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愛情只有兩種結果,在一起或者分開 (2)

第二天,我剛洗漱完畢,蘇飛揚沖了過來:「巴士會來樓底下接我,楊如意,你快去新一佳超市門口的車站等我們。記得帶上你的行李。」

我應了一聲,拿起了自己的行李轉身就走,他彷彿有些歉意,解釋說:「我是不想人家看出來我們住在一個房子里。」

「我知道,我理解。」

我拿著行李出門,蘇飛揚跟著出來替我按了電梯門。

「放心吧,蘇總,在房間里,我們是平等關係,出了房門你就是我的上司。在外面打工這麼多年,我還是知道上下級的。」

蘇飛揚的唇角向上彎,露出一個陽光般的笑容:「楊如意,和你在一起,就是感覺忒輕鬆。」

電梯門開了,我走進去,電梯門漸漸關上,看不到他的笑臉了。

我也放鬆下來,看著身邊的行李,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種淡淡的說不出來的感覺,似苦非苦,若即若離。

其實蘇飛揚說得沒有錯,即使我們之間是清白的關係,但若讓人家知道我們住在一個屋檐下,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難聽的謠言冒出來,既影響我也影響他。

可是,看著他剛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感情上彷彿一時片刻有點接受不了。有時候覺得我們的關係好像已經拉近了一些,至少可以像朋友一樣鬥嘴,有時候又覺得我們之間根本就是冷漠的陌生人關係。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無關的人,彼此的人生都是獨立的,像一條沒有橋的河的兩岸,各有各的風景,各有各的行人。

我一個人拖著行李朝外走去,心情輕鬆不起來。

吃了早飯,再來到新一佳的門口車站那裡,沒有等多久,就看到一輛旅遊巴士開到了我的面前。

門打開了,駱尉下了車,替我拿行李。

車上已經坐了不少人,全組人員,還有攝影燈光導演等,我瞄了一眼蘇飛揚,他正坐在清純如水的莫墨身邊,在給她講解著什麼。

這人就是這樣,見到合眼緣的女孩就走不開了。我想我得找一個機會提醒下莫墨,千萬不要被這個披著羊皮的狼給蒙蔽了眼睛。

左玲對我招招手,我看到她旁邊的座位上都擺滿了行李,納悶地問:「你該不是把你的家當全搬來了吧?」

她小聲說:「都是徐小姐的,我替她拿著呢!」

我在她身後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駱尉坐在我身邊。我伸頭低聲問左玲:「徐小姐讓你拿行李,她自己呢?怎麼沒有見到人?」

「齊總開車親自送她去度假村。」

原來如此,這徐小姐的架子可真大。

駱尉遞給我暈車藥和一瓶開了口的礦泉水:「快吃藥吧!」

我接過來說:「多謝,別人都吃了吧?」

左玲伸手:「我還沒有吃呢!給我一片。」

我喝著水,笑著對駱尉說:「原來還有人沒有吃,駱尉,你該不是特意只為我一個人準備的吧!」

他的臉驀地紅了,沒有回答,眼睛瞄著窗外。

我心想駱尉和蘇飛揚真太不一樣了,這男孩和男人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後者的臉皮只怕比城牆還厚。以後可不敢隨便和小男生開玩笑了,瞧把人家弄成了大紅臉,太不厚道了。

駱尉拿出MP4,遞給我:「如意姐,我下了一些歌,你聽嗎?」

我接過來,說:「路途這麼遠,我們一人聽一隻耳朵吧!」

我們戴上耳機,閉上眼,靠在椅子上,車快速地開著。

我說:「駱尉,我們以前有沒有見過?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你有印象沒有?」

他閉著眼,半天才說:「應該沒有見過吧!」

「聽你的口音不像濱海市人啊,你老家是哪裡的呢?」

「嗯,是南方一個小縣城,如意姐,你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我一怔,他的話題怎麼轉變得那麼快?

「怎麼,想給如意姐做介紹?是不是你的大學老師,嗯,老師可以考慮,職業穩定,可惜不知道人家看得上我不?」

「如意姐,你是不是沒有男朋友?」

我打著哈哈:「如意姐還年輕呢,不想結婚。」

「像你這麼好的女人,我想是所有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只是有的人錯過了你,是他沒有福氣而已。」

「唉,難道我身上已經閃爍母性的光輝了?也只有你這個小屁孩對我有這麼高的評價。不過你說得很對,錯過我的人是瞎子,沒有福氣。」

「如意姐,我想鄭重地向你提一個意見。」

我睜開眼,看了看他:「意見?我有什麼事情惹你不高興了嗎?那下車姐姐給你買好吃的賠罪……」

「我要提的意見就是這個,希望你不要用對小孩子的口氣和我說話。我已經21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也快要畢業了,等我工作掙錢了,我就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我希望你不要當我是小孩子,可以嗎?」

我苦笑:「只有年輕人才會憤怒別人當他們未成年、是小孩子,像我們這些大齡男女,才巴不得別人當我們是小孩子哄呢!」

他也睜開眼,認真地看著我,褐色的眸子閃著光芒:「那我可以當你是小孩子一樣哄,行不行?」

我一怔,訕訕地避開他的目光,心想為什麼越看越覺得彷彿在哪裡見過駱尉。

嘴裡卻繼續打著哈哈:「行啊,你就哄我吧,反正你一句一個如意姐,讓我已經覺得自己老了。唉,我都奔三嘍!」

「從現在開始,我叫你如意。」

「那不行,姐姐就是姐姐,不叫我姐姐我生氣,我跟你急。」

我嘴裡同他說著,卻聽到一陣笑聲,探頭一望,是蘇飛揚在逗莫墨呢!

我推了推駱尉:「喂喂,你的好朋友,你就這麼不管了,讓別人管了啊?」

他閉著眼睛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莫墨啊,是應該談戀愛了。」

「你真的捨得她被別的男人追跑嗎?我告訴你,那個蘇總監,可是一個花|花|公|子。」

「她自己有識別能力的,別人都幫不了她。如意——」我拍了他的頭一下,他只得改口:「如意姐,你如果愛一個人,是不是會愛很多年?」

我又愣住了。這句話,彷彿又在挑逗我的傷口了。

耳機里正在播放著梁靜茹的《親親》:

你是一滴滴隱形的眼淚

風一吹就幹了

只能這樣了是嗎

同時甜蜜與心碎

是你的幽默還是溫柔

是瞬間煙火還是不甘寂寞

第一次你抱緊我

輕輕的親親

緊緊閉著眼睛

是你不是你說不定

還不一定

夢一樣輕的親親

不敢用力呼吸

……

我強笑:「怎麼會呢?如果他不愛我了,我也只好學會忘記他,不然……」

「可是你現在沒有戀愛,你還在等一個不會回頭的人嗎?」

我沉默了。

回頭嗎?我知道他不會回頭了,在他做出選擇的那一刻,在他最後分別的那一刻,對於我來說,那像是世界末日來臨的前的宣判,對於他則也許是一種奔向幸福彼岸的解脫。我委屈的淚水,我悲傷的訴說,我卑微的挽留,在他眼裡,都已經化成負累,他甚至在轉頭的剎那,已經虛偽地連一句「再見」也不肯說。

可是,捫心自問,我難道其實不是一直在渴望他回頭嗎?即使看到同學錄上,他和徐玉的婚紗照,無意中從別人那看到的他的結婚請帖,知道他和徐玉去巴黎度蜜月,當殘酷的真相一一展開的時候,我在痛苦的自虐里,依然保存最後一絲絲微弱的期待,等待某個夜晚來臨的時候,我們曾有的甜蜜時光浮現在他殘忍的心房,然後,他堅硬的心腸能開始逐漸軟化,我曾愛過的人,能忽然又回到我的身邊。

即使我一直在搬家,手機號碼換了又換,可是這樣的夢我還是繼續在做……我一直沉浸在這個悲傷的夢境里不願意醒來,甚至不願意多看身邊肯為我停留的別的男人一眼。

愛情對於我來說,只是一道彩虹,絢麗無比卻永遠無法撲捉,它只殘存在我的記憶里,在無數暗淡無聲的夜晚,像流螢一樣襲擊我,和我的呼吸一樣寂寞地存在。又像一朵只盛開在暗夜裡的曇花,靜靜開放,靜靜散發芬芳,可是傾盡一生換來的瞬間美麗卻註定無人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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