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命原是一場華麗的寂寞 (2)

第二天我掛著兩個黑眼圈還是準時去上班了。我上網查找租房的信息,又拜託駱尉莫墨去幫我找下價格便宜的出租房。

下午下班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是畢宇打來的。

我走進畢宇的車裡時,幾個同事笑呵呵地從身邊經過,取笑道:「是男朋友來接吧?」

我臉一紅,急忙搖頭否認,畢宇卻大方地沖她們打著招呼。我想起蘇飛揚接我下班從來只會躲在街角處,生怕被同事看見,他就是這麼一個愛面子的傢伙。唇角不禁泛出一絲甜蜜的苦笑。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一個人,千好萬好,另一個人,有許多的缺點,但這都不會構成愛或不愛的理由。愛情從來就和理智絕緣。

我對畢宇說:「我已經在找房子了,我想就這幾天搬出去住,不想再麻煩你了。」

畢宇沉默了一會說:「我有一個朋友出國去了,留了套房子在出租,是小戶型的,環境各方面很好也很安全,你可以住那裡。」

「畢宇,唉,我不知道可以說什麼。」

他緩緩開動車,若無其事地說:「你不是當我是朋友嗎?朋友之間還需要客氣什麼?」

他帶著我去看了那套小戶型,30多平米的面積,有一些簡單的傢具,周圍的環境確實還不錯,離公司也不遠。最重要的是,租金也不貴。

畢宇說:「如果你覺得滿意,我就去替你把你的行李箱拿過來,再陪你去添置一些東西。」

「你這麼幫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了,反正欠你的人情已經不計其數,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可以償還。」

他淡淡地笑著:「其實,如果你願意住我的別墅就是幫了我的忙。那麼大的房子,就我跟保姆,加冬冬,兩個人一條狗,我也很希望房子里多點生氣。不過,我不勉強你。」

在畢宇的幫忙下,我當天晚上就住到了這個小戶型里,雖然沒有蘇飛揚家住得舒適,但匆忙建立起的「小窩」能布置得如此溫馨已經非常不錯了。

送走畢宇以後,獨自躺在床榻上,望著窗外低沉的雲層,不知道蘇飛揚此刻在幹什麼,是否也會想念我,是否會牽掛我在外「流浪」的日子。他是否已經後悔了呢?想到這裡,我爬起來去看手機是否有電,我擔心接不到蘇飛揚的電話或者短消息。

可是,手機一直沉默到天亮。

這天是周末,我在家整理傢具,忙上忙下的忙活,不讓自己有一點空餘時間想事情。門鈴響了許久才想起要去開門。

畢宇一看見我,就吃驚地說:「如意,是不是住得不習慣?憔悴了很多。」

我勉強笑著:「沒有,可能是加班太累了的緣故。」

他躊躇了片刻,說:「如意,聽我說,有時候情侶間分手,只要不是原則性的事情,很多矛盾是可以化解的。你應該去找蘇飛揚談一談。」

我找他談?是他把我趕出來的,而且還是在深夜,事後一個問候的電話也沒有,他何曾關心過我的生死安危?

見我一副鬱悶的樣子,畢宇說:「不要為了點枝節小事就放棄了一段感情,人海茫茫,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就當給自己一個機會,不是給別人。我送你去找他。」

「和他還有什麼好談的?」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有些動搖,這些天我一直在等他的電話,其實真的只需要他一個輕輕地「喂」字,甚至不需要他道歉,我就早已原諒他。

事業,失去了可以再去爭取,如果失去了愛情,人海如潮,我去哪裡再尋覓一個我會真心無悔愛上的男人呢?

那一刻,我在心裡已經做了妥協。

畢宇的車停在公寓樓下,他笑著說:「我在這裡等你10分鐘,不過我希望你不要下樓來找我,我希望你們能和好如初。」

我內心一動,凝望著他真誠的眼,他處處為我考慮周詳,從來不提及東京人偶的表白事件,也許,他其實真的也只是當我是朋友,或許有過剎那間的錯覺以為是喜歡上了我,而其實也許只是一種憐憫呢?

可是,我已經無暇考慮畢宇了,望著熟悉的公寓,眺望著熟悉的房間窗戶,我感覺我的腳步都快要飛起來了。僅僅幾天不見,第一次覺得這裡是如此的親切,彷彿這裡才是我的家呀!

我站在蘇飛揚的門口,想按門鈴,摸摸口袋,鑰匙還在。也許蘇飛揚不在家出去找工作了。

我自己為自己找借口,只是想讓自己開門,證明我曾是這房子的長期住客。

然後,我見到了此生永難忘記的一幕——

房門開啟,我看到諾大的客廳里,蘇飛揚和徐瑩瑩正摟抱著在地毯上滾做一團,啤酒罐東倒西歪地擺滿了地板,到處都是食物和酒水的殘渣痕迹。他們嬉鬧著,瘋笑著,甚至沒有聽見門口的動靜。

原來,一切的一切,果然只是一場和愛情無關的曖昧,這場曖昧,只是寂寞撒的一個殘酷的謊言。

他可以擁抱著我,也可以擁抱著別人,他的懷抱從來不會為某一個女人獨留。他的甜言,他的蜜語,只是他早已運用嫻熟的技巧,等待著痴傻的女孩子自投羅網深陷其中。

我曾嘲笑他欺騙過的那些女孩,卻原來,我比她們更傻得離譜,因為我是投入了我全部的愛,全部的純潔和希望……

我的眼眶裡飽含淚水,我的腳步屹立不穩,以至於不得不倚靠著牆壁……可是我的臉上,竟然是帶著大徹大悟後清醒地微笑……

楊如意,這就是你愛過的人,你要好好看清楚。

看、清、楚。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那對沉迷在擁抱中的男女驀地抬起頭來,蘇飛揚終於是看到了我。

他一怔,醒悟過來,從地上跌跌撞撞爬起來:「如……如意?」

他向我急追過來。他不知道他的臉頰上還滑稽地留有徐瑩瑩的唇膏印。

我含著淚微笑,聲音有些變調地說:「不!你別過來。」

他站定,向我無奈地伸出手:「如意……我……」

我聆聽著體內心碎的輕響,絕望地凝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蘇飛揚,我們結束了,真的,結束了。」

我轉過身,飛一般地奔跑起來,感謝上帝,電梯還停在那裡。我鑽進去,在蘇飛揚一連聲地呼喊聲里,關上了電梯……

電梯,關掉的,從此是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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