育事業,要多下些工夫。

我對他這麼嚴謹的工作態度心生敬佩,覺得上次看手相的事是自己多想了。

Daniel時不時打來電話,還是如往常一樣,說一堆話,卻沒幾句甜言蜜語,只是在敘述,乾巴巴的。也因為這樣,我才更厭膩了那些甜言蜜語——太不真切,也太不實用了。

我們的關係始終停留在朋友的層面上,他沒有再逼問我,我也沒有再說更多逾矩的話。只是從那日的miss之後,彼此之間心靈感應多了一些。有時候,我能感受到他那邊的心跳聲,呼吸聲。

這日,楊總把我叫到辦公室,跟我說:「下班後,一起去吃飯。」

「還有別人嗎?」

「沒有,我和你,談一下這期策劃的主題。」

單獨和男老闆出去吃飯,我總隱隱覺得不合適,卻又找不到理由推辭。他好歹是我的老闆,打著工作的旗號。我一直煞費苦心經營的騙局,也是為了穩住這份工作。看楊總說話的樣子一本正經的,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下班之後,他開車載我一直開到濕地公園附近的一家中國風特濃的餐館。一進去就看到畫有金陵十二釵的屏風;屏風曲折之處,是一張古樸的餐桌,有些檀木的香味散發出來,淡淡的清香聞著心曠神怡;餐廳的牆壁上掛著字畫和竹簡。楊總帶著我進了二樓的一間雅間,桌子雅緻,一樣有檀木的香味散發出來,菜單是深褐色的竹簡。看著用蠅頭小楷寫就的菜譜,望著周圍古樸的精緻格調,我讚歎楊總的品位。

菜品上齊,他給我一一介紹,這是文房四寶、《詩經》、《楚辭》、宋詞、唐詩……原來那些名詞都成了菜品。我笑道:「難不成詞牌名也是菜名?他們還能做出《減字木蘭辭》啊?」

「你的嘴巴太刁了,也太難為廚師了。人家也只是借風格博一些人的喜愛,生意人到底是為了賺錢。不過可以向他們提提。」

「說著玩的。」

我們邊吃邊聊,說了一下性教育專題的進度。他還是很滿意,不斷跟我碰杯。我不勝酒力,不斷推辭。

「中國教育就是這樣子,一切都捂著,不讓你知道他們認為醜陋的東西,很多人對其沒有正確的認識。什麼未婚媽媽、強|暴和性潔癖,都是這種教育方式下的產物。」

我就是性教育的犧牲品,直到大學時和朱葉生在一起之後,才知道男女之事。他說起這些,我深有感觸,想著小時候見了避孕套,我和小夥伴都認為是氣球。於是,我一本正經地和他討論起這件事對很多人的傷害。

「豆子,你小時候,這些知識都是從哪些方面獲取的?」他忽然問我。

我愣了一下,忽然覺得不對勁。

「父母是不講的,朋友也不談,沒有什麼渠道。」我還是跳不出傳統的教育,羞於啟齒。

「是結了婚才知道的吧?」接下來,他跟我講了他的第一次。我已經聽不下去了,忽然覺得受騙了,在如此別緻的地方談這樣的東西簡直有辱斯文。

「楊總,我們還是說點兒別的吧。」

「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每一個從青春期過來的孩子都有類似的經歷。你的第一次呢?不會是給了現在的老公吧?現在有多少女孩子結婚的時候還是處|女的?」

聽他說到此,我只覺得噁心,越看他越像衣冠禽獸,斯文敗類——打著探討工作的名義,干著不恥的勾當。知識流氓是最難防的,而我不知不覺掉入了圈套。

「楊總,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他忽然坐到我這邊,拉著我說:「豆子,我特別欣賞你,你是我所見過的女人中最懂事的。我希望我們不僅僅是上下級的關係。」

我掙扎出來要走:「楊總,您想多了。我看我們該回去了。」

他用力拉著我的胳膊,臉使勁往我身上蹭:「豆子,這麼多天,你還看不出我對你的心意嗎?」

「楊總,請你自重!」我使盡了力氣掙扎出來,可是他卻抱得更緊了,我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雖然我年紀已不小,可之前一直生活在夢幻的愛情中,面對這樣的事焦急萬分。

「豆子,我知道你老公滿足不了你。你們分開很久了吧?同事都說你一個人住。我不會讓你再寂寞了。」

他的醜陋曬在陽光下,讓我覺得噁心。這種人怎麼能在教育界誤人子弟呢?還參加研討會!只不過是禽獸披上衣冠,遮掩自己禽獸的本質。

「啪」,一個耳光,我扔下一句「無恥」,抓起包就往外跑。跑到衛生間關上門,我全身顫抖地哭起來。我哭,不是因為又遇到一個色狼,而是從前那麼崇高的美好在我面前被生生地打碎了,關於我對這個世界的美好幻想又一次暗淡了。又是一個斯文敗類!我不知道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在男人的心目中是不是只被能當做情婦,當做寂寞的調劑品,當做發泄生理慾望的工具。忽然之間,我想起Daniel的好來。他像聖潔的花朵,比起這些骯髒的禽獸,更顯得純潔。

我很無助,似乎經歷了一場異常兇險的冒險。我顫抖著手打給Daniel,哭著在電話里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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